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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四麵,耳聽八方,心裡計量著,怎麼還不來?

“皇上!皇上!姚家四公子求見!說有緊急軍情稟報!”就在事情放入進入了膠著狀態時,荊統領自遠處疾步而來,對著雲傲鄭重地稟報道。

此時,冷貴妃已換了衣衫,在畢女官的攙扶下重返了祭壇,可剛步入眾人的視線,就聽到了令她心中駭然一跳的消息!姚秩,這個跟青樓女子廝混了一個月的人……有軍情稟報?

“娘娘,你沒事吧?”畢女官發現冷貴妃的麵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身子更是涼得像一個大冰塊兒,她心疼地勸慰道:“娘娘,奴婢伺候您在馬車歇息吧,您剛剛小產,不能吹風啊!”

冷貴妃的大腦閃過片片白光,渾身無力,瞳孔時而清明時而渙散,畢女官說這話時,她正好因為眩暈而止住了腳步。畢女官以為她改變主意了,誰料,她隻抓住畢女官的手臂以支撐身子的重量,淡淡地道:“本宮沒事。”

慶陽公主向來恪守禮義,現在見了生母的慘狀,竟也顧不得冒犯天子之威,走過去輓住了冷貴妃的胳膊,哽咽道:“母妃。”

冷貴妃倪了她一眼:“本宮還沒死,你哭什麼哭?存心咒本宮嗎?”

慶陽公主趕緊抹了淚,微笑道:“兒臣知錯。”

雲傲看都懶得看冷貴妃,隻對著荊統領沉聲道:“宣!”

不多時,姚秩風塵僕僕地來了,他的眉梢眼角悉數堆滿倦意,眉宇間又徐徐流轉著激動的神采,他不復往日的紈褲囂張或陰暗,而是謙遜有禮又陽光,在姚家人不可置信的眸光裡,他對著雲傲恭敬地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草民,要揭穿冷將軍的陰謀!”

冷煜澤的陰謀?眾人不免麵麵相覷。

“此次我大周和胡國交戰,全因冷將軍的蓄意挑撥!冷昭大人過世後,按照大周律法,冷將軍當離職三年,回京為其父丁憂,這樣一來,手裡的兵權就要拱手讓給他人。正所謂家禮服從國事,冷將軍為了免去丁憂之責,不惜興起兵禍,將兵權牢牢地拽在手裡!草民……草民表麵上是去遊山玩水,實則是奉了公主之命暗地調查冷將軍以各種理由拖延丁憂的真實原因,草民在酒樓裡聽到了冷將軍的部下酒後吐真言,道出了冷將軍深夜跨越國界,潛入胡人軍營,一把火燒了他們的糧倉,並故意掉落了一枚大周軍士的令牌的事。”

說著,姚秩從懷裡掏出幾封書信,“這是他們相互勾結的證據!”

冷貴妃的%e8%85%bf一軟,慶陽公主和畢女官的手同時一重,架住了幾乎摔倒下去的她。

其實,到底是那些部下酒後吐真言,還是姚秩嚴刑逼供,不得而知,但桑玥相信一點,隻要出示了他們親筆招認的供詞,冷煜澤的罪名就成立了大半!不過,這件事到底是她做得過火了,沒有皇帝的命令私自乾預朝政,這是違法法紀的。她屈膝一福,語氣和緩道:“還是父皇明察秋毫,提前透露了冷將軍的異常舉動,兒臣才順藤摸瓜,尋了些證據。”

雲傲深深地看了桑玥一眼,道:“這個功課完成得不錯。”

“謝父皇誇讚。”

雲傲犀利的眸光掃過姚秩稚嫩的、被凍得紅撲撲的臉,這名少年也就十六、七歲,曾經因為莽撞,不知連累了姚家多少回。他想過要永除後患,替姚家抹了這個汙點,但每一次都被桑玥給巧計化解了。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心狠手辣的女兒為何獨獨對姚秩“嗬護有加”,眼下聽了他的稟報,心裡不免為女兒那相人的毒辣眼光暗自讚嘆。

桑玥走到雲傲的身邊,拿過書信看了看,還給雲傲時,書信裡已多了幾封另外的東西。她給雲傲不著痕跡地眨了眨眼,雲傲被桑玥突如其來的調皮之態弄得驚愕不已,他隨意瀏覽了一遍桑玥給的信,臉上如同彩虹過境一般,閃動起變幻莫測的神色。

她是怎麼從冷蕓的手裡弄來這些密信的?

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從不曾了解這個女兒,她的眼光,她的能力,她的智謀,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看向冷貴妃,恰好此時,冷貴妃也在深深地凝望著他,自從二人的關係崩盤後,整整十五年,她再沒流露過任何兒女情長的一麵,但眼下,她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殷切、一絲愛意以及一絲委屈。

但雲傲再也不會信她了!

他大掌一揮:“把冷煜澤、馮清、朱思文和嚴必武拘捕回京!交由刑部嚴格審問,秉公辦理!”

桑玥秀美絕倫的臉上漾開了一抹欣慰的笑,冷家二房,瓦解了!挑起兩國爭端,這個罪名一旦成立,冷煜澤縱然有冷家庇佑,也難逃一死!冷煜澤一倒,冷貴妃的後台還剩什麼?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一片群臣的恭維聲中,冷貴妃再也支撐不住,芐體一熱,鮮血像決了堤的洪水,瞬間侵染了她的長褲和羅裙,燙著她冰涼徹骨的肌膚,幾乎要灼傷她的靈魂。她所站立的光潔地麵,不多時,就暈開了一層血紅。

“母妃!母妃……母妃……”

耳旁的呼聲越來越弱,越來越緩慢,越來越不真切……

荀淑妃看著冷貴妃暈厥過去的慘樣,脣角勾起了一個既嘲諷又大快人心的弧度,血崩?你也有今天?善惡到頭終有報,今天,你就好好嘗嘗當初我所承受的痛楚!

冷香凝被那腥紅的血嚇得麵色蒼白,被雲傲握在掌心的手不停地顫唞,雲傲叫多福海拿來他的氅衣,親自給冷香凝披上,隨後,麵向文武百官,冷冰冰地道:“貴妃冷蕓,執掌鳳印十五年,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宮闈之內,若見鷹鸇。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其德行有虧,故而惹怒上蒼,降禍於龍嗣之身。即日起,廢黜貴妃之位,褫奪封號,賜……”

“皇上!”蒼鶴上前一步,打斷了雲傲的話,“皇上,皇後娘娘回宮,普天同慶,當大赦天下,為皇後娘娘,也為大周子民積德積功!如今,天災已除,戰禍猶存,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雲傲的手倏然一緊,冰冷的氣息自眼底毫無保留地透射而出,像一把尖銳的匕首,急速割過所有人的頭皮,再緩緩掀開,空氣裡彌漫起一股濃鬱的血殤。

冷香凝又是一怔,這樣的雲傲,好……好可怕!

雲傲沒有察覺到冷香凝的恐懼,他瞟了蒼鶴一眼,笑了:“國師,依你之言,鳳抱明珠,皇後已歸,那明珠便是朕的長女雲恬無疑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蒼鶴的眸子就是一緊,皇上是在給他出題,想救冷蕓的命就必須承認桑玥是名正言順的儲君!萬千算計,皆為他人做了嫁衣,桑玥簡直是坐享其成!難道說,冥冥之中自有註定嗎?

這會子,就連桑玥都暗自驚愕了一把。她承認,當多福海告訴她關於“鳳抱明珠”一說時,她動過要爭奪儲君之位的念頭,不為別的,隻為應驗這個預言,粉碎冷蕓的奸計。但,她沒想過雲傲真的會同意。她原以為就是走個過場,讓冷香凝榮歸故裡,讓冷蕓慘白出局,如是而已。可眼下,雲傲分明是要把她捧上儲君之位!她的確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一個一個地收服各大家族的勢力,但那僅僅是為報仇,以及更好地保護冷香凝。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為了儲君之位明爭暗鬥的皇子們盡數撲了空,她這個一心隻想復仇的人卻應驗了預言。果然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人群裡的冷霜給丈夫擠眉弄眼,廣宣侯咬咬牙,道:“皇上!一介女子斷不能參與朝政,更別說接管我大周的江山了!皇上膝下的皇子眾多,總能有勝任儲君之位的人選,請皇上……不要違背祖製!”

冷華不屑地嗤道:“祖製?我大周的曆法從未規定過儲君不能為女子!誰說女子不如男?胡國的烏蘇女皇也是一介女流,但胡國在她的帶領下,國力與日劇增,經濟飛速發展,兵力更是從未有過的強悍,更是出了薛元昊就種曠世將才!冷煜澤乃大周現任的第一名將,在薛元昊手裡走不出十招,這樣的勇士,被烏蘇女皇給訓練出來了!烏蘇女皇對胡國的貢獻,遠遠超越了前幾任先皇,廣宣侯還認為,女子不能為帝嗎?”

廣平侯戚明淵幫腔道:“方才貴妃娘娘在此祈福時,你們都請求立她腹中的胎兒為儲君,誰料,那胎兒竟有不足之徵,難道在你們的眼裡,一個聰穎美麗的公主還比不過一個怪胎?”

“你……”郭修和廣宣侯被氣得%e8%83%b8口發堵,一言不發。

“如此罪過,比當初的陸鳴心隻重不輕。”雲傲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事實上,不管蒼鶴的意見是什麼,他都有法子讓桑玥成為儲君,隻是那樣,桑玥要吃的苦頭和遭受的質疑就多了,畢竟桑玥是女子。蒼鶴既然借了上天的名義,就意味著此時他把握了人心,他的肯定,能讓桑玥更加地名正言順。

陸鳴心被賜了梳洗之刑,冷蕓的下場隻會更慘。現在,這已經是一場交易了。蒼鶴的心裡捏了把冷汗,皇帝果然夠老奸巨猾,別看皇帝平日甚為信任他,關鍵時刻,皇帝的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不過,他本就出自冷家,為冷蕓效命天經地義,倒也不會授人以柄。他把心一橫,道:“皇上英明,鳳抱明珠,如今鳳歸故裡,明珠現世,雲恬公主儘管是女兒身,卻被上天欽點,蒙歷代先皇庇佑,足以勝任儲君之位,她,即將開創我大周的先河,成為史上第一位皇太女!”

冷華不假思索地跪下,朗朗呼聲,驚空遏雲:“恭喜皇上!”

在他身後,須臾,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恭喜皇上!”

雲傲滿意一笑,爾後神色肅穆了幾分:“朕少時登機,至今已過二十餘載,可感上蒼。惜年事漸高,於國事,有心無力,恐不多時。為防駕鶴之際,國之無主,亦念國中良嗣、俊才輩出,固特立儲君,以固國本。

皇長女,雲恬,字桑玥,俊秀篤學,穎才俱佳,今冊封皇長女,雲恬,為監國皇太女,輔佐朝政。眾必視之如朕!五宮皇後輔之,諸親王、長輩佐之,以固朝綱。

另封廣平侯戚淵明為皇太女少師,全力輔佐皇太女。”

廣平侯戚淵明的心砰然一跳,他絕對沒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還能有此殊榮,當初兒子戚尋歡鼓動他投靠桑玥時,他心甘情願的成分不多,隻不過,兒子和瑞王的側妃有染,這事要是傳出去,廣平侯怕是要被抄家滅族!為保廣平侯府,他才接納了兒子的提議。眼下,他是真心覺得當初的選擇沒有錯!他麵露喜色,字字沉穩道:“微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誓死追隨皇太女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