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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定國公府交好,到頭來卻派人……”桑玥淡淡地說著,有意無意地晃了晃手裡的小木牌,“唉!曹將軍死得真是好慘啊!”

慕容耀的笑容頃刻間如蒙寒霜,每名出征的將士都佩戴一塊刻有名字的小木牌,刀劍無眼,許多屍體毀容斷頭,便可通過木牌來辨認身份,那塊木牌……是曹季恆的!她是在用曹季恆一事威脅他,膽敢戳穿慕容宸瑞和冷瑤的姦情,她就昭告他陷害曹季恆的罪證!

席位上的王公子弟已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論是在談論什麼,落在慕容耀的眼裡都像藏了荊棘似的,刺目得不得了。

桑玥把玩著手裡的木牌,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攝政王府如今有北齊做靠山,還怕了那些蝦兵蟹將不成?

慕容錦不理會慕容耀,抱著慕容天步出長歡殿。

他剛走,曹女官便邁著小碎步一跑入,大口大口呼氣:“郡主!您要的東西來了!”

冷瑤優雅地起身,猶如一尊冉冉升起的明月,清冷的氣息徐徐籠罩了金碧輝煌的大殿,熱議聲、討論聲、譏諷聲漸漸歸於平靜,靜到隻剩她的衣衫沙沙滑動之音和赤金流蘇的敲打之響,如春雨灑在了翠綠色的竹葉上,明明是彌留之際,眾人卻從她不卑不亢的氣質中感知到了一股別樣的生機。

她拾階而下,朱紅色的裙裾拂過光潔如新的大理石地板,燭火悠悠,月輝淡淡,映著她嫵媚動人的臉,她微笑、嗤笑、冷笑,用脣形對著桑玥,無聲道:“我的好外甥女兒,別以為你是最大的贏家,即便我死,你仍然是輸的那一方,想知道我對你做了什麼嗎?我偏不告訴你!”

“哈哈哈……”囂張的笑聲在大殿內來回飄蕩,殿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她的臉忽明忽暗,猶如地獄的鬼魅,看得人毛骨悚然!

她單臂一震,一把尖刀滑入手心,她對準自己的%e8%83%b8膛,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身子一僵,她朝後直直摔倒。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她一個翻轉,拔出了血淋淋的匕首,刺向桑玥。

桑玥沒想到冷瑤會作出這種垂死前的掙紮,來不及作出反應,“呲啦”一聲,裙衫和血肉裂帛……

☆、【第一百一十九章】成親,一追萬裡

桑玥原以為冷瑤會對付她,誰料冷瑤手臂一彎,竟是自她腋下滑過,刺向了跪在一旁的五姨娘。而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匕首離五姨娘隻剩一寸距離時,冷瑤的身子倏然僵硬,一道銀光破腹而出,尖端幾乎要抵到她!

慕容拓一躍而起,抱著她一轉,隨手拉過五姨娘,三人退至旁側。

偌大的殿堂靜謐無聲了,所有人都瞠如遭雷擊,悚然得毛髮根根豎起。

冷瑤的手一鬆,匕首砸落,碰到了光潔的大理石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帶了回音一般,餘音裊裊,不絕於耳。她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洞穿自己身體的利劍,%e8%83%b8膛流出汩汩黑血,她的匕首有毒,足以致命,她本想死前拉個墊背的,不料卻被人偷襲,是誰?

回頭,對上那雙飽經滄桑的眸子,心中一痛,嘲諷排山倒海而來,冷昭!她的好二哥,那麼多年了,還是不曾忘記姚鳳蘭這個樣貌平平的蠢女人嗎?

冷昭痛心疾首道:“小妹,姚鳳蘭是姚家失散多年的千金,她本身並無過錯,你居然喪心病狂地要殺害她,我唯有大義滅親,你別恨我。”

大義滅親?冷瑤笑得嗆到了,劇烈地咳個不停,每咳一下,%e8%83%b8口和腹部的傷口都冒出大量的血,痛不欲生。

東窗事發,桑玥又抬出了瑞王和冷昭的親近舉動,冷家難免會受到牽連,冷昭私心之餘,不過是賣個人情給姚家和雲傲,姚家對姚鳳蘭有著骨血親情,雲傲對姚鳳蘭有著愧疚之意,冷昭是想絕處逢生,把自己這個小妹妹作為向上攀爬的墊腳石。

嗬嗬,桑玥,你看到了吧,這就是冷家人,沒有仁義道德,隻有利益關係,我嫉妒冷香凝,不是嫉妒她比我美貌,也不是嫉妒天下好男兒都圍著她轉,我嫉妒的是,在那麼冷、那麼冷的宅子裡,為何她會長出一顆比火焰還要熾熱的心?

她是冷家那百年陰森古堡中突然涅槃而生的浴血鳳凰,光芒萬丈。

她看人時,是那麼真摯,讓人覺得自己是她的整個世界。而你不同,你看人時,是那麼疏離,讓人覺得和你間隔了一整個世界。

“桑……桑玥……”冷瑤倒地,渾身抽搐,顫顫巍巍地指向桑玥,似有話要說,桑玥欲上前,慕容拓攔住了她。

冷瑤的脣角蠕動,當心……他……要……

嘴脣已無力蠕動,隻能用眼神掃過冷昭和五姨娘的臉,最後身子一個痙攣,氣絕身亡。

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冷瑤叫她當心誰?冷昭?為什麼?難道冷昭對五姨娘存有不軌之心?一場宴會,不歡而散,冷瑤,這位南越史上最年輕貌美的太後在長歡殿走完了生命裡最後一段歷程,親手送她上路的是同母所出的哥哥,真真是死得諷刺。

雲傲恢復了五姨娘的身份,慕容宸瑞當即擬了一道旨意,從此,定國公府不再有五姨娘杜鳳蘭,隻有大夫人姚氏。隱姓埋名十五年,屈居妾室之位,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堂堂正正地以姚家嫡長女的身份嫁入定國公府為妻。

南越和大周緊張多年的局勢終於得到了緩解,冷昭亦尋回了失散多年的兒子,本該皆大歡喜,獨獨雲傲,滿興而來,敗興而歸,沒有尋到冷香凝,也沒有找到素未蒙麵的女兒。

姚鳳蘭問他當年為何突然撇下冷香凝回國,他說大皇子病重,危在旦夕,所以他才連夜啟程,但他給冷香凝留了一封書信,詳細說明了情況。

不用想也知道,那封信定是被冷瑤給扣下了,這才釀成了一個彌天誤會。

但他問及冷香凝和女兒的下落時,姚鳳蘭隻推託說不知道,唯一知情的人是冷瑤,冷瑤已死,如今沒人知道她們的生死下落。

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桑玥之所以不讓冷香凝和雲傲過早相認,一來,冷香凝隻剩孩童的智商,根本不能應對後宮的爾虞我詐;二來,她是冷香凝和雲傲決裂之後才出生的孩子,誰知道那些大臣會怎麼構陷她們母女?還有一點,她內心尚不確定雲傲究竟更在意冷香凝還是更在意權勢地位。

桑玥和姚鳳蘭坐著馬車回定國公府,剛走了一半,懷安騎著駿馬在夜色裡狂奔,擋了她們的去路:“桑小姐!王妃快不行了,拜託你趕緊過去一趟吧!”

楚嫿……快不行了?

桑玥換乘了定國公府的馬車,即刻趕往攝政王府。

別緻典雅、熏著淡雅鈴蘭香的房間內,慕容宸瑞坐在床頭,緊緊地抱著楚嫿,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殿下,隻是一個想要輓留妻子最後生命精華的丈夫。

在他對麵,分別是頹然哀戚的慕容錦和悲憤交加的慕容拓。

楚嫿麵如枯槁,暗沉無光,再不復往日的秀美絕倫,她的眼眸微張,長睫如翼,遮了迷離的華光,她的手一點一點地敲打著慕容宸瑞的掌心,慕容宸瑞忍痛哽咽道:“快了,桑玥快來了,你再等等。”

昏迷了一個多月,今早突然睜眼,原以為是有所好轉,誰料……竟是回光返照。⑨思⑨兔⑨網⑨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桑玥跨入房間時,發絲和長睫上落滿細小晶瑩的水珠,燭火一照,透亮璀璨。

剛走近屏風就聽到慕容宸瑞那哽咽無比的話腔,腳步微滯,調整好表情,繞過屏風,微笑著走到楚嫿的身邊:“王妃。”

楚嫿的眸光陡然亮堂了幾許,桑玥俯身湊近她,軟語道:“王妃,您有話要對我說嗎?”

楚嫿無法言語,動了動瞳仁,桑玥順著她眼角餘光所示的方向看去,很快會意,道:“慕容世子不怪您的,天下父母心,您的嚴苛造就了南越最優秀的好兒郎,他一定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慕容錦經桑玥這麼一提示,才幡然醒悟,原來楚嫿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除了不捨,還有濃濃的愧疚。他蹲下`身子,將頭埋進她的懷中,忍住肝膽被撕裂一般的劇痛,竭力靜氣道:“娘,能成為你的兒子,我很幸福,你忍著孤獨對我疏離時,心裡的痛苦豈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你是世上最好的娘親。”

淚水,滴在楚嫿的手上,她想抬手,可使不出一點力氣,慕容錦貪婪地呼吸著她懷中獨屬於母親的香氣,因為隱忍的緣故,喉頭像橫了一塊刀片,那刀片漸漸膨脹,快要戳破他的喉嚨。

慕容拓的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不停顫唞,從小他就是在楚嫿的軟玉香懷裡長大的,和楚嫿的關係最是親近,此刻,他心裡的痛也最是駭人的。

桑玥心裡湧上一層酸楚,發現楚嫿的目光又落在了慕容拓的臉上,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弧:“放心不下慕容拓嗎?”

楚嫿眨了眨眼,桑玥抿了抿脣,鼻尖沒來由地就是一陣泛酸:“我會好好地照顧他。”

可楚嫿的眼神裡並未出現預期中的安心,她的瞳仁徐徐攢動,最後橫看向左邊,桑玥扭過頭,那是一個漆金大箱子,她不解地問道:“那裡麵有東西?”

楚嫿再次眨眼,桑玥走到箱子旁,打開一看,一道鮮艷的霞光映入眼簾,猝不及防地,她眯了眯眼,那紅燦燦的像東方旭日般的色彩照著她白皙的麵頰,令其如撲淡雅胭脂。

探出手又收回手,原來,楚嫿早就備好了她和慕容拓成親時的鳳冠霞帔和喜服。彌留之際,楚嫿最後的心願居然是看著她和慕容拓拜堂成親!楚嫿不願意慕容拓為她守孝三年,不願意兩兄弟因一個女人爭得不可開交,她明明已經油盡燈枯,仍用無限強大的意誌力維持著最後一口氣……

思量間,慕容錦驚呼出了聲:“娘,你怎麼了?”

桑玥複雜的目光再次落在楚嫿的身上,她的%e8%83%b8口起伏得較為厲害,眸中滿是殷切,蒼白的薄脣微張,那模樣,半是哀求半是威脅。

闔眸,暗自深呼吸,取出了喜服和鳳冠霞帔,牽著慕容拓的手,步入次間。

沒有媒人,沒有紅燭,甚至連觀禮的親朋好友都無,雅致的臥房內,慕容宸瑞抱著楚嫿端坐於主位上,慕容錦立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著一對新人手輓紅綢而來。

桑玥的視線被隔絕在紅色的蓋頭內,能看到的隻有紅色的布帛、紅色的霞帔、紅色的繡花鞋,她吸了吸鼻子,道:“請慕容世子代為唱禮。”

由他來代為唱禮?慕容錦心如刀絞,桑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