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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絲上勾勒出淺淺光暈,襯得這張紅光滿麵的臉越發年輕了:“你怎麼想都好,簽個字,蓋個你的印鑒,爾後將胡國玉璽還給本王,本王就了了你的一樁心事。”

慕容拓對於胡國內部的事宜毫不關心,豫親王有野心也好,沒野心也罷,他隻關注他心底的疑惑,他濃黑的劍眉一蹙:“做交易之前,先回答本王的問題,是不是你逼死了林妙芝?”

豫親王爽朗一笑,眼神裡稍了一分無辜:“本王沒有逼她,不過是給她看了點兒東西。”幾件帶血的衣衫而已,她是自個兒嚇死的,關他%e5%b1%81事?

老奸巨猾的東西!慕容拓的腦海裡把所有的事情過了一遍,林妙芝的死訊、今晚的談判看似沒有關聯,實則都是豫親王在一手操控和推縱的。他分明是想讓桑玥在無比愧疚和緊急的情況下答應他提出的任何條件。

如此,交易的籌碼應是小石榴無疑了。慕容拓冷冷一笑:“人呢?”

豫親王搖了搖食指,笑得意味深長:“先簽字蓋章。”

“萬一簽字蓋章了,你卻不放人,本王不是白忙活一場?雙方交易都得有誠意,你起碼得讓本王知道那孩子在不在你手上。”

“說的……好像不無道理,讓本王考慮一二。”

慕容拓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眯了眯,考慮?他怎麼覺得豫親王像在拖延時間?他的大腦飛速旋轉,反正桑玥說讓他別輕舉妄動,他且稍安勿躁。

豫親王左思右想,時而望天、時而茗茶、時而搖頭嘆息,就這樣磨磨蹭蹭了半個時辰,慕地,他瞥了眼墻壁上的沙漏,放下茶盞,拍了拍手:“把人帶上來。”

須臾,一名暗衛抱了個兩歲半的小男孩兒步入了房內。那小孩兒儘管瘦得很,但皮膚卻粉嫩粉嫩的,十分可愛,一雙琉璃眼珠子晶瑩璀璨,卻全無這個年紀的天真懵懂,而是透著一絲惶恐和不安,他的小手緊緊地拽住自己的領口,三月夜,寒風依舊,他卻穿得甚為單薄,手指凍得烏青,牙齒隱隱打顫,發出磨人的聲響。他似乎對這種場麵習以為常了,不哭不鬧,不喊不叫,就靜靜地等著。

慕容拓見過畫像,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林妙芝的孩子。

“怎麼樣?看到了,該簽字了吧?本王以胡國皇室的名義起誓,隻要你簽字交出玉璽,本王就一定把他還給你!”對於今晚的交易,豫親王不打算做任何手腳,實際上,在宮裡他們已經做了手腳,隻要支開了慕容拓,再支開子歸,桑玥就隻能是死路一條了!再者,這份合約簽下去,他簡直賺翻了天!

錢財乃身外之物,哪怕散盡家財,隻要能換回妙芝的孩子讓桑玥安心,慕容拓就會覺得無比值得。

他提筆,簽了字,並拿出曦王印鑒蓋了章,隨後讓暗衛把裝著胡國玉璽的錦盒遞給了豫親王。

豫親王仔細驗了玉璽之後,滿意一笑,大掌一揮,那名暗衛一拋,小石榴飛出了窗外。

慕容拓的眸光一凜,施展輕功躍窗而出,在半空接住小石榴,穩妥地落回了地麵,他再抬眸,豫親王一行人已經離開了香滿樓。

小石榴緊緊地摟住慕容拓的脖子,冰涼的小手貼著他的肌膚,那股涼意一陣滲透到了他內心深處,他不善於對陌生人笑,此時卻盡量揚起了脣角:“小石榴。”

小石榴抬起頭,怔怔地望著慕容拓,那神色,害怕極了,但他沒有從眼前之人的身上感受到半分惡意或嫌棄,他低頭,想了想,隨即壯著膽子,眨了眨琉璃般璀璨動人的眼眸:“你……你……你是爹爹嗎?她們都說我沒爹爹,所以我才被人抓了……”

“我……”慕容拓的俊臉蒙了一層尷尬神色,他啞口無言,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小石榴一歲半被擄走,腦子裡關於林妙芝的記憶大抵也淡忘乾淨了,他想說你娘是林妙芝,你爹是熄族六王子,可話到脣邊又落下,萬一他追問林妙芝去哪兒了?他怎麼說?說你娘再也醒不過來了?這孩子,滿眼期盼,饒他自詡鐵石心腸,此刻也講不出那樣傷人的話。

他摸了摸小石榴的胳膊,小石榴的身子一顫,小小眉毛蹙了蹙。

他狐疑地凝眸,迅速捋起了小石榴的袖子,又挑開了小石榴的衣襟,赫然發現原本應該光潔白皙的%e8%83%b8膛上、肚皮上、胳膊上……滿滿的全是針眼!全是淤青!

他完全呆怔了!

小石榴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傷勢,抽回手合攏了衣衫,給了慕容拓一個安慰的笑:“小石榴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爹爹不要不喜歡小石榴!小石榴很快就會好的!”

撒謊!一個兩歲半的孩子,渾身傷痕累累,怎麼可能不疼?想來那些照顧他的丫鬟,動輒拳打腳踢、針紮棍壓,反正不傷到臉,便也沒人管。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他擔心的不是別的,卻是父親不會喜歡他……

慕容拓扣住他的頭,將他抱得緊緊地:“我帶你回家,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回家了能見到娘親嗎?”小石榴被慕容拓抱上了馬車,他生怕慕容拓會丟下他,一雙手死揪著慕容拓的錦服。

慕容拓拿過氅衣給他披好,撫摸著他圓溜溜的小腦袋,遲疑了片刻,揣測了一下桑玥的反應,繼而和顏悅色道:“嗯,你娘親在等我們。”

小石榴忍住想要大哭的衝動,一年囚禁的日子讓他有了異於同齡孩童的老陳,他一哭就會惹來一頓毒打,所以他很早就學會了忍住眼淚。即便此時見了親人,心裡委屈,但他愣是沒說出半句埋怨和訴苦的話。

慕容拓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像個父親一樣親了親他的額頭,呢喃道:“想哭就大聲哭出來,我都聽著。”

小石榴咬咬牙,把眼淚維持在眼眶,這已是一種求生的本能,不是慕容拓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他乖巧地窩在慕容拓溫暖的懷裡,這一瞬的安定讓他迷戀,但又患得患失。他幾番欲言又止,慕容拓微微一笑,拿了一塊軟香的糖棗糕:“你娘親最愛吃這個,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小石榴伸手去接,慕容拓卻直接送到了他脣邊,微笑,看著他:“我喂你。”

小石榴受寵若驚地咬了一口,笑得眉眼彎彎:“好甜!”

還沒咀嚼就說甜,這孩子不僅學會了隱忍,還學會了討好,慕容拓修長的手指拂去他嘴角的一粒沫沫,目光柔和得像五月江南煙雲籠,自顧自地嘀咕了一句:“其實我頭一次做爹爹,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拿你試驗一番,你別介意。”

小石榴又咬了一口,吞急了些,一下子噎著了,慕容拓端來水杯喂他喝了一口,他順過了氣,心裡早已被感動填地滿滿的,半點兒空地都沒了,他吸了吸鼻子,無比認真道:“爹爹很好!爹爹比她們都好!”

她們隻會打他、罵他,爹爹卻抱他、哄他,還親手喂他吃東西,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慕容拓用帕子擦了擦他發紅的鼻尖:“你娘親才是最好的。”

……

夜色深幽。

春雨過後的夜,靜謐得隻聞風聲,枝葉略顯婆娑,在冰冷的地上投下斑駁的剪影,遠遠望去,好似鬼魅幽靈張牙舞爪,詭異得有些令人心悸。

舟車勞頓本就累得很,晚上又強撐著精神跑去香滿樓跟慕容拓耗了那麼久,豫親王疲倦得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鬆了鬆筋骨,來到漂浮著各色花瓣的溫水浴池,他是個極懂保養的人,但凡女子用的駐顏膏脂他也會用,天材地寶不知食用了多少,是以,哪怕年過六旬,他連白頭髮也沒一根。

脫了衣衫,他試了試水溫,覺著不錯,滑入了池子裡。他的心情非常愉悅,用一個%e5%b1%81大點兒的孩子換了五百萬兩黃金,值了!既然如此,他便也不為難雲傲了,明日簽署了協議即刻啟程返回胡國。反正明日一早,雲傲就會失去最心愛的女兒!害死他的瑤兮,他無論如何也要桑玥血債血償!

他闔上眸子,慢慢享受著溫水的浸泡。

突然,水下泛起一陣微浪,他警惕得雙耳一豎,奈何水最能隔絕聲音,他根本聽不到水下的動靜,他趕緊撥開漂浮再水麵的花瓣,誰料,剛動了動胳膊,芐體就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

什麼東西蟄了他的寶貝蛋蛋?

他條件反射地欲要起身上岸,殊不知,剛直起身子,%e5%b1%81%e8%82%a1和小豫親王同時被蟄了一下!不對,兩下、三下……

仿佛眨眼間,他的身子就被一種堪稱恐懼的生物給圍攻了,但凡被蟄過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痛,更要命的是,他全身的功力正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消失,他連忙翻身,用蠻力爬上了岸。

此時,他的身上吊著大大小小的紫尾蠍十多個。

紫尾蠍產自胡國南疆,其毒性不亞於任何一條毒蛇,單單有毒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紫尾蠍除了正常的飲食之外,也喝人血、也吃人肉。紫尾蠍不同於其它寵物,要養到它們聽話,每個月必須給它們喂一次自己的血,少則三年,多則十年方能成功。大周根本無人能夠駕馭紫尾蠍,能這麼做的……隻有……

烏蘇沫!

豫親王氣得渾身發抖,他一邊忍痛拔掉身上的紫尾蠍,一邊在心裡把烏蘇沫這隻白眼狼罵了千百遍!他不就是斥責了她幾句嗎?她竟然心%e8%83%b8狹窄到要置他於死地!支走慕容拓殘害桑玥是假,支走他讓紫尾蠍躲進他的浴池才是真!烏蘇沫向來殺人隻用一、兩隻紫尾蠍,今晚為了徹底除掉他,她竟是放了十多隻!

好你個烏蘇沫!

紫尾蠍對於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豫親王的臉色開始迅速變紫,渾身的膚色也變得青紫,他想張口呼救,卻發現喉頭已被麻痺,他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紫尾蠍起先對他的血肉似乎並無多少興趣,但他一張嘴,它們也不知道聞到了什麼氣味,全都像發了狂似的用重錘一般的尾巴不停地戳他的肚子,三兩下就戳得那兒一片血肉模糊。

豫親王痛得用所剩無幾的力氣不停翻滾,但他越翻紫尾蠍就越興奮,這是一種好強的本能。

當七八隻紫尾蠍在攻占他肚皮的同時,另外七八隻順著他的%e8%83%b8膛一路向上,爬上了他保持著呼救嘴型的臉,他的心劇烈一震,打算閉上嘴卻已來不及,一隻紫尾蠍閃電般地鑽進了他的血盆大口,繼而兩隻、三隻、四隻……

當紫尾蠍滑過他的喉頭擠壓喉壁時,那種噁心感讓他難受地狂嘔,但一嘔,紫尾蠍就蟄他一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他連乾嘔的力氣也沒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紫尾蠍排隊進入他的口、砸爛他的肚皮。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