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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從荀義朗堅持要親自照料冷香凝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了今日的命運。雲傲不會把冷香凝如何,卻斷不會放過荀義朗。荀義朗雖不是她的父親,卻給予了桑楚沐和雲傲都不曾給她的力量。她,是站在荀義朗寬厚的肩上,才觸碰了這遙不可及的高度,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荀義朗,哪怕雲傲也不行。

雲傲深沉的眸光掃過桑玥無波無瀾的臉,盯了許久,眸中深沉的暗影一點一點地化開,他的語氣仿若也輕鬆了幾分:“這種小事以後不必稟報朕,自己看著辦吧,今日早些歇息,明天是你頭一回上朝,不得出現任何差池。”

“是,多謝父皇。”桑玥並未因雲傲答應得如此坦率而沾沾自喜,相反,她頭一次以儲君身份和雲傲相處,就已經從雲傲的身上感受到了帝王的猜忌和威壓。若她隻是個單純的公主,雲傲會待她無比寵溺,可一旦她成了儲君,嗬嗬,他們這兩父女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雲傲的雙指捏了捏眉心:“你身為皇太女,住在臣子的府邸實在太不象話了,三天之內,必須入住東宮。”

桑玥原本已經跨出門檻的腳頓了頓,轉過身,扯了扯脣角,半是應允半是威脅道:“讓我入住東宮可以,慕容拓跟我一起。”

“不行!”

桑玥的眼底浮現起無盡的從容:“母後同意了的,已經頒布了皇後懿旨,母後剛回宮,父皇就拂了母後的麵子,母後在後宮怕是難以服眾了。父皇疼愛母後,應該不會樂見如此的,兒臣完全是為了父皇著想。沒什麼事,兒臣先行告退。”她相信,雲傲不會在新尋回冷香凝時就惹對方生氣。不過,雲傲今晚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

桑玥走後,雲傲靠在椅背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但不是為了慕容拓入住東宮一事,他拍了拍手,一道暗影從門外進入,他聲沉如鐵道:“封了白雲庵,重刑審問每一個見過皇後的人!”

“是!”

“不要走漏風聲驚動了太女。”

“屬下遵旨!”

……

飄忽了十數日的大雪停了,但枝椏上仍是覆蓋著厚厚的雪,夜風一吹,積雪簌簌滑落,沙沙作響。

桑玥離開禦書房後,去往了未央宮。懷公公已是未央宮總管,小河子是冷香凝的貼身太監,有兩個聰穎的人在一旁,桑玥的心略微寬了一些。

懷公公把各宮妃嬪送的禮物列了份清單,遞到桑玥的手中,恭敬道:“殿下請過目。”

桑玥瀏覽了一遍,上至荀淑妃,下至劉貴人全都送來了相當不菲的賀禮,其中以荀淑妃的最為豐厚,她送了一對東海夜明珠、一支西洋參和一套紫金打造的金五事。荀淑妃是為數不多知曉真相的人,她早就知道冷香凝會回宮,準備得充分些倒也說得過去。

姚賢妃的禮物算作中等,見禮如見人,譬如在祭壇冊立儲君時,為她全力說話的是冷華、高尚書和戚淵明,姚家人並未吱聲,繼續秉承一貫的中立原則。

她不覺得失望,姚家是所有家族裡最為謹慎的一個家族,姚家人接納她,並不代表願意為她陷入權勢的漩渦。如果姚家人想跟皇權之爭搭上邊,早些年就會開始支持雲笙了。

她看完,用筆畫了幾個圈,把清單遞給懷公公:“做了記號的拿去檢驗一下,看看是否有不妥之處,如有,仔細查探都經過了誰的手。還有,皇後喜歡清靜,平日裡別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靠近她。”

“奴才遵旨。”懷公公明白桑玥的意思,皇後娘娘心智不全,若被其他人知曉,難免拿此大做文章,屆時,本就不太穩當的太女之位又得抖上三抖了,他接過清單,又道:“殿下,華陽夫人先前派人遞了牌子,想求見皇後娘娘,您看這個可以嗎?”

桑玥的瞳仁動了動:“華陽夫人是皇後的生母,見麵無可厚非,你仔細安排就是。”

“是。”

桑玥看向小河子:“小河子,從今晚開始,你密切關注朝陽宮的動靜。”

小河子乖巧地點點頭。

桑玥又吩咐了一些事,才帶著子歸前往了朝陽宮。

朝陽宮已被畫地為牢,門可羅雀,守門的太監一見到桑玥,急忙跪地行禮:“奴才參見太女殿下!”

桑玥微揚手,淡道:“平身,本宮進去看看冷貴人。”

“這……”太監麵露難色,“皇上說不許任何人探視冷貴人。”

“這任何人,並不包括本宮。”桑玥雲淡風輕地說完,語氣裡已含了一分警告的意味,太監愣了愣,最終還是沒膽子攔住桑玥,退到了一旁。

偌大的朝陽宮隻剩下畢女官一個宮人,她燒完洗澡水又去了廚房給冷蕓熬藥,當桑玥踏進昔日奢華熱鬧、今昔沉蕭瑟沉悶的大殿時,冷蕓正虛弱地靠在床頭。

她的麵色蒼白自不用說,流了那麼多血,還能苟延殘喘,已是命大至極,隻是為了止血保命,蒼鶴不得已用內力震碎了她的子宮,一如當年蒼鶴救荀淑妃使用的方法一樣。這大概可以稱為“因果循環”。

“冷蕓,恭喜你,重新回到了起點。”桑玥踱步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浮現了一絲探究,“這回,你還有沒有勇氣和決心像十八年前那樣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呢?”

冷蕓若無其事地掃了桑玥一眼,仿若對她的挑釁置若罔聞,但那纖長睫羽顫出的不同尋常的節奏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感受。她恨桑玥!恨不得把桑玥千刀萬剮!當初,她就不該貪念折磨冷香凝的筷感,她應該直接讓那對母女命喪黃泉!心裡這樣想,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淺笑:“你又比我好得到哪兒去?林妙芝能活嗎?她的孩子你找得到嗎?你還不是要一輩子活在自責和抱憾之中?”

桑玥知道冷蕓會如何激怒她,早做了思想準備,便不會被她激得情緒失控,“讓我猜猜,妙芝的孩子在哪兒呢?在胡國的豫親王手中,是也不是?”

她思前想後,覺得冷蕓從太後手中搜刮到太後和豫親王有染的信件不太可能,多半是豫親王主動給她的,由此推斷,冷蕓必是把林妙芝的孩子藏在了豫親王那兒。

冷蕓並不否認,難掩鄙夷地道:“你知道又如何?你敢找過去嗎?”

桑玥淡笑出聲:“激將法對我沒用,我怎麼找就不勞你費心了。”

冷蕓為桑玥的鎮定稍稍側目,但很快,她用盡所剩無幾的力氣仰頭大笑了起來,“你找不到他的!你永遠都找不到他!桑玥,你固然聰穎,但我精心策劃了十八年,豈是你臨時起義就能各個擊破的?我告訴你,你不僅會失去林妙芝,失去她的孩子,還會失去荀義朗!若我猜的沒錯,皇上已經開始懷疑荀義朗了吧!當年的姚俊傑是怎麼死的,荀義朗的下場隻會比他的更慘!你就看著,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你而去,你卻束手無策吧!你儘管做你的太女!做一個孤家寡人!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你要折磨我,儘管來呀!來呀!”

聽冷蕓的口氣,當年姚俊傑的死不是冷家造成的,而是跟雲傲有關,冷家替雲傲背了個大黑鍋。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冷蕓這麼激烈地讓她防著雲傲,不也存了一分挑撥她和雲傲關係的念頭?一念至此,她並未接過冷蕓的話柄,而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聲輕如絮道:“你真的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冷蕓抬眸對上桑玥如鬼魅般閃動著幽冥鬼火的眸子,不知為何,心砰然一跳,打了個哆嗦。

“其實折磨你有什麼意思?你這殘花敗柳,我還真看不上。”桑玥淡淡一笑,“呈上來。”

桑玥的脣角微微勾起:“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懷孕以來,每隔幾日都會吃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比如用腐屍喂養過的腐爛的海魚。”

話音剛落,子歸拿出一個用布捂得嚴嚴實實的大缽,她扯了布,一股腐臭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冷蕓的胃裡一陣翻滾,她瞟了一眼大缽裡的東西,“嘔——”的一聲,把剛剛吃進去的清粥全部吐了出來。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那……那不停有或大或小、或細或粗的白色蛆蟲蠕動的黑漆漆的魚,真是她每天吃的膳食?

桑玥嘲諷一笑:“照我說,你吃都吃了那麼多了,現在裝噁心有什麼用?”

冷蕓從前不信,現在見識到了,才知這個侄女兒有多變態!她就不怕噁心到自己?

桑玥讓子歸把大缽放在冷蕓可以直接看到的桌上,實際上,她不是打算給冷蕓看的,她淺淺一笑:“這樣就受不了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處事永遠不驚呢!你替我照顧了母後那麼多年,如今你深陷囚籠,我是不是該報答你當年的照顧之恩?”

冷蕓的心猛烈一顫,蔓過了一層不安,桑玥到底想做什麼?

“動手。”桑玥脣角一勾,子歸吹響了金哨,幾乎是同一時刻,偏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不要……你們幹什麼?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啊……救命啊……父皇救我……母妃……”

慶陽!

冷蕓騰地掀了棉被,剛要動作,又發覺了不妥,再次緩緩靠上了床頭。

隔壁再次傳來更為淒厲的嚎叫:“你們幹什麼?你們放開我!我是公主!你們怎麼可以在皇宮裡行凶?”

那叫聲,聲聲泣血,字字含淚,冷蕓的指甲不知覺地插入了掌心。

真是能忍。桑玥又給子歸打了個手勢,子歸再次吹哨,緊接著,隔壁響起了板子重重拍打肌膚的嘈雜之音和越來越痛苦的呼救。

冷蕓再也忍不住,赤腳撲到了桑玥的跟前,抓住她的肩膀,眼底充滿了仇恨和驚恐,咆哮道:“你把慶陽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

桑玥輕輕一拂,冷蕓就虛弱地癱坐在了地上,桑玥冷冷地道:“自然是把她往死裡折磨了,說到底,我真是太感激你了,弄個什麼‘鳳抱明珠’,白白將我推上了太女之位,現如今,這宮裡的公主們,可全都是任由我搓圓揉扁的了。”

冷蕓的心一揪:“你怎麼可以這樣?慶陽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兒,是你的妹妹,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那麼善良,那麼單純!你下得了手!”

桑玥仿佛聽到了極為好笑的笑話般,眉梢眼角悉數堆滿了笑意:“殘忍?這兩個字誰都有資格對我質問,唯獨你冷蕓不可以。冷香凝是你的親姐姐,她也那麼善良、那麼單純,你下得了手,我為何不行?是你教會了我狠毒,教會了我六親不認,我的好姨母!”

冷蕓的手就是一握:“你是個瘋子!我當初隻囚禁了冷香凝,何時真的虐待過她?你……這麼對慶陽!你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