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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凝的眼底掠過一絲痛色:“雲傲,你跟那些她們……都是這樣的嗎?”

雲傲無法否認,這對於冷香凝或許過於殘忍,但他抹除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他唯有換個角度勸導冷香凝:“香凝,她們跟你不一樣,我喜歡的隻有你一個。”

冷香凝聽不懂,她也不相信。她隻覺得自己在腦海裡構建了十八年的藍圖正在一塊一塊地坍塌,那些碎片聚成了痛徹心扉的絕望。

縱然這是個三妻四妾的時代,她卻天生就容不得與人共享丈夫。當初,雲傲追她時已有了後宮,她本不願意嫁,奈何心裡實在愛他,雲傲保證大婚後隻寵她一人,她就那麼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這條毀了她十數年光陰的道路。但結果,她等了十八年,卻等來了一堆女人和一群孩子。

喉頭脹痛,淚珠子掉了下來,一下午的好心情此時被破壞得乾乾淨淨:“我討厭你……你就算殺了我……我也討厭你……我不要跟你住一起了!”

雲傲想去追,奈何被冷香凝這麼一氣,頭痛得目眥欲裂,多福海趕緊進屋扶住了他,他喘了許久才忍過了這陣頭痛。

懷公公那個深宮老妖看到這一幕,不由地籲了口氣,還好趕上了,否則皇上就得從淑妃娘娘的口裡套出話兒來。雖說讓皇後娘娘撞見這一幕不太妥當,但比起那麼多人的身家性命,傷點兒心也值得。況且,皇上後宮的妃嬪哪怕如今是擺設,多年前也是的的確確跟皇上親密過的,皇後娘娘必須要學會接受啊。

……

東宮內,桑玥褪下厚重的寬袍,已過了用膳的時辰,蓮珠問她要不要先吃,她搖搖頭:“等慕容拓吧,我先沐浴。”那個戚淵明真能說,一下午兩個時辰片刻不停,她都有些頭昏腦脹了。上午早朝,下午上課,晚上還得分出一個時辰學習批閱奏摺,她就連陪冷香凝玩耍的時間都沒了。

第一日入住東宮,蓮珠還需要收拾許多東西,她把衣物放在浴池邊的櫃子裡後就出去了。

這是一個圓形暖水池,邊緣鋪了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防滑,又有種自然之美。殿堂深處,種植了大量新鮮的花卉,奼紫嫣紅,芳香陣陣,給這暖人的天堂憑添了幾分唯美的氣息。

桑玥一件一件地褪去衣衫,露出玲瓏曼妙的身姿,她的肌膚宛若初雪,又似清雲,瑩潤白皙,滑嫩緊致,還隱隱綻放著珍珠一般淡雅的光澤。

她邁動如玉般纖細而修長的%e8%85%bf,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階,那溫暖的飄著海棠花瓣的水麵便一點一點地漫過她的身子,帶給她絲絲舒適愜意的享受。

尋了個較淺的位置坐下,靠著池壁,溫水剛好抵達她的雪頸,她闔上眸子,消化了一下戚淵明講的治國之道,治國於她而言真的很遙遠,如果期間冷香凝能夠誕下皇子,她會毫不猶豫地把儲君之位拱手讓出。現在,迫在眉睫的是要平定這個危機四伏的後宮。

給荀淑妃送來的西洋參抹毒之人,還有唆使小太監找冷香凝哭訴之人,應當是同一個。能夠在荀淑妃的寢宮裡動手的人,會是誰?第一個浮現在腦海裡的名字是雲綏。

雲綏,那個喜歡標新立異、喜歡撒嬌賣萌、動輒就哭得毫無形象的聰穎皇子,會是他嗎?比起雲笙,雲陽,雲綏應該是心裡最不平衡的。姚家沒有表態會投靠誰,雲笙便還有機會;冷家二房已垮,冷華帶著冷家支持她,天經地義;雲綏是荀義朗的親侄子,荀義朗卻不捧他,一門心思地要幫著她和冷香凝,雲綏會否不甘心?

凝思之際,身後傳來了輕柔的腳步聲和略顯粗重的呼吸。桑玥收拾了滿腹思緒,脣角一勾,頭一仰,靠在鋪了毛巾的邊緣,若是從上往下看,溫水和花瓣下的風姿神韻若隱若現,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她閉上眼,脣角的笑帶了絲絲挑逗。

眉眼一癢,他的脣已對她開始了掠奪。

那%e5%90%bb,如淅淅瀝瀝的春雨,微涼且輕,還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唞,從眉眼到鼻梁,即將觸碰到她嫣紅的脣瓣。

他呼吸,微熱的氣息噴薄到了她被溫水蒸得略顯緋色的麵頰上,然而就是這個細小的動作,令桑玥渾身汗毛直豎,遽然睜開了眼。

這一瞬,饒是桑玥帶著驚恐和無窮的敵意,也不禁狠狠地驚艷了一把。單論五官,宸楓和慕容耀已是她見過的最美貌的男子,眼前這人卻是比他們,眉濃三分俏,眼亮幾許波,鼻挺一點厲,脣艷幾絲媚,那雙頰更是比她的還要白皙柔嫩。

這個人,當之無愧的可以稱之為天下第一美男!

今天是什麼日子?見了一個又一個人間絕色!桑玥怔了怔,很快回過了神,身子往水下縮了縮,蹙眉道:“你是誰?”怎麼突破了子歸的把守?亦或是,他一直都呆在這個殿內,隱匿著自己的氣息。

他對桑玥眸子裡閃過的驚艷很是欣喜,微微揚起朱紅的脣角,含了一分殷切,道:“我是皇上送給太女殿下的禮物,殿下可以叫我‘沐傾城’。”

男子……叫“傾城”?

但凡長相妖孽的男子,身上都有股邪魅的氣息,沐傾城不同,他的一顰一笑都純真得如山澗最透亮的一捧溪水,而那看人的眼神更是比冷香凝的還要厚重幾分,直叫人難以拒絕。

桑玥拿過毛巾遮住身子,心裡把雲傲罵了千百遍,麵色卻淡漠如常:“你出去,本宮不需要任何人服侍。”

沐傾城跪伏在浴池的邊緣,一聽到桑玥的拒絕之詞,眼眸裡就溢出了不少淚花:“殿下,你就讓我服侍你吧,皇上要是知道你不喜歡我,一定會殺了我的。”

以雲傲的性子的確會這麼做,但那又關她什麼事?她可不是什麼爛好人,沒有多餘同情心給予這些花花草草。尤其,他還是雲傲派來的。雲傲真是夠絕,為了離間她和慕容拓,不惜送來男寵!她總算是理解了當年楚嫿硬給慕容拓塞通房丫鬟時,慕容拓是什麼心情了。

簡直糟糕透了!

雲傲是怎麼想的?她是女人不是男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安排寵臣給她?桑玥沉聲道:“子歸!把他拖出去,送到華清宮!”

沐傾城的眼底閃動起絲絲驚慌,那淚珠似落非落,紅脣嬌艷欲滴,霎時就成了水氣升騰的殿中最勾人心魄的旖旎畫麵,他求饒道:“殿下!不要!皇上會殺我的!我可以輔佐殿下!殿下,我會許多東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精通奇門遁甲之術,若非如此,皇上定不會讓我成為殿下的人!”

“不需要!”桑玥一口回絕,子歸已步入了殿內,就要去抓沐傾城。

“殿下,你送走了我,還會有其他人,與其如此,倒不如假裝接受,斷了皇上的念頭!我不求榮華富貴,也不求雨露恩澤,隻希望……家人能夠平平安安。”

話音剛落,桑玥的心弦似被撥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辨認他話裡的真假。

沐傾城無畏地對上桑玥的審視,他並未撒謊,自然不懼她的審視。他是鄱陽城富戶沐家的長子,因天生貌美而聞名,他走在街上,不知迷死過多少俊男俊女,冷家子弟的樣貌已在大周聞名,但不論冷昭也好,冷華也罷,亦或是如今正值青春年少的冷煜安,跟他比,都完全沒有可比性。他對自己的樣貌向來自信,卻也沒有因它而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他刻苦勤奮、日夜勉讀,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脫離商戶身份,入朝為官。

誰料,他一踏足京都,這貌美之名也迅速傳開了,京都動輒就是皇親國戚,他招惹不起,又不願屈膝於世家小姐的羅裙之下,於是放棄了科考,毅然回鄉。隻是,他走都走了,仍是沒能逃脫被挾持的命運。皇上發話了,他若不能成功地留下,等待他的就是滿門被滅的命運!

桑玥仍是窩在水中,秀雲墨發垂順至水下,輕輕擺動,如幻變的深海流光,神秘莫測,又令人心馳神往,她淡淡地道:“沐傾城,皇上除了讓你留下,還讓你做什麼?爬上本宮的床?”

沐傾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便是默認。

桑玥氣得麵色鐵青,雲傲真是瘋了!從他允許瑤兮納那麼駙馬就不難推斷出,他真的腦子有毛病!她昨天才冊封,今天沐傾城就來了,隻能說明,雲傲從很早以前就準備了沐傾城這枚棋子,若是金鑾殿上,她答應了和冷煜安的親事,沐傾城就不用出現了,可是她回絕了,雲傲立馬就把人塞進了東宮。〓思〓兔〓網〓

太過分了!

此時,蓮珠進來了,神色不太好,她看到沐傾城時嚇了一大跳,差點兒一個趔趄摔進浴池。這裡怎麼有個天仙般的男子?殿下……一絲不掛地泡著呢……要是曦王殿下知道了,會暴走的吧!

她癟了癟嘴,被最後一個想法震得打了個哆嗦,適才回過神,想起了要對桑玥說的話。她俯身,湊近桑玥的耳邊小聲稟報了幾句。

桑玥的眸子一緊,目光瞬間寒涼得像結了一層冰,溫暖的大殿就在她逡巡的眸光裡驟然降溫了,她深吸一口氣,按耐住滿腔悲憤,正色道:“把沐傾城安排在望川殿,沒有我的吩咐,不得私自離開。”

語畢,她給子歸打了個手勢,子歸會意,一把擰起沐傾城就朝外走去。沐傾城則是以最快的速度給桑玥磕了個頭:“多謝太女殿下!”

大門一關,桑玥再也忍不住,轉過身,趴在冰冷的池壁邊緣,死死地拽緊了毛巾的一塊邊角:“消息可靠?”

蓮珠已許久不見桑玥氣得渾身發抖的樣子了,那根本不像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從十八層地獄殺出一條血路,令閻王爺都聞風喪膽的厲鬼。她手腳一涼,顫聲道:“冷大人通知了皇上,就在剛才,皇上已經親自前往冷家了,皇上怕皇後娘娘經不住打擊,暫時封鎖了消息,你看,我們要通知皇後娘娘嗎?”

桑玥的額角青筋暴起,眼神冷厲得如嗜了血的寶劍:“通知!做女兒的,再心碎也要送母親最後一程!”

喪心病狂的禽獸,連一個無辜的遲暮老人都不放過!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第五十八章】雲陽

北風呼嘯,天寒地凍,街道冷冷清清,雪水融化了一地溼潤,又在夜間再度凝結成冰。

冷香凝和桑玥都換上了素色繡淺藍竹紋的衣衫,皇後和皇太女不能為臣民披麻戴孝,她們能做的就是盡量樸素簡單。

桑玥已經向冷香凝言明了陸氏過世的消息,哪怕在冷香凝所存的記憶中,僅和陸氏有半日相處時光,但骨子裡的親情和眷戀還是毫無保留地甦醒了。

她趴在桑玥的懷裡,哭得悲痛欲絕,幾天之內,她經歷了兩次離別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