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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負心漢!你喜歡母後的時候就對她好,你喜新厭舊了就將母後軟禁,還不準我探望她!”

慕容宸瑞悠悠轉身,冷冽的眸光倏然打在慕容天的頭上,慕容天像被鐵錘敲了一下,勃然變色,雙%e8%85%bf不聽使喚地退了好幾步,但,仍壯著膽子喝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要是再不許我見母後,我就向全天下的昭告你的惡行!說你逼迫皇嫂、覬覦皇位,讓你的威望毀於一旦!”

慕容宸瑞麵色無波,隻靜靜地看著瘋狂叫囂的慕容天,慕容天見對方啞口無言,繼續蹬鼻子上臉,冷哼道:“所以,朕勸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別把手插進皇宮,朕,今日就要解除母後的……”

轟!

慕容天話音未落,慕容宸瑞出掌劈死了殿內外的四名太監,爾後甩甩手,仿佛剛剛隻拍死了四隻蒼蠅似的,語氣如常得不得了,隻是那股與生俱來的泰山般的威嚴卻叫慕容天無法忽視:“哪個不要命的奴才敢繼續攛掇你,這就是下場。”

“……”慕容天目瞪口呆,驚愕的目光迅速掃過其中一名太監的屍體,喉頭滑動,咽下口水。

慕容宸瑞又道:“皇帝剛剛說什麼?本王沒聽清,你要解除太後的什麼?”

慕容天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脊背的冷汗滲透了明黃色的龍袍,他這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有多麼凶狠,殺死一個人跟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不同,他深吸一口氣,支支吾吾道:“皇……皇叔……大概是……聽……聽錯了,不對,是侄兒說錯了,侄兒原本想說……”

“想說什麼?”

慕容天咬咬牙,行了個見長輩的拱手禮:“呃……侄兒想去行宮狩獵,請皇叔準許。”

先皇在世時極愛狩獵,京城外的行宮便是因此而建。行宮依山傍水,東麵是皇家狩獵場,西麵是巍峨的泰和山,南麵臨著秀麗的知音湖,北麵則是一望無盡的青青草原。

行宮內,按照身份官職分配殿宇,定國公府與鎮國侯府再次比鄰而居,這一回,桑楚沐不在,桑楚青和韓玉帶著桑玄夜和桑玥出席。滕氏倒是想來,可惜狩獵場血腥味兒太濃,她受不住,至於桑飛燕麼,韓玉和滕氏都不同意她來,桑楚青也不好多說什麼。

慕容天依例居住在萬和殿,隻是這回,冷瑤仍被軟禁在皇宮,無法前往,便委託德太妃隨行,照顧慕容天。

德太妃是慕容笙的生母,亦是楚纖纖將來的婆婆。原先冷瑤未與慕容宸瑞鬧僵之前,這樁親事乃眾望所歸,隻是如今,二人的合作關係陡然崩盤,德太妃究竟要站到哪一邊真就不好說了。

楚纖纖和楚嫿的後盾同為寧國公府,將來楚纖纖的父親楚漠繼承了國公爺的位置,會襄助妹妹楚嫿,還是襄助女兒楚纖纖,不得而知。

所以,德太妃的立場十分重要。

花園中,德太妃在溫女官的攙扶下緩慢踱步,她身穿棗紅色繡牡丹宮裝,端麗大氣,墨發被輓成參鸞髻,簪八尾鳳釵,雙耳戴了鑲紅寶石菱花形金耳墜,與鳳釵頂端墜下的寸長赤金流蘇交相輝映、璀璨瀲灩,她素手輕抬,露出百子如意紋手鐲,可見內心急盼著楚纖纖早日過門。原先是寧國公舍不得唯一的寶貝嫡孫女兒,想多留身邊幾日,現在麼,大抵是有心人從中做了些手腳,這婚期是一拖再拖。

微微嘆息,隨手摘下一朵%e4%b9%b3白色的杏花,愁容滿麵。

溫女官見狀,麵色溫和地道:“娘娘又在憂心梁王殿下和楚小姐的親事?”

德太妃的纖指捏著淡黃色的花蕊,愁容不見半分舒展,暖烘烘的春陽照在她不復年前的容顏上,竟是異常冰冷,她柔聲道:“可不是?笙兒二十有一了,纖纖已年滿十八,本宮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能為他操心到幾時,若本宮不幸離世了,他尚未婚娶,叫本宮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溫女官蹙眉,滿含擔憂:“娘娘千萬別說那些晦氣的話!娘娘會長命百歲,兒孫滿堂,屆時,再求太後娘娘恩準您入住梁王府頤養天年,多好!”

德太妃聽了溫女官的話,眉頭微舒,眸子裡漾起憧憬的波光:“太後的確那麼允諾過本宮,隻是,太後突然臥病在床,太醫說會傳染,就連皇上不能前去探望,本宮怕……”

後麵的話,她沒說,怕說了就是大不敬之罪。

溫女官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未發現有可疑之人,低聲道:“娘娘,太後娘娘病得蹊蹺。”

“蹊蹺?”德太妃吸了口涼氣。

溫女官答道:“實不相瞞,奴婢與鄭女官也算有些交情,上回奴婢去領份例銀子,恰巧碰到她跪在攝政王殿下的跟前兒,說什麼奴婢沒聽清,但瞧那模樣,仿佛在哀求什麼,事後奴婢追問,她沒有回答,隻一個勁兒地哭。”

“這樣啊。”德太妃的思緒漸漸凝重。

“娘娘,您說,鄭女官會為了什麼事去求攝政王殿下呢?總不會是太後病入膏肓,太醫束手無策吧,那她求攝政王殿下也是沒用的,所以奴婢大膽猜測,太後是被……”溫女官小心翼翼地打了手勢。

德太妃掩麵驚呼,忙按下了溫女官的手:“那我們……”

“娘娘,奴婢隻是猜測,並不能完全確定。我們見不到太後娘娘,但是我們能見到攝政王妃和攝政王殿下,娘娘汲汲營營那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梁王殿下嗎?如果太後娘娘已經無法左右殿下的親事,那麼,娘娘不妨去求求攝政王府的人。”

德太妃頷首,聞了聞手中的杏花,順便掩去了眸子裡一絲意味難辨的波光。

“臣女桑玥參見太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啊?”德太妃的身後慕地炸起請安的聲音,嚇得尾椎骨一陣發涼,轉過身來時已扔掉了手裡的杏花。

溫女官亦是驚愕,桑小姐什麼時候來的?

“臣女唐突驚擾了太妃娘娘的雅興,請娘娘恕罪。”桑玥溫柔地福了福身子。

德太妃順了瞬呼吸,開始打量桑玥。

桑玥身穿冰藍色斜襟上賞、蜜合色曳地百褶裙,衣料上出其不意地簡單,並無任何繁複圖案,僅有的裝飾是斜襟處的幾粒圓形大扣,每粒扣子點綴了五顆白色珍珠,將藍寶石合圍其間,隻看了一眼,德太妃便明白,桑玥這身裝扮絕對價值千金。

她的視線緩緩上移,落在那張白皙勝雪的麵頰上,膚色是一等一的好,五官算得上清秀,但比起傾國傾城的恬郡主還是差了一些,唯獨那雙清冽而不失風華的眸子最是人印象深刻,冷、孤、傲,明明作著屈膝低頭狀,偶不經意的巡眸卻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嚴。

關於桑玥的傳聞,那可是三天三夜講不完,即便冷漠如貴太妃和淑太妃,都常愛聽宮女、太監談論桑玥,畢竟,一個國公府的千金,先是差點兒做了皇帝的妃子,後來又成為慕容拓的心上人,再加上之前流傳的克母可姊的謠言,桑玥可真是個飽受眾議的女子。

德太妃溫柔地笑了笑,平易近人道:“桑小姐平身吧,本宮不過是隨便逛逛,閒言碎語幾句,你無驚擾一說。”

“謝太妃娘娘。”桑玥福了福,恭順地道:“不知道太妃娘娘在談論什麼呢?”

德太妃的神色稍稍鬆動:“本宮整日念叨的無非是我那不中用的兒子的親事。”

“梁王殿下英明神武,又怎會不中用?”

德太妃笑而不答,目光下移到桑玥手中的籃子上,道:“桑小姐是要摘花?”←思←兔←網←

桑玥含韻而立,笑容淺淺:“想親自烹些花茶給攝政王妃,所以來花園看看哪些花兒開得正艷。”

溫女官對著德太妃,笑道:“娘娘,您許久沒見過攝政王妃了,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隨桑小姐一同去看看攝政王妃吧,順便還能提提楚小姐和梁王殿下的親事。”

德太妃露出幾許讚許的神色:“最後一句話說到了本宮的心坎兒裡,久居西苑,能自由走動的機會不多,桑小姐不建議的話,本宮與你一同前往吧。”不管今日事成與否,太後不在,她便是行宮位份最高的女人,若讓其他人見著她和攝政王妃來往密切,與慕容笙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桑玥笑容甜美,眸光清澈,瞧不出心底到底在想著什麼。

當桑玥和德太妃共同出現在楚嫿麵前時,楚嫿正在修建盆栽的手滯了一下,把剪刀遞給櫻桃,淨了手,拉著桑玥步入正廳絮話,德太妃緊隨其後。

溫女官不悅地嘀咕了一句:“攝政王妃的架子也太大了,同為正一品妃,您是先皇的太妃,比她尊貴多了,她不給您行禮倒也罷了,還愛理不理的,想想就叫人氣憤。”

德太妃搖頭嘆息:“我這名諱也就叫著好聽,她是攝政王的正妃,比太後都風光,我一個太妃在她眼裡算什麼?”

溫女官委屈地蹙眉:“想當年,您以二品妃的身份入宮,那是何等榮耀?”

“陳年舊事,還提它做什麼?”話雖如此,心裡的酸澀卻如同潮汐一般忽起忽落,不停拍打著她有些孱弱的心。

冷瑤入宮時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嬪,誕下慕容天,一躍成為正二品妃,與她並駕齊驅,後來她晉封為正一品德妃,原以為楚嫣去世後,皇上會從貴、淑、賢、德四妃中挑選一人風臨天下,結果皇上一直到駕崩,都未冊立新後。

皇上薨逝,她與其它三妃明爭暗鬥,隻為將兒子推上那把龍椅。

當她們一邊防著楚嫣的兒子繼位,一邊鬥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攝政王卻擁立了冷瑤的兒子慕容天榮登九五。外人都道賢妃與先皇鶼鰈情深,追隨先皇去了,隻有她明白,賢妃是被活活氣死的。當冷瑤牽著年僅七歲的慕容天高姿態地出現在四妃麵前時,一反之前的柔弱,揚眉恣意道:“誰願為哀家效命,哀家便許誰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她清楚地記得,那聲明明輕若柳絮,那調明明婉轉悠揚,可心裡沒來由地就湧現了一陣恐懼。

一個別國的庶女,一個正二品妃,憑什麼一躍成為南越史上最年輕的太後?一個有著一半大周血統的皇子憑什麼壞了“立嫡立長不立賢”的規矩?

賢妃當場氣絕身亡,貴妃和淑妃固執地不肯臣服,唯獨她在事後悄然找上了冷瑤,行了叩拜之禮,表明立場。

這四年來,她和先皇的妃嬪一道被關入西苑,但待遇卻有著天壤之別,她的寢殿所用之物皆是皇後的規格,且時不時能出宮探望兒子,這於她而言,已是求之不得,冷瑤更是給她的兒子尋了門好親事,別說擋一杯毒酒,就是闖進槍林彈雨她也在所不惜。

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