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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他都敢為了桑玥公然跟胡國對上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豫親王凝思了片刻,最終決定採取慕容拓的建議,誠如慕容拓所言,他單槍匹馬,難抵二十萬軍士,哪怕大周軍隊趕過來,十裡路程有那麼容易敢嗎?他把心一橫,道:“本王放了他們可以,但他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本事了!你隻說放,那麼本王就放給你看!”

語畢,豫親王拔出佩劍,一舉斬落了兩根繩索,立時,一名八九歲的男孩兒和一名四十歲的婦孺憑空跌落,他們嚇得大呼救命,慕容拓催動內力,將忍術施展到了極致,身形像一道黑色冥光,疾馳而過,在身後落下翩飛的殘影。

終於,在二人即將跌落地麵時,慕容拓一手一個接住了,把他們放回地麵後,快言快語道:“筆直往前跑,不要回頭,大周軍士就在前方。”

豫親王並不善罷甘休,一劍一劍斬落,慕容拓東飛西縱,衣袂迎風鼓動,殘陽下,他容顏如畫、身形若雲,西邊的霞彩落在他俊美無雙的臉上,竟勾勒出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四個、五個、六個……十一個,還剩最後兩個!

他不僅要跟時間賽跑搶人,還得躲避那滾滾燃燒的火油,城樓下的一片枯草地,早已火光四射,黑氣漫天。

“救命啊——”

此時落下的是一名六歲孩童和一名五十上下的婦孺,那孩童叫得無比淒慘,婦孺也不遑多讓。

慕容拓飛身一撲,腳背一抬,孩童被掂了掂,落入他的懷裡,爾後他抱著孩童腳踏城墻,借力一躍,拉住了那名婦孺。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那名婦孺大抵太過害怕的緣故,另一手一攀,圈住了慕容拓的脖子。

落地的那一瞬,慕容拓直感一陣森冷寒意自頸後傳來,急速順著他挺直的脊背蔓過四肢百骸,流進五臟六腑,他本能地打了寒顫,爾後單臂一震,欲要甩開那名婦孺。

卻見,那婦孺單袖一拂,麵容大改,看清她此時的樣貌後,慕容拓的心遽然一緊,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眸子:“桑……桑玥?”

☆、君狂天下【第三章】勝利,記憶

那麼真實,就連身上的幽香似乎都完全一樣,真的是桑玥?

女子嬌柔一笑,喚道:“慕容拓,帶我回家,好不好?”

慕容他忽然十分地迷戀這樣的感覺,桑玥在身邊,在叫他回家,拓出現了瞬間的恍惚,然而在搏殺中,一瞬間的恍惚絕對是致命的!

那名女子手裡的暗器已直逼慕容拓的後頸,幽幽白光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分外奪目,死亡的腳步已踏響了詭異的節奏,寒風凜冽,吹得他頭盔上的銀翎翩然起舞,似一團無所歸依的柳絮,晃蕩間就要遠離這喧囂塵世。

“慕容拓,帶我回家。”

又是一句,那聲,那貌,與桑玥的一般無二!

電光石火間,被慕容拓救下的五歲孩童“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慕容拓和那名女子俱是一震,她的暗器就要刺入慕容拓的後頸,慕容拓卻單臂一揮,擰斷了她的手骨,爾後奮力一腳,將她踹出了老遠。

他催動意念,強行粉碎了殘留腦海中的幻術,果不其然,那名女子依舊是粗布裹身,但她已露出了本來麵貌,約莫二十上下,濃眉大眼,姿容艷麗,因被慕容拓重傷,她不停咳血,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幻術屬於巫術的一種,以迷惑人的心智為主,短期內能讓人看到內心最期盼的東西,即便意誌力強大如慕容拓也難抵它的誘惑,好在他雖沉醉,卻及時幡然醒悟,否則,今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幻術必須和對方有眼神交流才能施展,豫親王會把她混在人質裡一吊就是一整個時辰,就是為了騙取慕容拓的信任。

慕容拓抱了抱那名小男孩兒,以示感謝。爾後,他欲出手殺了那名女子,隻見一支箭矢橫空馳來,在慕容拓動手之前刺破了她的心臟。

慕容拓抬眸相望,卻隻捕捉到了一道片翻飛的紅色衣角,速度倒是挺快。

他四下看了看,算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脣角一勾,帶著那名五歲的孩子策馬返回了軍營。

他走後,豫親王即刻下了城樓,在一間密室尋到了那名紅衣女子,她生得十分妖媚,丹鳳眼上描繪了淡紫色的眼妝,斜飛至鬢角,宛若兩片飛霞淩駕於瑞雪之巔,越發襯得她冰肌玉骨,那雙璀璨瀲灩的眸子微眯成兩道細弧,泛著朱丹紅色澤的薄脣翹起一角,這張臉瞬間就立體得妖嬈多姿了。

豫親王凝眸詢問:“沫兒,你見了慕容拓,覺得如何?”

烏蘇沫塗了深紫色豆蔻的指甲輕輕地放置於脣角,那種奼紫嫣紅的華美立時就點亮了整個暗沉的房間,她挑了挑眉,輕言輕語道:“是個棘手的人。”

豫親王倒吸一口涼氣,烏蘇沫的眼界極高,被她贊一句“棘手”簡直是鳳毛麟角的機會,他又道:“比之荀義朗呢?”

“不相伯仲吧。”

豫親王似乎不太認同,他總覺得沒把慕容拓看透似的,那人表麵狂傲不羈、衝動魯莽,實際上呢?會否暗藏了不為人知的一麵?冥思了片刻,他話鋒一轉:“對了,沫兒,濰城雖大,但鐵礦居多,糧草並不十分充足,慕容拓一定會搶先封鎖了胡國給我們的補給,將我們圍困其中,我們還是早些部署應敵之策才對。”

烏蘇沫的素手繞了繞氈帽上的穗子,一種女子罕有的果決之氣自眉宇間徐徐散髮而出,她是烏蘇女皇的長女,亦是儲君最得力的競爭人選,當然,如果不算她的雙胞胎弟弟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和桑玥無論從身份上還是從性格上都頗有幾分相似,就連看男人的眼光……也相似得很。

她籠著一層輕煙的黛眉高高蹙起:“慕容拓,倒是個有意思的人,隻可惜……我覺著他十分討厭,今晚,就跟他決一死戰吧,他才帶了十萬兵士,我就不信雙倍人數還滅不了他!”

夜風呼嘯,新月如鉤。

慕容拓坐在營帳內,仔細做著沙盤推演,在他身旁是魏副將。

魏副將和陸流風曾經同為冷煜林的部下,隨著冷煜林東征西討,打了不少勝仗,漸漸的,人也驕傲了。慕容拓儘管在南越的名號十分響亮,但大周人到底隻是道聽途說,並未親眼見他帶兵打仗,太女身為此次討伐胡敵的主帥,抵達遼城後即刻任命慕容拓為副帥,統領十萬輕兵,其中包括五千弓箭手。

下午慕容拓命弓箭手使用破神弩滅了胡人派出的一萬軍士,大周人毫發無損,可以說,這是個神奇的戰功。但魏副將不會因為它就真的對慕容拓刮目相看,說到底,這一次的小勝關鍵在於破神弩,因為破神弩射程極遠,大周弓箭手明目張膽地暴露在胡人的視線範圍內,但胡人的箭就是一支也射不到他們,反觀他們箭無虛發,短短兩刻鐘就殲敵一萬了。直到豫親王用人質作為要挾,他們才不得不退步十裡,慕容拓卻是並未離去,他在城樓下挑釁了豫親王許久,但除了救回幾名人質沒有其它的特別之處。看來,傳聞終究是傳聞,行軍打仗啊,這個年紀輕輕的殿下還是嫩了些。

一念至此,魏副將上前,抱拳行禮道:“殿下,屬下認為今晚豫親王會夜襲我們的軍營,在人數上我們無法與之匹敵,屬下鬥膽建議智取。”

慕容拓拿掉沙盤中的一個刻有“萬”字的小人兒,濃眉微挑,倪了他一眼,淡道:“如何個智取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魏副將心中一喜,順帶著那種恣意也多了幾分,他是實打實的戰將,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殿下能比的?他能理解太女想讓慕容拓建立赫赫戰功好鞏固駙馬地位的決心,可打仗不是兒戲,慕容拓要是沒真本事就呆在營帳裡睡大覺好了。

他盡量語氣恭敬,神色卻是難掩傲慢:“殿下,彌補人數差距的方法有二:一,提前在必經之路上設下陷阱,以此來損耗對方的兵力;二,從隔壁的甕城借兵,甕城已被收復,那裡有駐軍十萬,距此也就一個時辰的路程,屬下命人快馬加鞭,即便我軍跟胡人打了起來,甕城兵士也一定能夠及時趕來支援。”

魏副將神采飛揚地說完,慕容拓不動聲色地又撤走了沙盤中的一個“萬”字小人兒,那裡便隻剩兩個“萬”字小人兒了,魏副將瞟了他一眼,權當他在玩過家家,壓根兒沒聽懂自己的寶貴計策,於是他打算用更加簡潔的語言闡述一遍。

慕容拓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悠然似一縷山澗拂過的清風:“聽起來似乎頗有‘道理’。”

魏副將的腰桿兒挺直了幾分,慕容拓嗬嗬一笑,隨意的一個眼神,竟是像那犀利的冰刀在屋子裡割了個來回,魏副將鬼使神差地打了噴嚏,暗罵自己活見鬼了。

“可惜太蠢了,蠢驢都懶得用這樣的打法!”前麵娓娓動聽,到了最後兩個字音調陡然下壓,壓得魏副將雙%e8%85%bf一軟,險些摔在了地上,回過神來之後,心底的鄙夷卻是更甚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學無術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學無術還不肯承認!

慕容拓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即刻洞悉了他的想法,衷心倒是有,可惜太過迂腐、固步自封,難怪一把年紀了還隻是個副將。

若說姚俊傑打仗注重一個“猛”字,他便是信“奇”字訣。

不多時,一名荀府的梟衛前來復命:“啟稟殿下,一切準備就緒。”

慕容拓戴上頭盔,拿了寶劍,對魏副將吩咐道:“有一點你猜對了,胡軍定然會夜襲敵營,屆時你帶領九萬兵士佯裝兵敗,但也別敗得太慘,吸引他們不斷往甕城方向靠攏,記住,不論胡人使用什麼激將法,你都不得與之酣戰,要保存實力,聽見沒有?”

這是……要把敵人引往甕城?敵人沒那麼笨吧?魏副將一頭霧水:“殿下,那剩下的一萬呢?”

“隨本王攻打濰城!”

魏副將的眸子猛烈睜大,比桂圓還大!一……一萬?對方就算分了一半的兵力出來偷襲,那也還剩十萬啊!一萬對十萬……這……姚俊傑當年是一萬對七萬,雙方全軍覆沒,算是大周史上的奇跡了,難不成慕容拓要刷新這個記錄?跟敵人同歸於盡?

若真是這樣的話……

魏副將當即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心裡的鄙夷瞬間被敬佩所取代,無比沉痛地道:“殿下!你如此精忠報國!我代大周子民感激殿下的恩德!我一定會保存實力,跟甕城軍隊會和,然後殺回來為殿下報仇的!殿下……保重!”

後會無期!

語畢,灑了兩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