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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盤精緻的蟹黃酥,鹹鹹的,不為桑玥所喜,是以,她一塊兒也沒動。

子歸麵無表情,不理不應,蓮珠訕訕地笑了:“夫人,您吃就好,奴婢們不餓。”

“你們雖說是玥兒的丫鬟,但我瞅著玥兒待你們就跟親姐妹似的,你們別客氣,這家酒樓的包廂可不是一來就能訂到的。”南宮氏頓了頓,“好在我們姚家麵子大,掌櫃的行了個方便,你們嘗嘗。”

“這……”蓮珠看了桑玥一眼,桑玥笑了笑,蓮珠欣喜地接過,拿了一塊塞進子歸的嘴裡,自己也吃了一塊。

子歸就是個冰美人,若非桑玥開口,她鐵定是不會做出任何動作,起初蓮珠跟她相處時,可沒少鬧矛盾,但無一例外被修理得很慘的人是她蓮珠。有時候,她都會懷疑,子歸究竟是人還是木頭?

如果在以前,子歸早將糕點吐出來了,可如今,蓮珠跟子歸熟絡了,或者,子歸有了些人情味兒了,她居然把一整塊糕點吞吃入腹了。

蓮珠又壯著膽子端了杯茶給子歸,子歸一口氣喝完,蓮珠傻眼,都不給她留一口?

南宮氏看著二人吃得津津有味,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隻是那眼底不經意間流轉的波光卻有些突兀跟不合時宜。

桑玥喝了口茶水,脣瓣微勾:“銘嫣昨晚來找我了。”

南宮氏微垂著的眼瞼忽而上抬:“銘嫣找你做什麼?”

桑玥麵色如常道:“她說,落霞公主以秩兒的命相要挾,讓她殺了我。”

“那她……”南宮氏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眸子。

桑玥微微一笑:“她選擇對我直言相告,我覺得起碼,她是相信我的。”

語畢,天真地看著南宮氏。

南宮氏的心慕地一揪,桑玥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又道:“當然,儘管我恨感激她的信任,可我依舊沒有法子救出秩兒,我最終隻能跟她說抱歉。”

南宮氏悄然鬆了一口氣,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不過,”桑玥柔和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已染了幾分冷意,南宮氏握著茶杯的手就是一緊,指甲被擠壓出了粉紅的霧色,“起碼她讓我知道了落霞公主對我動了殺心,我也算是承了她的情,投桃報李是應該的,秩兒,我會盡力一救。”

日暉透過大敞著的窗戶透射而入,照得滿室金光無限,瓷器的邊緣皆反射著奪目的光暈,窗台上的一株紅色一品紅,嬌艷欲滴。這不是一品紅應該盛開的季節,可它提早開了,足見養花之人的用心良苦。

可人和人的之間的關係卻遠非花花草草和工匠可比,人心隔肚皮,難以捉摸。

南宮氏垂眸,笑得不盡自然:“多一個人出力,救出秩兒的把握就大了一分。”

桑玥的眸光落在南宮氏捏得發白的指節上,語氣更冷了一分:“可是大舅母為何不信呢?”

南宮氏幾乎是脫口而出:“我沒有不信!”

咚咚!

子歸和蓮珠身子一軟,暈倒在了地上。

桑玥一直盡力在給南宮氏機會,誰料她二話不說就給蓮珠和子歸吃了有毒的糕點,桑玥把杯子狠狠地一摔:“大舅母!這就是你說的相信?毒暈了我的人,這就是你的信任?”

南宮氏卻是不理會桑玥的怒火,一把拽住她的手,惶惶然道:“玥兒!關鍵時刻,隻能這麼辦了,你快跟我走!”說著,另一說拔下了桑玥頭上的發簪,插入子歸的髮髻中。

桑玥狐疑地凝眸,幾乎是一瞬間就理清了思緒,她以為南宮氏會殺了她,而今看來,南宮氏是打算讓子歸和蓮珠代替她去死!

她甩開南宮氏的手:“叫人帶她們一起走!”

南宮氏抓住她的胳膊,急切道:“玥兒,快跟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已經買下了這間酒樓,還有半刻鐘它就要起火了,我們上來時,店家就以修葺廚房為由,送走了其他客人。”

慕地,幾聲嘈雜的聲音傳入桑玥的耳內,桑玥麵色一沉:“你以為我們還走得了嗎?”

“……”南宮氏愕然地望著她。

桑玥冷冷地嘆了口氣:“你昨天買下酒樓的時候,隻怕就已經被人跟蹤了。”

果不其然,桑玥話音剛落,就聽到樓下的小二爭相奔走呼救:“走水啦!走水啦!”

怎麼可能?南宮氏瞪大了眸子,看了眼墻上的沙漏,明明沒到時辰,他們怎麼提前行動了?這下,她要還沒反應過來中了落霞公主的計就說不過去了。

她將半截身子探出窗外,望著下方僻靜的巷子,心突然懸在了半空,為了讓行動的成功機會更大,她刻意選擇了三樓,誰料,作繭自縛,自己跟桑玥也逃不了了!

她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玥兒,我……對不起……是我不好……”

桑玥狠拍自己的額頭,自己就是心軟了一回,顧忌著南宮氏對她的好,欲給南宮氏一個坦白的機會,誰料反而害得自己身陷囹圄!她沒好氣地道:“現在說對不起還有什麼用?你如果跟銘嫣一樣,選擇提前告訴我,也不會落得害人害己的下場!”

單憑這一點來說,銘嫣比南宮氏聰明、比南宮氏冷靜,倒不是銘嫣多麼信任桑玥,而是她明白落霞公主絕對不會放過姚秩,哪怕她殺了桑玥也無濟於事。

落霞公主也不會放過身份尊貴、說話極有分量的南宮氏,萬一南宮氏殺了桑玥之後將落霞公主的惡行抖出,那麼,落霞公主想要洗脫冤屈絕非易事。銘嫣不同,按照大周律法,一介平民狀告皇室成員首先得先挨五十大板,沒挨過板子銘嫣就得香消玉殞,如此,銘嫣對落霞公主並不構成威脅。

南宮氏悔得腸子都青了!

桑玥的大腦飛速旋轉,子歸和蓮珠昏迷不醒,一樓已開始起火,想要順著樓梯逃走幾乎不可能。她的目光自廂房內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帳幔和床褥上,她快步走過去,扯下帳幔和床單,用水浸濕,打了結繞成一條長長的粗繩,勉強能夠著離地五尺的樣子,應該是摔不死的。

“大舅母,你先下去,我再把蓮珠跟子歸放下去,你接好。”

“玥兒,你先下!”

現在,桑玥如何還敢信任南宮氏?她可是怕她危急關頭,撇下子歸和蓮珠,自個兒就下了,於是,她堅決搖頭,用幾乎命令的語氣道:“沒時間了,快下!”

南宮氏木訥地點點頭,按照桑玥的吩咐,拽住“繩索”一路順滑而下,待手裡的布滑到最後一寸時,雙腳剛好著地。

桑玥收回“繩索”,綁在了離窗子較近的子歸身上,爾後奮力扛著子歸,小心翼翼地將她推出窗外,自己則雙手死死地拽住“繩索”,一腳抵住墻壁,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往下放,她這孱弱的身子,何時做過這等體力活?

待到子歸平安著陸時,她已累得渾身虛脫了。

恰好此時,蓮珠因為沒有喝茶水,中的迷藥較少,竟被巨大的吵鬧聲給驚醒了。

她一醒,就聞到了嗆人的濃煙味,咳嗽了好幾聲,睜眼,瞬間被門口噴塗的火%e8%88%8c給嚇得頭皮發麻,她本能地叫著:“二小姐!你沒事吧?”

轉過頭,發現桑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裡還拽著一角被褥擰成的繩子:“蓮珠,你醒了,快點,下去!”

危急關頭,她迅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搖了搖還有些暈乎的頭,二話不說,搶過桑玥手裡的“繩索”,綁住了桑玥的纖腰,桑玥拽住她的手:“你這是做什麼?”

“二小姐,我送你下去。”

“不!我們可以一起!把這一頭係在窗欞子上就好。”┅思┅兔┅網┅

誰料,桑玥的話音剛落,頭頂的一根房梁就砸了下來,蓮珠欺身將桑玥緊緊地護在懷中。

那冒著濃煙的焦黑的房梁突兀地砸在蓮珠的脊背上,沉重地擊打著她的背,炙熱地灼燒著她的肌膚,桑玥駭然失色:“蓮珠!”

蓮珠抱起桑玥,往下一拋,自己則以掩耳不及迅雷硬生生地用腳抵住了墻,雙手被猝不及防的巨大摩攃,擦得血肉模糊。

桑玥被吊在半空,扭過頭看向身子已起火,頭髮都在燃燒,卻拚命對著她笑的蓮珠,這是跟了她四年,幾次差點兒為她喪命的丫鬟!這是對她忠心耿耿,放棄了青春和愛情的親人!

她什麼都沒有給過蓮珠,可是蓮珠卻為她付出了那麼多、那麼多!

她的視線忽然就模糊了,什麼東西滾落了臉頰,燙得她幾乎以為自己也被燒著了:“蓮珠——你快下來!你放開我!你快下來啊!蓮珠——”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第二十二章】入宮伴架

整座酒樓被燒成了廢墟,桑玥的最後一絲憐憫也跟著泯滅了。

南宮氏愧疚無比地走近桑玥,企圖去拉她的胳膊,桑玥卻陡然轉身,一記凜冽的眸光打來,如混淆了滔天怒火和鐵馬金戈的威壓直直落在南宮氏的頭頂,壓得她本能地後退一步:“玥兒,我……”

她沒想到,桑玥會為了一個下人傷心成這個樣子,不就是一個下人嗎?

南宮氏的觀點在這個世上看來並沒什麼錯,下人就是一個物品,為主子拋頭顱灑熱血是應該的,隻不過她經歷的生活環境終究過於單純,從小是嫡女的她被母親嗬護得很好,嫁入姚家這一夫一妻的望門,又被公婆和丈夫嗬護得很好,所以,她理解不了人性有多麼善變、多麼貪婪。

蓮珠這個不畏強權、不貪名利、不戀情思,隻懂得默默付出的人,早已不是桑玥身邊的一個丫鬟。

桑玥冷冷地看向南宮氏,眼底的輝芒似要粉碎了她一般:“這就是你自作聰明的後果,從現在起,落霞公主會如何鏟除你這個知曉她秘密的人,我不會伸出任何援手!”

“玥兒!”南宮氏看著桑玥決絕地上了馬車,心裡很不是滋味兒,貼身丫鬟冰兒扶住她仿佛要迎風倒下的身子,蹙著眉頭道:“夫人,你好心好意救她,她卻給你臉色看,真是太不知恩圖報了!”

南宮氏的眉心一跳,糾結之色浮現了片刻,但很快便散去了,她呼了口氣,也上了馬車。

對麵的一間酒樓內,有人看了出好戲。

落霞公主意態閒閒地把玩著手裡的梔子花,這是駙馬生前最鍾愛的花朵,駙馬常讚嘆她身上的香氣與梔子花如出一轍,他喜愛得緊,而今那個笑著喊她淑明、陪她溫馨度日的人……沒了!被桑玥給害死了!

手裡的花瓣被她揉出了汁來,芬芳更是濃鬱了幾分,她的笑也猙獰了幾分:“居然沒死成!”

身旁的青女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