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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脣角微動,眸光幽深如萬年古井,無波無瀾,卻帶著莫名的吸力,叫人神魂俱懾:“你倒是長了膽子,有本事你現在就去投湖,萬和殿的後花園正好新辟了一個荷塘,皇帝就用你的萬金之軀養肥一池子的蓮藕吧。”

語畢,甩袖轉身。

硬的不行?慕容天慌亂地繞至他身前,攤開雙臂截了他的去路,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他遣散怒火,換上一副無辜到極致的表情:“皇叔,侄兒求你了,侄兒真的好想好想母後,侄兒現在就要見母後,那麼多年了,侄兒的身邊一直都隻有母後,侄兒不像拓哥哥和錦哥哥,他們有父王陪著、有母妃護著,可是侄兒在這央央皇宮,所能依仗的除了母後再無他人,母後常說,如果沒有皇叔的幫扶,侄兒不可能登上帝位,既然皇叔心裡是疼侄兒的,那麼就請把母後還給侄兒吧!”

講到最後,他已泣不成聲,整個肩膀都在抖動,好像一根秋末的稻草,風兒一吹就要逝在嚴冬的滾滾飄雪中。

慕容宸瑞上前一步,輕攬他入懷,撫了撫他的頭。

當晚,冷瑤乘坐最快的馬車趕到行宮。

慕容宸瑞並未留宿萬和殿,卻也沒用回自己的寢殿,隻找了個安靜的院落,一個呆著。

楚嫿在房內踱來踱去,淡紫色的褻衣上反射著幾道柔和的光芒,映著她秀美絕倫的臉,如晨曦薄灑,朦朧添彩。她時不時地就嗬嗬笑上一陣,櫻桃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王妃,您都笑了快一個晚上了,奴婢這心裡慎得慌。”

楚嫿淡淡倪了櫻桃一眼:“你懂什麼?他們兩個在浴池呆了整整一個時辰才離去,水池邊還有血漬,說明啊,木已成舟了。”哎呀,抱孫子指日可待。

櫻桃紅著臉:“桑小姐和公子情投意合,遲早都會成親……”

“誒,你又不懂了,桑玥那丫頭把拓兒吃得死死的,想獨占拓兒呢,定不許拓兒納妾,偏拓兒對她言聽計從,現在,他們兩個有了夫妻之實,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按理說,她這種情況隻能做個妾,我呀,就以正妻之位跟她談條件,給拓兒娶上兩房貴妾,唉!世上怎麼會有我這麼聰明的人?嗬嗬……”說著說著,再次笑得燦若桃花。

櫻桃一頭霧水:“王妃您到底喜不喜歡桑小姐?”

楚嫿清了清嗓子:“一個庶女,本王妃會喜歡她?本王妃是愛屋及烏,拓兒喜歡的,本王妃都樂於接受。”

櫻桃想起上回被桑玥威脅的事,癟了癟嘴:“說到底,奴婢覺得桑小姐挺討人喜歡的,夠聰明,心思倒也不壞,言談舉止各方麵是沒得挑了,最重要的是,王妃不覺得公子和她在一起成熟了許多?”

“嗯。”楚嫿的脣角微微勾起。

櫻桃絞著帕子:“可是王妃,妻妾多,好麻煩。”

“有我這個絕世好婆母在,定不會讓那些小妾像容青瑤一類的欺負到正主的頭上。”提起容青瑤她就十分來火,原先差點被她偽善的美人皮給騙了,誰料關鍵時刻竟然不惜打掉孩子,隻為了汙衊她和桑玥。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

這還是在她不知道容青瑤是冷瑤的爪牙的情況下的感覺,若是知道了,肯定氣得發瘋了。偏慕容宸瑞最近不和冷瑤來往了,待容青瑤卻一如從前,每個月大半的時間宿容青瑤的院子,所以楚嫿窩火,真窩火!

櫻桃狠拍腦袋,打斷了楚嫿的思緒:“對了,王妃,您讓奴婢給桑小姐頓的四喜羹奴婢差點兒忘了!”

四喜羹,用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熬成,意喻“早生貴子”。

楚嫿大驚:“趕緊起鍋了給桑玥送去,還有,我大哥剛差人送了上好的滋補人蔘,一併送去吧,囑咐她夜裡別踢被子,本就身子骨弱著呢,別跟上回一樣染了風寒。”

“是!”櫻桃掩麵偷笑,還說不喜歡桑小姐?這都疼到骨子裡了。

櫻桃走後,門外的一名侍女稟報道:“啟稟王妃,鄭女官求見。”

鄭女官?冷瑤來了?楚嫿心生疑惑,一雙美眸不由自主地漾起了幾分慍色:“本王妃歇著了,誰也不見,就是太後親自拜訪也不見。”

“是。”侍女退下,不多時,再次稟報,“王妃,鄭女官走了,她留下幾樣東西,說是太後娘娘還給王爺的。”

冷瑤又想耍什麼麼蛾子?

楚嫿冷冷地掃過緊閉的雕花大門,道:“進來吧。”

侍女推門而入,把手中的物品呈給楚嫿。

這是幾個用紅絲帶係好的書法卷軸,楚嫿拉開絲帶,把其中卷軸攤開,赫然是一副美人起舞的圖畫,圖中的美人身著白色羽衣,手輓五彩霓裳,正折腰揚袖一回眸,風起雲湧,青絲翩翩,整個人如一輪耀目的旭日普照大地,又似一彎皎潔的皓月陳輝蒼穹,絢爛、端麗、嫵媚、嬌柔……明明那麼多相生相剋的特質竟完美地自她獨一無二的氣質中彰顯而出。

這個人……好熟悉!

她的眸光緩緩下移,落在一行小詩上: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憶香凝,宸瑞親筆。

香凝?冷香凝?大周皇後冷香凝?心遽然一震,又打開其它的卷抽,莫不都是冷香凝的舞姿!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憶香凝,宸瑞親筆。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憶香凝,宸瑞親筆。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憶香凝,宸瑞親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憶香凝,宸瑞親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她算什麼?她楚嫿算什麼?她憶起了去年在行宮和慕容宸瑞的對話:

“先帝十二年,大周皇帝和香凝皇後來南越遊玩,你同香凝皇後一見如故,二人同台獻藝,跳了一支《鳳舞九天》,那便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

她捶了捶他的%e8%83%b8膛:“姐姐懷了歆兒,我常去宮裡探望她,不知留意了你多少次,你竟對我熟視無睹?我要是沒有跳那支舞,你是不是……就要去向別人提親了?”講到最後,她的話裡已帶了一分哭腔。

他當時並未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喃喃道:“那支舞,真的……很美呢。”

她的心裡像抹了蜜一般,笑容甜美:“若非姐姐有孕,姐姐、我和香凝皇後三人同舞,那才叫驚世奇觀!”

“不用,已經夠美了,那樣就很好。”

什麼叫做那樣就很好?原來他要看的至始至終隻有冷香凝一人!

痛極,她反而哭不出聲了,身子一軟跌坐在了靠椅上,侍女見狀,嚇得六神無主:“王妃!您怎麼了?”

楚嫿按住眉心,腦海裡有個聲音在盤旋:“你別信太後的!這是她用來挑撥你和王爺關係的詭計!”

詭計是真的,可這些字畫出自慕容宸瑞的手也不是假的,夫妻二十餘年,她怎會認不出丈夫的筆跡?

大抵是侍女忘了關門,初春的夜風鑽入房內,吹著昏黃的燭火,帶了幾許嘲弄的意味,她緊咬脣瓣,長睫下的翦瞳輝光流轉,微微自厭,不願信,可又不得不信!

侍女驚慌失措:“王妃,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這畫有問題?奴婢這就拿去還給太後娘娘!”

楚嫿擺了擺手,示意她停下,兩眼空洞無神:“王爺呢?已經過了子時,王爺在哪兒?”

侍女垂眸:“這,奴婢不知,方才是去了萬和殿探望皇上,然後一直沒回。”

“服飾本王妃更衣,本王妃要去會會冷瑤那個賤人!”@思@兔@網@

曉月當空,繁星璀璨,綠樹百花酣眠於朗朗蒼穹下,四周靜謐得隻剩微弱的呼吸和急促的腳步聲。

當楚嫿風塵僕僕地走進萬和殿時,冷瑤已換上明黃色的褻衣,準備就寢。

大門遽然敞開,她和月光同時邁入,銀輝中點綴的一抹明艷的紫,似暗夜裡悄然綻放的曇花,美得淒婉。她將手裡的卷軸狠狠地砸落在地,嗬斥道:“冷瑤!你送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給我,究竟意欲所何?”

餘光四下打量,並未發現慕容宸瑞,懸著的心略微放下。

冷瑤給鄭女官打了個手勢,鄭女官退出房間,合上房門。

冷瑤行至鳳燭香台前,撥了撥燈芯,室內驟然亮堂了許多,她披散著墨發,像一個優雅的少女,對著楚嫿回眸一笑,那神情,竟與畫上的如此相似!

難道……楚嫿不敢往下想,咽下苦水,目光凜凜地望著冷瑤。

冷瑤躬身將畫軸拾起,因為躬身的緣故,%e8%83%b8襟低敞,露出一大片嫣紅的歡好紅痕,楚嫿的心驟然一緊,冷瑤仿若有所察覺,拉了拉衣襟,眼角漾起一抹嬌羞,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麵其實根本看不見的粉塵,幽幽冉冉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楚嫿不明所以,眼底浮現了一絲愕然。

冷瑤眉眼含笑,開門見山,她可沒功夫跟楚嫿慢慢耗:“你以為慕容宸瑞喜歡我什麼?喜歡容青瑤什麼?又喜歡你什麼?”

容……容青瑤?楚嫿詫異的目光落在一張鋪開的圖畫上,那眉梢眼角的風情和容青瑤的簡直如出一轍!

冷瑤將畫軸收好,放入箱子,笑得溫婉,隻是溫婉中夾雜了一絲不懷好意:“你告訴我,你來找我是單純地還回畫冊還是要證實心底的那個猜測呢?”

楚嫿欲言又止,片刻後,道:“有什麼關係?不都一樣?我問不問,你都會不遺餘力地告訴我。”

“錯,你不問,我便不說,王妃請回。”冷瑤可不吃這一套。

楚嫿抿了抿被咬得幾乎破裂的脣:“冷香凝和王爺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其實他們二人並無關係。”冷瑤淡淡地笑了,“不過,正因為沒有關係,宸瑞還這般迷戀她,著實令人氣憤。我形似冷香凝,容青瑤神似冷香凝,而你,曾與冷香凝攜手共舞,隻要看到你,就能回想起那曼妙絕倫的舞姿,你說,我們三個,是不是都好可憐?”都是冷香凝的替身!

冷瑤的話像一支利箭遽然馳入她的%e8%83%b8膛,在五臟六腑裡來回穿梭,痛得她快要直不起身子!

知曉自己的丈夫深深迷戀著另外一個女人比認為他風流好色、薄情寡性更加難以讓人接受!

她撞破了他和冷瑤的關係時還隻是羞惱痛苦,可如今,事實告訴她,自己的丈夫之所以敢違背綱常、冒著遺臭萬年的危險染指皇嫂……僅僅因為那是他心愛之人的替身!容青瑤盛寵不衰,也是因為那個叫做冷香凝的女子!

她以為他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