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頁(1 / 1)

戾氣和憤怒,每個人都有逆鱗,桑玥和荀義朗便是她的逆鱗,誰都動不得。

冷香凝和靈慧趁夜離開,踏上了返程之路。

桑玥站在城主府的高樓上,目送那輛豪華的馬車漸漸駛入黑暗的%e7%a9%b4口,素手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她們都是同一類人,本性純真,卻為了保護身邊的人不得不撿起屠刀,冷香凝就像是做了一場渾渾噩噩的夢,一朝清醒,看清時局,也看清了那些偽善的麵孔,方知“善良”是一項多麼難能可貴卻又毫無用處的特質,是以,她踏出了三十多年來,從未踏出的一步。

既然冷香凝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她便好好地配合,她就不信她們母女還鬥不贏那些魑魅魍魎!

思量間,子歸走上了高樓,她的肩膀有兩處劍傷,不停地流著鮮血,但她仿佛渾然不知道疼痛,隻麵無表情地稟報道:“殿下,玉如嬌又被人救走了。”

桑玥輕輕撫摸著肚子,眸光犀利得像在暗夜爆開了一片火花:“好好養傷,總有機會殺她的。”

其實,子歸哪怕沒能殺了玉如嬌,卻也重創了她。玉如嬌的腰腹連中兩劍,大%e8%85%bf也被刺了一劍,鮮血汩汩地冒個不停,躺在一輛外表樸實內在華麗的馬車內,蒙麵男子拿了金瘡藥給她塗抹,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倒也不甚在意男女之防了。

金瘡藥的威力迅猛,處塗抹時如火油在燒,玉如嬌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決絕地推開那人的手:“別以為救了我幾回,我就會替你們賣命!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效忠任何人!”

男子給她塗完了藥,輕笑一聲,似含嘲諷之音:“難不成你心裡還在想著為桑玥賣命?她可是全力在擊殺你,要不是我們沿途保護你,你早不知死了幾次了。”

玉如嬌輕蔑地笑了:“那麼你們為什麼會沿途保護我?難道不是想從我這兒得到點兒什麼?我若沒有利用價值,你們哪管我餓死街頭還是橫屍荒野?”

男子並不否認:“你倒是有顆七竅玲瓏心,看什麼都那麼透徹,沒錯,我們救你的確有所企圖,但不是利用,是合作,關係對等,你明白嗎?”

玉如嬌暴戾地瞪了他一眼:“滾!就是你們離間了太女和我的關係,讓她誤認為我是內奸,我瞎了眼才要跟你們合作!”

男子的眼眸裡竄起一層火苗,但很快便被強行壓了下去,他語氣和善道:“聽你的口氣,似乎還對桑玥‘戀戀不忘’,你忘了自己為她做過什麼,她又是對你報以什麼樣的信任了?你連貞潔都貢獻了,到頭來卻換了一場又一場刺殺,我要是你,乾脆一頭撞死得了!”

玉如嬌的美眸一凜:“你怎麼知道我和她的事?”她和桑玥的糾葛除了子歸和蓮珠,似乎……再無其他外人知曉。

男子笑出了聲:“這你就別管了,我隻問你,想不想找桑玥報仇?”

玉如嬌按住%e8%83%b8口,陷入了沉思……

……

三月十八號,桑玥、慕容拓和荀義朗班師回朝,此番他們建立了赫赫戰功,沿路為之喝彩和歡迎的百姓幾乎擁堵了每一條他們經過的大街。桑玥一直和慕容拓攜手坐在四麵落了薄沙的馬車內,接受萬民的朝拜和敬仰。這些榮耀是慕容拓用血汗打回來的,他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之所以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壓製荀義朗的風頭,所謂功高蓋主,帝王最忌諱這樣的人才。尤其,雲傲已對荀義朗萬分嫉妒了。慕容拓不同,他即將成為太女駙馬,他的榮耀便也是她的,是皇室的,或者,是雲傲的。

隨他們一同抵達的還有胡國的和談使者——豫親王和長公主烏蘇沫。

馬車暢行無阻,速度不快,主要是為了照顧桑玥腹中的胎兒,慕容拓握了握她的手,戲謔道:“你說為什麼烏蘇女皇會派豫親王前來和談?”

桑玥朝他靠了靠,百姓都在看,她的臉上便一直掛著從容優雅的笑:“那還不是因為豫親王跟雲傲有點兒不清不楚的關係?”

慕容拓揚眉一笑,脣角的笑有些玩味:“雲傲怕是又要頭疼了,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更遑論和談呢?偏偏烏蘇女皇以養胎為由拒絕親自前來,而是送了個雲傲的禁忌入京,她在給雲傲出難題,這個女人,城府夠深。”

桑玥雲淡風輕道:“無所謂,我不關心和談,反正有你在,烏蘇女皇便絕不敢進犯大周,我呀,比較在意那個被你扒光了衣服、在軍士麵前出了醜的烏蘇沫。”

一個女人出了這檔子事,不呆在閨中好好反省,反而出來丟人現眼,臉皮子真是厚得可以。最主要的是,慕容拓太優秀了,萬一烏蘇沫跟赫連穎一樣都對他戀戀不忘怎麼辦?烏蘇沫比起赫連穎討厭多了。

“你看了沒?”她破天荒地蹦出一句,慕容拓先是一愣,爾後壞壞一笑,“看了的話怎樣?”

桑玥想也不想,道:“挖了你的眼珠子!”

慕容拓的俊臉一沉,大掌覆上她的肚子,鼻子哼哼道:“小玥玥,你娘又欺負爹爹了,你可別耳濡目染學壞了,以後竟跟我唱反調。”

桑玥不禁失笑:“我總覺得是小拓拓呢。”

“小玥玥!”

“小拓拓!”

……

早先離京之前,慕容拓修書給赫連穎,請她前來為雲傲診治頭風,赫連穎是有私心的,慕容拓不在,她才不會來。因此,赫連穎愣是等到祁山告捷,慕容拓動身回京,她才快馬加鞭地趕往了大周,算上她,再加上原本就得了雲傲默許而在桑玥身邊打轉的慕容錦,眼下的京都真是從未有過的熱鬧。

雲傲在崇喜殿大興酒宴,攜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為桑玥一行人接風洗塵,同時出席的還有胡國使者豫親王、烏蘇沫,南越太子慕容錦和北齊公主赫連穎,這陣容,絕對是空前的盛大。

金桔園內,烏蘇沫和桑玥不期而遇。烏蘇沫穿一件寶藍色斜領春賞、蜜合色曳地長裙,腰束淡紫色絲帶,一直垂順至腳邊,微風輕拂,絲帶飄飄,於奼紫嫣紅中,她的身子立時就飄渺出塵了。但她的容顏,一如既往地妖嬈嫵媚,她看向桑玥,隻覺得這個傳聞中果決狠辣的女子除了有雙異於活人的眸子,並無太大特色,起碼這容貌就算不得絕美,氣勢,似乎也沒那般波瀾壯闊。

桑玥今日輓了個髮髻,將所有的發絲結寰於頂,用碧玉蘭花簪固定,少了一份閒適,多了一分雍容,她友好一笑:“烏蘇公主對大周的氣候還習慣嗎?有沒有水土不服?”

烏蘇沫討厭慕容拓,自然也討厭他的女人,她的笑容很虛偽:“我們胡人的適應能力能強的,多謝太女關心了。”

桑玥仿佛沒聽懂她的話外之音,淺笑道:“如此便是最好,宴會開始了,我先行一步,烏蘇公主也別太晚。”

烏蘇沫親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拂去了一粒粉塵,笑道:“好啊。”

離開了金桔園,蓮珠道出了心底的疑惑:“殿下,奴婢以為烏蘇沫會很討厭你的,結果她好像挺熱情。”

桑玥的脣角勾起一個意味難辨的笑:“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恨死慕容拓了,哪裡還會對我熱情?你沒發現嗎?金桔園是從東宮到崇喜殿的必經之路。”

蓮珠的眼眸陡然一睜大:“啊?這麼說,烏蘇沫是專程在這兒等殿下的?”

桑玥抬手摸了摸自從當了太女之後就再也沒有盤起過的髮髻,笑了笑:“八九不離十,走吧,時辰不早了。”

蓮珠吐了吐%e8%88%8c頭,她還想繼續問呢,殿下每次說一半留一半,她心癢癢得很。▓思▓兔▓網▓

崇喜殿。

雲傲和樸清然端坐於主位上,琴瑟和鳴,夫妻恩愛。稍次一些的旁側席上,分別是嫵媚傾城的荀淑妃和端莊高貴的姚賢妃。

自從臨川公主參與了對抗宮變一事,雲傲對荀淑妃和她的一雙兒女也多看了幾眼,雖不寵幸她,卻偶爾去琉淑宮坐坐,陪臨川公主和雲綏共度一些美好時光。

與她相比,姚賢妃的日子就涼薄多了。雲笙和冷煜澤造反,被桑玥賜了炮烙之刑,姚賢妃的心痛得快要裂開了,她不恨桑玥,她隻恨自己沒能教導好唯一的兒子,讓他踏上了一條奪嫡的不歸路。雲傲並未因此而廢黜她或降她的位份,其間大抵有桑玥不少的功勞。今晚是迎接桑玥的宴會,她不得不來,哪怕心痛得要死也得硬著頭皮參加。

皇子席位中,雲陽居於首位,一臉的閒適從容,宛若澄碧藍天裡靜靜漂浮的祥雲,他繼承了冷蕓絕無僅有的美貌,不笑不嗔,已如玉風華,他不再像往常那般刻意斂藏鋒芒,因此滿座觀潮人,無一能夠忽略他俊美的容顏和灑脫高貴的氣質。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越來越淩厲、也越來越勾人的桑玥,沒辦法,他對這個妹妹的心思可真是一天也沒停歇過。

桑玥正坐在冷府的席位中,和冷芷珺親熱地聊天,她萬萬沒想到冷芷珺真的會出席這樣的場合。她真得感謝慕容拓,在信中不僅說了雲傲的頭風,也講了冷芷珺的病情,赫連穎一來就給了冷芷珺一些抗敏的藥,勉強能維持她一、兩個時辰不被陽光侵蝕。

“打仗辛苦嗎,殿下?”冷芷珺溫柔地問道。

桑玥拉過她的手,麵色和暖:“實話告訴你,我整日在城主府睡大覺,可偷懶了。”

冷芷珺掩麵一笑:“殿下好福氣,能有慕容拓這樣優異的男子相伴。”

桑玥從她的笑意裡聽出了幾許苦澀,遂寬慰道:“芷珺也會找到適合你、愛你的優秀男子。”

冷芷珺低頭:“殿下快別笑話我了,我有怪病,誰會真心看上我?殿下沒見過我發病時的樣子,不知道那時的我有多難看。”

桑玥緊了緊握住她的手,軟語道:“芷珺,真心愛一個人是不會在意她的容貌的,歲月蹉跎,誰能逃過衰老?再好的皮囊也有風華枯逝的那一天,你不是曾說‘色衰愛弛,唯韻恆之’?怎麼如今自己反而不信了?”

冷芷珺笑笑:“多謝殿下的開導,我好多了。”

今兒的崇喜殿,傾國傾城的除了樸清然,還有容貌絲毫不壓於她的冷芷珺,撇開這二人,赫連穎和烏蘇沫都是人間不可多得的錦繡女子,隻是風姿神韻各不相同罷了。樸清然和冷芷珺的美,在於純淨;赫連穎的美,在於英氣;烏蘇沫的美,則是一株妖嬈的彼岸花,她一勾脣、一抬眉,風情萬種,愣是叫那些自詡閱人無數的世家公子失了定力,他們不禁懊惱,為何當初隨慕容拓去行軍打仗的人中沒有他們呢?

“真沒意思!”烏蘇沫不屑地嗤了一句,侍女青蕪俯身,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