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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詛咒臣女的姑姑!”

冷貴妃本就不愛笑,這會兒氣質似乎又更冷了些,眾人看著她不怒而威的儀容,心底惴惴不安,若說瑤兮公主是頭炸毛的獅子,發起怒來整個皇宮都要抖三抖,那麼,這個清冷貴妃便是一條闔眸假寐的毒蛇,她要麼不出手,一出手獵物就會被吞得連渣兒都不剩下,可怕的是,整個過程沒有聲音。

這就好比和你一同漫步雲端的友人,剛剛還在放聲大笑,轉頭他就不見了,這種周圍的環境一成不變,唯獨身邊之人莫名消失的感覺,著實令人惶恐。

冷瑤派人刺殺冷香凝和姚鳳蘭的事,早不是秘密了,姚鳳蘭有國不能回,有家不能歸,十幾年隱姓埋名屈居妾室之位,全都拜冷貴妃的胞妹冷瑤所賜,冷瑤雖死,但仇恨依舊健在,如此,桑玥身為姚鳳蘭的長女,會將仇恨的雙手伸向冷貴妃倒也說得過去。這個理由,起碼在大多數人心裡是成立的。

於是,大家不禁猜測,冷貴妃會發怒嗎?

桑玥理了理寬袖,笑容平和如常,瞧不出半分緊張和怯弱之色,陸德妃好城府,從宴會到今天,中間間隔了將近二十日,環環相扣,步步為營,就是為了將她逼入絕境。

她垂眸,掩住漫無邊際的鄙夷,冷然的眸光落在繡花鞋的五彩東珠上,這雙鞋是今早姚馨予送給她的,質地上乘,舒適萬分,隻是東珠過於耀眼,耀得此刻她眯了眯眸子。

姚俊明站起身,給座上之人行了一禮,言辭灼灼道:“貴妃娘娘,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那佛經不可能出自桑玥的手。”

“太傅辨認過字跡了,還能有假?的確是一模一樣,姚大人可以自己看看,是不是你侄女兒的筆跡?”陸家的長孫陸青雲毫不客氣地駁回他的話。

姚晟拱手一福,道:“能將筆跡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人在大周並非找不出。”

陸青雲的臉色一沉:“模仿筆跡?姚晟,你是在控告德妃娘娘找人模仿桑玥的筆跡,以此來陷害她?德妃娘娘跟桑玥無冤無仇,何苦要對付她?再說了,一個姚府的表小姐,德妃娘娘要她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瑤兮公主原本是個愛管閒事的,此刻卻因著敗給了桑玥心裡堵得慌,儘管不落井下石,但也不幫她說半句好話。

冷貴妃似笑非笑地倪了桑玥一眼,道:“桑小姐看看,可還認得自己的筆跡?”

桑玥從喬女官的手中接過那本錯誤百出的佛經,認真翻閱了幾頁,神色逐漸凝重,從前不是沒有人用這個法子害過她,大夫人和孫氏曾讓翁銘用摻了夾竹桃的墨汁臨摹她的字畫,好把毒害蕭氏滑胎的罪名安在她的身上,當時,她通過紙張的濕度鑒別了真偽,但眼下,顯然沒有這個破綻。

她頓了頓,否認道:“臣女那晚沒有抄錯,這本佛經不是臣女的,佛經經過了許多人的手,想要掉包並非難事。”

喬女官道:“啟稟貴妃娘娘,因為佛經是要敬獻給您的,所以奴婢一直小心看管,絕對沒有其他人靠近。”

姚家人若現在還看不出一切是陸德妃的設計,就太說不過去了,那晚陸德妃讓桑玥抄寫佛經的事,他們次日有了耳聞,好巧不巧,今兒設宴,那本佛經就出問題了!天底下,當真有如此離奇之事?

姚奇是個玩世不恭的性子,講話也最直接、最衝:“陸青雲方才說我妹妹身份不夠顯赫,德妃娘娘要她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我覺得此言差矣,桑玥雖然隻是姚府的表小姐,可她更是南越定國公府的嫡千金,是曦王殿下的準王妃,這麼高貴的身份,德妃娘娘不費點兒心思,怎麼能將其拿下呢?喬女官一口咬定沒有其他人靠近佛經,那麼,隻能說明,掉包的就是你們自己!”

姚馨予和李萱已回了座位,此刻不禁要異口同聲地為桑玥辯解,被南宮氏攔住,這個局麵已非婦道人家能夠掌控,交給姚家的男人比較好。

雲澈見到自己的母妃公然遭受質疑,心裡頗為憤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這是他母妃給桑玥設計好的陷阱,就算他因上回一事對桑玥滋生了幾分好感和欣賞,但那些不足以壓彎他心裡的秤,他強忍住滔天怒火,擺出一副公正的樣子,道:“姚奇,汙衊天子妃嬪可是重罪!你沒有理由指證我母妃,相反,桑小姐的事證據確鑿,桑小姐還有什麼可抵賴的?”

雲陽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一出好戲,上次兩個人聯手算計他,轉頭就槓上了,真真有意思!

桑玥不著痕跡地側目,對雲陽調皮地眨了眨眼。

雲陽如同被雷劈了似的,笑容猛然一僵,想要進一步確定,桑玥卻已撇過臉,看向了陸德妃。

陸德妃想要將她除之而後快,一方麵是懷疑她挑起了雲澈和雲陽的爭端,另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大抵已從冷昭的口中知曉了她的身世。陸德妃那麼嫉妒冷香凝,又怎麼會放過冷香凝的女兒?陸德妃曾給過她提示,如果她接受對方安排的親事,嫁給陸家子弟,將來為其所用,或許可以倖免於難,可她拒絕了,那麼,對方便是要在她和雲傲相認之前殺了她!

隻不過,陸德妃自以為挑唆姚賢妃插收冷昭和裴浩然的杖刑一事挑起了冷昭那一房對姚家、對她的憎恨,好趁機利用郭氏和冷芷若,可陸德妃也不想想,冷昭為何會把她的身世對其透露?這一場混戰裡,到底誰利用誰尚未可知呢。

冷貴妃執掌鳳印多年,做事滴水不漏,哪怕處死了不計其數的妃嬪,全都師出有名。這一次,亦不例外,她不會刻意偏袒任何一方,實際上,任何一方有損失於她而言都百利而無一害。

“桑小姐沒理由陷害貴妃娘娘,這簡直是無稽之談。”荀淑妃的性子較烈,說話氣呼呼的。

姚賢妃接過她的話柄:“可不是麼?玥兒一個閨閣千金,哪裡來的膽子陷害大周的貴妃娘娘?況且,也沒有理由啊。”

蕭麗妃向來和陸德妃走得近,自然幫著她,她冷冷一笑:“理由?理由自然是她把親娘姚鳳蘭十五年的苦日子算到了冷瑤姐姐的頭上,至於膽子麼……說到桑小姐的膽子,我前幾日回家省親,路上救下一名孱弱的婦人,通報貴妃娘娘之後帶回宮做了灑掃宮女,相處了幾日,從她口中得知她恰好跟桑小姐是故交,對桑小姐的過往很是了解,每每我讓她說說南越的新奇事兒,她可字字不離定國公府的桑小姐呢!不知在做的各位,對桑小姐過往有無興趣啊?”

底下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誰人沒有好奇心呢?尤其自從京都傳出了桑玥是俊美無鑄的曦王殿下的未婚妻後,大家對這個姚府的表小姐可謂羨慕嫉妒恨、五味雜陳啊。

姚晟大驚失色,和姚奇交換了一個眼神,正欲出言製止,雲陽長睫輕舞,整個人如含了美玉般,光澤迷人,那聲,亦暖從心扉過:“還有人比瑤兮公主的膽子大麼?”

瑤兮公主美眸輕轉,怎麼什麼都比不過桑玥?

桑玥脣瓣微勾,落井下石的本事,雲陽可謂讓人大開眼界,不過雲陽,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陸青雲順著蕭麗妃的話,道:“桑小姐才貌雙全,來了大周一年,卻極少參與社交活動,我對這個藏得極深的姚家表小姐當真充滿了好奇。”

刻意咬重了“姚家表小姐”幾個字,無非就是希望借此機會,給姚府潑點兒髒水。

“什麼叫藏得極深?誰都像你天天流連於煙花場所,樂不思蜀嗎?聽說前幾天,人家挺著大肚子找上門去了,你究竟是收了人家還是賜死了人家?”姚奇一下子揭了陸青雲的底,惹來席位裡爆發出陣陣低笑。

陸青雲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冷芷若的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兩年前,我曾隨著父親去了一趟南越,多多少少也聽了些傳聞,太過離譜以至於當時我全然沒放在心上,如今麗妃娘娘提起,我忍不住想知道,那人說的和我聽聞的是否一致?”

蕭麗妃看向冷貴妃,柔聲道:“貴妃姐姐,依您之見,要不要讓那人給大夥兒說說故事呢?”

雲陽微笑著看向桑玥,那笑,如一朵春花綻放的明媚,更似一汪清泉的透亮,可笑意深處的暗湧,誰也無法洞悉。

“娘娘,您就準了吧!”

“市井傳言,有什麼好聽的?”

“左不過大夥兒就聽聽,也不一定會信以為真。”┅思┅兔┅在┅線┅閱┅讀┅

“或許是個騙子呢!”

“騙子不騙子出來了才知道,想必是很新奇和好玩兒的經歷呢!你們欲蓋彌彰究竟是什麼意思?”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姚家和荀家的反對聲音逐漸淹沒在了“好奇”的浪潮中,倒是瑤兮公主一掌拍下桌子,震得碗碟鏗鏘作響,眾人這才趕緊噤聲,她揮揮手:“把那人帶上來,本公主要聽!”

“你要聽什麼?”

一聲威嚴的輕喝,自殿外徐徐飄入,渾厚得力透蒼穹,幹練如奮筆疾書,眾人齊齊拜倒,恭迎那個大周身份最尊貴的男子:“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晃出了濃鬱的龍涎香,空氣裡似乎驟然就多了幾許莊嚴肅穆的沉寂。

冷貴妃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在旁側落座,隨他一同進入的落霞公主坐到了瑤兮公主的下首處。

桑玥凝眸而視,難怪沒見著落霞公主,原來早去請雲傲了啊。今兒,陸德妃是鐵了心要讓雲傲對她百般生厭,最好,藉著雲傲的手賜死她,父女相殘,多有趣。

瑤兮公主換上了最天真爛漫的笑,全然忘記自己早過了豆蔻芳華:“皇兄,蕭麗妃新得了個妙人兒,會講桑小姐的故事,我要聽。”

“你何時對桑小姐這般感興趣了?”雲傲展露少有的笑顏。

“哎呀!”瑤兮公主惱羞成怒一般,低頭,跺了跺腳,“我剛剛輸給她了,心裡不平衡呢,她要是有什麼糗事,我當然要聽。”

雲傲淡漠的眸光掠過桑玥清麗的麵容,似有不信,冷貴妃微傾,把之前發生的爭執從頭到尾敘述了一番,言辭客觀,不夾雜任何情緒和個人評價,雲傲雙指捏了捏眉心,這是頭痛多年養成的習慣,有時候,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頭痛了還是心煩了才會下意識地做這個動作。

“你也覺得桑小姐故意抄錯了佛經詛咒你?”

語氣中居然依稀可見對桑玥的信任,眾人不免擠眉弄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冷貴妃並未表現出多少畏懼,淡淡地扯了扯脣角:“臣妾不知,這件事輪不到臣妾覺得,不過,既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