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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妾侍站在他身後,看著滿滿一屋子人,為陸氏的命案討論得激烈萬分,她花白的眉毛一擰,翹出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陸氏的馬車先是翻在了巷子裡,導致她磕破頭顱,爾後在修車的途中遭遇了截殺,一死一重傷。

“啟稟皇上,微臣仔細檢查了華陽夫人的馬車,發現車輪內部有隱裂的痕跡,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可以有三:先受潮,再長期暴曬在日光下,這樣能導致內部結構糟損;或者有武功高手將內力打入其中,在內部爆破,外麵看起來也能完好無損。”

桑玥儘管在聽京兆尹的分析,餘光卻是時刻注視著郭氏和冷芷若。在冷府,最恨陸氏的就是郭氏,郭氏有充分的理由對陸氏動手,實際上,郭氏曾經的確有過除掉陸氏這個大夫人的打算,隻不過被慕容拓一招給扼殺了。事隔大半年,郭氏會否從未斷過害死郭氏的念頭?郭氏始終低垂著眉眼,她瞧不清對方的眼神,但郭氏的脣角偶爾微勾,似哭還笑。

翻車,截殺,截殺,翻車……

桑玥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管截殺是否出自郭氏之手,這翻車絕對是她的手筆!那些殺手既然有足夠的能力,何須多此一舉,用內力震崩輪子的內部結構?郭氏定是巴不得陸氏摔死得了,所以提前對輪子動了手腳。

郭氏,很好,這個老妖婆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冷蕓已垮,郭家已敗,她倒要看看誰還護得住她?

陸氏不是雲傲的生母,但雲傲仍是露出了極為痛苦的神色,他冷靜地聽京兆尹說完,沉聲道:“車輪一事要好好調查,抓捕凶手更是刻不容緩,你要是抓不到真凶,就別活著回來了!”

“是!”京兆尹冒了一身冷汗,轉身就要離去,剛好此時,雲陽已探望完畢陸氏,眼眸裡難掩哀戚地跨入正廳,“父皇,那凶手當真是喪盡天良!如此敗類,是可忍孰不可忍?請父皇允許兒臣為外祖母盡最後一點孝心,揪出凶手,將其繩之以法!”

這是雲陽第一次主動請纓,從前他不會關心朝政,也不會過問冷府私事,陸氏在佛堂住了十幾年,跟他哪有半分感情?他這麼義憤填膺,是為了立功?桑玥幽冷如千年冰泊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似乎從雲陽的悲憤中獨處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興奮什麼?

雲傲尚在猶豫,桑玥側身,道:“請父皇準了雲陽的請求,他也是赤子之心,多一個人幫忙就能早一些查出幕後真凶,讓華陽夫人在九泉之下安息。”

雲傲看似很輕、實則厚重的眼神在桑玥的臉上停頓了一瞬,擺了擺手:“去吧。”

“兒臣遵旨!”

雲陽離去後,雲傲的臉色十分蒼白,桑玥麵露關切地道:“父皇去陪陪母後吧,兒臣在這裡等消息。”

這便是勸他去歇息了。雲傲頭昏腦脹,的確撐不住了。他把這裡交給桑玥,自己則去往了冷香凝的房間。

冷香凝睡得不甚安穩,一會兒哭一下,顯然受的打擊不輕。這不正是幕後黑手的目的?那人就是要逼瘋冷香凝,看著她絕望、傷心、痛苦不堪!

雲傲擦了冷香凝眼角的淚痕,把她抱入自己的懷中,心底的糾結和眼眸裡的波光一樣複雜。明明是醒握殺人劍,醉臥美人膝,但他就是覺得自己和香凝宛若那夜幕蒼穹裡的星子,看似很近,實則異常遙遠,興許一年、兩年、十年都不一定能觸碰到彼此的靈魂。

他到底……是失去她了嗎?

迷迷糊糊中,冷香凝睜開了紅腫的眼眸,她哭夠了,回過神了,看到是雲傲,頓時想到了桑玥的勸解,鼻子一酸:“你的病好些了麼?我不跟你吵架了。”

雲傲的眼底,暗湧和流光並存,冰冷和暖意參半,他抬起那執掌乾坤的大掌,仿若舉重千金,隱隱顫唞,落在冷香凝削弱的肩上時又如柳絮清風,寫意從容。

簾幕深深,夜幕重重,苦嘆,隻願伴你繞指柔。

……

京兆尹順著血跡一路追尋,最後發現凶手逃進了大皇子的府邸。別說皇子府邸了,就算是十大家族的府邸,沒有聖旨也是不能對其進行搜查的。京兆尹隻得了雲傲的口諭,要徹查真凶,卻拿不出官方文件,因此,雲澈當即就把京兆尹給攔在了外麵:“京兆尹,你回去向父皇請一道聖旨,我自會讓你進去搜查。”

京兆尹麵露難色:“大皇子,皇上說了,不緝拿真凶,不讓微臣去見他啊!微臣是奉了皇上口諭,進行全城搜捕,還請大皇子配合。”

雲澈冷冷一哼:“京兆尹,京都那麼多府邸,你為何單單要搜查本皇子的?本皇子完全有理由懷疑你是蓄意栽贓!說不定你的搜查隊伍裡,就混有了凶手,企圖汙衊本皇子!”

京兆尹急死了,卻又不能在大皇子跟前發火,他竭力平復了因高度緊張而略顯難看的表情,皇命難為,他必須要搜府,但多年辦案的經驗告訴他,一旦給了凶手喘熄的時間,或許凶手就逃之夭夭了。他是順著線索摸過來的,不是憑空猜測,他非搜不可!但雲澈貴為大皇子,他又不好對其用粗。一來二去,急得肝都痛了。

“大皇子!微臣真的是奉了皇上的口諭!微臣帶了那麼多侍衛,哪裡敢假傳聖旨?微臣真的看見那刺客溜進去了!”

雲澈依舊不讓步:“你且讓本皇子派人去問,稍後再許你搜府也成!”

等你問完,賊都跑沒影了!京兆尹急得心肝肺俱燥,卻又無計可施。

隱藏在遠處的慕容拓狐疑地捏了捏下巴,雲澈似乎在拖延時間,難不成凶手真的潛藏在大皇子府?心隨意動,他身形一閃,躍入了府內。

就在雲澈和京兆尹僵持不下之際,雲陽策馬而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雲澈,用一種近乎挑釁的口%e5%90%bb說道:“大皇兄,父皇的口諭已下,你這是要公然抗旨嗎?”

雲澈從雲陽不懷好意的眼神裡讀出了濃鬱的幸災樂禍的意味,心裡咯■一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他勉力心平氣和地道:“雲陽,你不要亂給我扣帽子,我什麼時候要公然抗旨了?隻是,搜查皇子府邸歷來都是需要聖旨的,我謹慎一些,又有什麼錯?”

雲陽仰頭,嘲諷一笑:“大皇兄,你不要企圖拖延時間,你的府邸,我是搜定了!”

“你搜?”雲澈心裡頓生警覺,雲陽不像是個好大喜功的性子,陸氏又不是他的親外祖母,他這麼認真是為了什麼?

“我的外祖母慘遭人陷害,我當然要請命徹查此事了!我已得父皇批準,你要是敢攔我,別怪刀劍無眼!”語畢,雲陽拔出腰間的寶劍,指向了雲澈。

雲澈看了看雲陽,再看了看京兆尹,深知今晚這趟搜查避免不了了,他隻得側身一讓:“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派人在裡麵做手腳?”

雲陽不禁失笑:“如果大皇兄怕我做手腳,我不進去便是,京兆尹是父皇指派的官員,向來忠心耿耿,他的侍衛全都在京兆府衙記了檔,你一一辨認之後再放進去,總不會出差錯了!”

此時,惜華郡主從府內走出,在雲澈的耳邊小聲道:“臣妾查過了,的確有刺客,咬破嘴裡的毒囊死了,臣妾已經命暗衛將他從後門送走。”

雲澈提著的心稍稍放下,剛剛京兆尹對他說刺客闖入了他的府邸,他頓時就感覺這是一項栽贓陷害的陰謀,於是他一邊拖延時間,一邊讓惜華郡主搜了府裡的每個角落,雲陽啊雲陽,果真是歹毒!殺了華陽夫人,卻讓他來背這個黑鍋!今天這筆帳,說什麼他也要找雲陽討要回來!

他笑了:“好!你儘管去搜,要是沒搜到,我一定要在父皇麵前參你們一項汙衊之罪!”

雲澈信誓旦旦地說完,京兆尹倒吸一口涼氣,這話聽起來底氣十足,難不成他追錯了?那凶手的確不在大皇子府?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兒搜也得搜,不搜也得搜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京兆尹帶著二十名被雲澈和惜華郡主仔細檢查過後的侍衛進入了大皇子府,展開嚴密的搜查。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寒風一絲一絲地刮過。惜華郡主和雲澈靜立在昏黃的燭火下,感受著凜凜嚴冬的蕭瑟徹骨,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雲澈解下氅衣披在惜華郡主的身上,隨口道:“有了身孕還這麼操勞,難為你了。”

單側妃滑胎後不久,她就被告知有了身孕,這也算是府裡的一條大好消息了,但雲澈高興不起來,太子之位沒了,任何補償都不足以填滿內心的空虛和寂寥。

惜華郡主明白雲澈的心情,捏了捏他的手掌,低聲寬慰道:“大皇子,來日方長,當年父皇也是擊敗了赫雲太子和五位皇叔才奪得皇位的,桑玥不過是一介女流,憑著是嫡出公主的身份,暫時擠掉了庶出的皇子們而已,時日一長,父皇發現她難當重任,立刻就會廢了她。父皇再疼惜皇後,也抵不過對萬裡江山的熱愛,他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的。”

雲澈心底的陰霾被惜華郡主的安慰之詞遣散了不少,他反握住她的手,開始了美好未來的憧憬。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憧憬的再好,也隻能是天邊絢爛一時的泡影。

大約兩刻鐘後,京兆尹的人押著一名身負重傷的黑衣人走出了大門。雲澈和惜華郡主的心猛烈一跳!尤其是惜華郡主,簡直詫異得如遭雷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明明連柴房和恭房都沒有放過,包括狗舍也認真查探了,這名黑衣人是打哪兒來的?

雲澈狐疑地看了惜華郡主一眼,快步走到黑衣人的跟前,怒發衝冠道:“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咳出一口鮮血,虛弱地道:“大皇子,屬下失職……”

這是指證他?

雲澈氣得兩眼冒金星!揪住黑衣人的衣領,雙目迸發出了絲絲血紅,仿若經歷了一場彌天災難,咬牙切齒道:“你不要信口雌黃,汙衊本皇子!本皇子何曾認識你?”

“嘔——”黑衣人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目瞪口呆地盯著雲澈,一字一頓道:“你……你……殺人……滅口……”

話音剛落,雲澈的手一沉,黑衣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一刻,雲澈和惜華郡主聽到了天塌下來的聲響,當著京兆尹、雲陽和那麼多人的麵,從他府裡搜出了凶手,凶手還口口聲聲地道出他是幕後主使!他根本什麼都沒做,那人是自己逆轉筋脈而亡的,但他揪著他的衣領,遠遠看去,就是他謀殺他了!

雲陽!一定是雲陽乾的好事!他先故意丟了具屍體在明處,讓惜華誤以為已經鏟除了危險,殊不知,他還準備了活的“人證”!但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