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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半路上遇到誰了?耽誤了這麼久?”

姚馨予如實作答:“我先碰到了瑜安公主,聊了會兒天,然後……然後碰到了冷煜安。”

瑜安公主……雲笙!

雲笙使計安排姚馨予和冷煜安見麵了。雲笙知道,冷芷若也知道,那麼,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的人,隻能是,雲陽!

桑玥再抬眸,自百餘賓客中,搜索到了雲陽巧奪天工的精緻麵龐。

好巧不巧的是,雲陽也在看她,還是十分柔和的、寵溺的、讚賞的眼神。

嗬,她都跟雲陽不共戴天了,雲陽居然對她笑得出來,還是用看情人的目光在看她。雲傲的十幾個兒子裡,最聰穎的就是雲陽和雲綏了,經歷華清宮一事,雲陽不可能沒猜出她的身份。即便知曉二人是親姐弟,雲陽仍然把她當做一個獵物,一個非要吞進肚子裡才肯善罷甘休的獵物。

果然是個變態!

雲陽的那些小計倆,尚入不得她的眼,冷煜安跟姚馨予的事遲早會公布於眾,雲笙暴走避無可避,他若氣氣倒也罷了,若執意做出傻事,她不會因為姚賢妃就對雲笙心慈手軟。

她更為在意的是冷霜無意間流露出的得意之色,據懷公公的消息,冷霜一大早覲見了冷貴妃,那麼,冷貴妃到底在密謀什麼?

雲陽一臉興趣盎然地注視著桑玥,他喜歡看鬥獸,鬥得越凶猛、越血腥,他越興奮。那是一種讓腳趾頭的血液都急速沸騰的感覺,而今,他在桑玥的身上竟找到了幾分鬥獸的殺氣和血腥,這個女人,真是叫人愛不釋手、心癢難耐。

他很喜歡看她被逼上絕路的樣子,所以,萬分期待,當雲笙揭穿了她的身份和她做的各種“好事”之後,姚家會怎麼處置這個冷家的表小姐?

日落西山,姚家人踏上了回府的馬車,桑玥依舊沒有遇到絲毫的岔子,心裡的疑惑就越發深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冷貴妃越是沉默,越是不正常。她到底,在耍什麼麼蛾子?

按了按眉心,她對車夫吩咐道:“進宮!”

冷府一片蕭瑟,某個院落卻是春色滿園。

這是一個敞亮的暖房,裡麵種植著各色各樣的珍惜花束,芳香陣陣,沁人心脾,其中以紫色的百合最為新奇嬌艷,這是冷香凝點名要的花,她曾摘了一朵黃色的百合,喃喃地道:“如果它是紫色的,就更好看了。”

正中央,有一個鐵打的鞦韆架,繞著綠色藤蔓,藤蔓上點綴著朵朵白色小花。

冷香凝褪去短襖,隻穿一件白色束腰羅裙,坐在鞦韆上,一下一下地蕩起來、跌下去,眼前的景致也就忽近忽遠,芳香更是忽濃忽淡了。

她握緊繩索,咯咯地笑著:“你再用力一點!”

荀義朗被她的笑聲感染,儘管傷勢未愈,卻仍如她所言,加大了手臂的力度。

冷香凝仰頭,雙%e8%85%bf繃得直直的:“啊,哈哈……真是太好玩兒了!荀義朗,你怎麼不早些帶我來?”

這個花房從兩年多前就建好了,但那些紫色的百合卻是最近才培育成功,要改變花朵的顏色,這簡直太艱難了。好在荀義朗用了兩年的時間,總算是做到了。

寒風呼嘯,吹得屋頂唰唰作響,冷香凝卻是在暖房裡玩得香汗淋漓。她無憂無慮地蕩著鞦韆、踢著毽子、和荀義朗鬥著蛐蛐蟈蟈。

二人麵對麵趴在柔軟的草地上,冷香凝如玉白皙的手指輕輕捏起一根竹簽,趁其不備,將荀義朗的蟈蟈挑飛了去,爾後,她起身,拍手叫好:“我贏了我贏了!你的蟈蟈都被我的蛐蛐踢飛了!”

這個伎倆是慕容拓教的,冷香凝屢試不爽,回回必勝。

荀義朗第大概是第幾十次驚愕地抬眸,露出練就得滴水不漏的委屈眼神:“香凝,你真是太厲害了,你這麼都不讓我一回呢?”

這個表情也是慕容拓教的,荀義朗一做,冷香凝就特有成就感。

冷香凝揚起一抹驚為天人的笑靨,霎時,暖房裡所有繁花黯然失色,她的黛眉,是遙遙青山連霧靄;她的美眸,是閃閃繁星耀蒼穹;她的薄脣,是那積聚了天宮繁花的紅,脣角的笑,讓人沉淪,無法自拔。

在她那不自覺就用了一整個世界的力量來看人的眼神裡,荀義朗尋到了無比厚重的存在感。

冷香凝歪著腦袋:“荀義朗。”

“嗯?”

“你真笨!你不會先下手把我的蛐蛐挑飛嗎?那樣,我就贏不了了呀!”剛一說完,冷香凝發現自己說漏嘴了,趕緊跑到已經同樣直起身子的荀義朗麵前,捂住他的耳朵,慌慌張張道:“你什麼也沒聽到!”

每每此刻,荀義朗都是心滿意足的,他笑了:“好,我真的什麼也沒聽到。”

冷香凝打了個哈欠,玩久了,她就累了:“荀義朗,我好困。”

荀義朗溫柔一笑:“我送你回房,還走得動嗎?”

冷香凝果決地搖頭:“走不動了,%e8%85%bf好酸。”

任誰像你那樣踢半個時辰的毽子,都會%e8%85%bf酸的。

荀義朗給她穿上林妙芝縫製的短襖,一顆一顆扣好蝴蝶扣,又拿出帕子擦了她鬢角和雪頸的汗珠,轉身,在她麵前蹲下:“上來,我背你。”

冷香凝就是個孩子,並無多少男女之防,她見了慕容拓都是直接往上撲的,更遑論這個溫柔的荀義朗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趴在了荀義朗的背上,又打了個嗬欠,眼皮子耷拉了下來。

這個背,真的很溫暖哩!

荀義朗大掌一揚,一件厚厚的氅衣已經籠罩了冷香凝,他背著她,走出了溫暖的花房,一股凜冽的冷風吹來,冷香凝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地摟緊了荀義朗的脖子:“我好冷。”

荀義朗右手按住她脊背的%e7%a9%b4位,催動內力,一邊走一邊把真氣渡給她,以幫她抵禦嚴寒。其實,統共才幾十步的路程,他竟是半點不願她難受。

本就在牢裡被用了大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又強行催動內力、背她前行,不多時,冷香凝就發現了異樣,她吸了吸鼻子,軟軟糯糯道:“荀義朗,你聞到了沒?好腥好腥的味道?”

荀義朗微微一笑,柔和的聲音徐徐響起:“我沒有聞到哦,香凝是想吃魚了吧?”

冷香凝原本睡意漸濃的眼忽而光彩重聚,笑嗬嗬地道:“是的,我想吃魚。”

此時,他們已進入了炭火旺盛的臥房,思焉識趣地退到外麵,荀義朗把冷香凝放在床上,給她脫了鞋襪,拿過桑玥送來的暖手捂,把她冰涼的小手塞進去,又解開自己的衣襟,讓她那同樣冰涼的玉足貼著自己暖烘烘的腹部,看著她舒服地打了哈欠,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待到那玉足暖暖,他的腹部冰冰,他才給她褪去短襖,拉過被子蓋上,寵溺地笑了笑:“我做魚給你吃。”

“好!”荀義朗做的比思焉做的好吃多了,“我還要吃牛柳和肉?肉。”

“不吃青菜麼?”荀義朗微笑著問。

冷香凝的笑容一收,黛眉緊蹙:“不吃!”

荀義朗恩威並施道:“就吃幾口,好不好?你不吃青菜,我就不做魚、牛柳還有肉?肉了。”

冷香凝的神色立刻就慌亂了:“我吃我吃!不過,我就吃三口,多了我可不幹!”

語畢,鼻子一哼,撇過了臉。

荀義朗憐愛地笑出了聲:“那你先睡一覺,醒了就有的吃了。”

得到了保證,冷香凝轉怒為喜,笑著闔上了眼眸。

荀義朗給她掖好被角,起身朝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冷香凝用略帶了一分傷感的語氣,出聲詢問道:“荀義朗,我乖不乖?”

荀義朗不明所以,轉過身,臉上的笑容與天邊最後一絲淺淺的霞彩一樣柔和:“很乖。”@思@兔@網@

冷香凝睜大了眸子:“那玥兒為什麼不讓我見雲傲呢?玥兒說我乖乖的,就能見到雲傲了呀。”

荀義朗的心劇烈一痛,麵上的笑容卻溫柔和暖:“香凝在這裡住得不開心嗎?”

冷香凝想了想,眨巴著燦若星河的眸子:“開心,但是我想玥兒,也想雲傲。”

荀義朗按耐住心底漫無邊際的苦澀,輕聲道:“那香凝要是被雲傲接走了,會偶爾想起我嗎?”

冷香凝又想了想,她不知道耶,沒有離開過,她想不出,不過荀義朗做的菜真的好好吃,於是她甜美一笑:“我餓了,會想你做的菜。”

吃飯的時候就會想起我嗎?荀義朗心底的苦澀忽而被滴入了一點樒汁,雖苦,亦有回甘。

這樣就夠了,別再像上次那樣,把我從你的記憶裡抹除,這就夠了。

夕陽西下,最後一抹霞彩散盡了餘暉,盡數照在了冷香凝甜美的睡容之上,不知夢到了什麼,她的脣角一笑一笑的,分外可愛。

荀義朗忍不住踅步回了她身旁,定定地凝視了許久,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下一個輕柔的%e5%90%bb,爾後回房,忍痛,用力扯掉血跡斑駁、和皮肉凝固在一塊兒的衣衫,換上熏得香香的、足以遮蔽血腥味的錦服,去往了廚房。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第四十六章】命懸一線

桑玥去了趟宮裡,先是探望了雲傲,雲傲的病情不容樂觀,每隔幾天,總會因為頭風發作而痛暈過去。想想這個男人對她們母女做的事,桑玥會覺得這簡直是他的報應。但桑玥不得不給雲傲一些安慰,因為她還需要他。

上次雖說桑玥在書信裡叫了雲傲一聲父皇,當著麵卻是從未這般喚過,甭管雲傲軟硬兼施,桑玥就是“皇上,皇上”地喊,這可是愁懷了雲傲。這好比,肉?肉到了嘴邊讓你%e8%88%94一口,嘗到了美味,爾後就不翼而飛了,關鍵是,肉?肉還沒飛遠,在和你近在咫尺處,可你就是怎麼咬都咬不到的。

雲傲心有不甘,越發要好好地活下去了,一定得等到桑玥親口喊他父皇的那一天。

冷貴妃被禁足,宮裡的大小事務暫時交由荀淑妃打理,但鳳印,雲傲卻是再不會輕易給任何人了。

見過了雲傲之後,桑玥又秘密召見了懷公公,如果趙全不曾對她撒謊,那麼她想要的東西定然在朝陽宮內。懷公公想了許多法子,企圖混入朝陽宮,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朝陽宮就是築起了銅墻鐵壁。

為什麼?

冷貴妃為什麼把朝陽宮封鎖得這般嚴密呢?

僅僅是防著再一次被人偷了肚兜?

桑玥覺得非也,這其間,或許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慕容拓在就好了,以他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去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