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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心裡冷笑,克母克姊的傳言過去已久,滕氏而今恨她一來是錯以為她害了滕氏,二來,估計是在氣憤她抱走了桑玄安,此刻竟空手而歸了。

“你給我跪下!”滕氏拍桌厲害,“你個不肖子孫!沒剋死我,就想著法兒地折磨我!你為了讓桑玄安能養在五姨娘的院子,故意把我整病了,是不是?”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好吧,她承認,這兩件事發生得過於巧合了。是誰在她瞌睡時遞了個枕頭呢?她剛剛真的想把滕氏弄病來著。

☆、【第一百零一章】撕爛你的美人皮

桑玥依言跪下,以泰然自若的目光與滕氏對視,嘴角掛著合宜的微笑:“祖母,這話說的我太冤枉了,我怎麼會為了將玄安抱給五姨娘去養就出此下策陷害您呢?畢竟,照看兩個孩子是挺累的,祖母當初就是存的這份慈悲之心才與五姨娘一人帶著一個,我心疼祖母,也心疼五姨娘。”

滕氏原以為桑玥會翻過天去,哪知讓她跪她就跪,一番話講得滴水不漏,態度也恭順誠懇,這倒讓滕氏不好繼續發火。

劉媽媽趕緊遞過一杯滕氏最愛喝的音韻茶,滕氏端過,用杯蓋撥了撥飄散於溫水中的墨綠色茶葉,再好的茶葉入水還不是軟綿得如絮如萍,甭管外麵有多少達官貴人心儀桑玥,隻要在定國公府內,桑玥就得聽她的。一念至此,滕氏抿了一口茶,語氣好了一分,言辭犀利不變:“你是我心坎兒上的孫女兒,我自問待你不薄,你送我一床有跳蚤的棉被究竟是什麼意思?你當真……一點私心都沒有?”

滕氏心裡仍舊認為桑玥是凶手,目的就是為了將桑玄安抱走,如今她得了這個病,莫說她了,就是整個內院的人都要施藥三日,桑玄安自然不可能留在福壽院。

大姨娘將涼得差不多的藥遞到滕氏麵前,討好地笑著:“老夫人,婢子伺候您喝藥。”

大姨娘一勺一勺地喂滕氏喝完,又遞過帕子給滕氏擦了嘴,才將藥碗遞給穎雪端走,自己則行至滕氏的左側站好,坐,她是萬萬不敢的。

桑飛燕睜大煙波浩渺的眸子,露出一副心痛的樣子:“祖母,我相信二姐姐不會做這樣的事,或許,隻是縫製被褥的下人手腳不幹淨,惹了跳蚤,畢竟被褥不是二姐姐親手縫製的,是貴叔鋪子裡送來的。”

喲!桑飛燕,從前倒是沒發現你還有點兒商業頭腦,曉得把髒水往貴叔鋪子裡潑一瓢。

今天桑玥要是為了逃罪將責任推給貴叔,明日各種詆毀言論就該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桑飛燕想學韓玲萱?不,或者韓玲萱去鋪子裡搗亂的主意就是桑飛燕旁敲側擊的。

桑玥並不外露心中所想,淡雅地抬眸:“祖母,被子是做好了拿到棠梨院的,我給您和五姨娘一人送了一床,五姨娘蓋了沒事,想必您這被褥中的跳蚤不是來自貴叔的鋪子。”

“啊?難道是有人事後刻意陷害祖母嗎?天啊!祖母向來待人寬厚,究竟是誰心腸這麼歹毒要陷害祖母?”

桑飛燕掩麵驚呼,秋水翦瞳中波光盈盈,桑玥從中讀到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不由地心裡冷笑,賊喊捉賊的戲碼演得可真好,說來說去,不就是要引領祖母將矛頭對準她和五姨娘麼?

滕氏的一雙老眸暗沉無光,思前想後,始終覺得桑玥的嫌疑最大,若韓珍還在世,她定會懷疑韓珍才是幕後黑手,因為她與韓珍明裡暗裡交了不知幾回手。可眼下當家的是韓玉,韓玉害了她又能有什麼好處?定國公是桑楚沐,明年桑楚沐娶個續弦,按照規矩,掌家的絕不再是韓玉,所以,韓玉不僅不能害她,反而應該想著法兒地讓她活得好好的,這樣,即便桑楚沐娶了妻子,有她壓著,規矩還是可以改改的。

韓玉略微蒼白的脣瓣抿了抿,溫婉地道:“婆母,興許真的是哪個下人不幹淨惹的,我相信玥兒沒膽子陷害自己的祖母,她畢竟才十四歲,玥兒這孩子,說起來也真是可憐,從前大嫂和柔兒在世時,總冤枉她,好在每次玥兒都能化險為夷,公道自在人心,玥兒是什麼樣的品性,您心裡最清楚,誤會了玥兒,讓遠在洛邑的大哥如何安心呢?”

桑玥狐疑的目光自韓玉略微蒼白的麵色上流轉而過,很快,歸於平靜。

滕氏的臉子越發沉了,韓珍和桑柔屢次陷害桑玥,為什麼桑玥就是沒事呢?說明什麼?說明這丫頭的心機城府不是一般地深!從前她並未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如今火燒著了自己,她方才警覺。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個姨娘生的女兒,憑什麼能讓桑楚沐疼進了骨子裡?不僅桑楚沐,就連桑玄夜都對她好過頭了,這……絕非好事!

桑玥哪裡不知滕氏的想法?滕氏偏袒弱者,忌諱強者,這就是滕氏從前一直容不得大夫人的緣故,滕氏之所以對她好,一分是祖孫情分,一分是她的示弱討好,兩分是給父親麵子,其餘的可全都是在拿她磨著大夫人。大夫人死後,她一躍成為府裡最風光的主子,強烈的對比和蓄意挑唆下,滕氏看她順眼,才怪。

滕氏將茶盞重重地丟在桌上,瓷器碰撞,濺起了一片水花:“那就查!但凡接觸過被子的下人,統統給我嚴刑拷打!”

桑玥微笑著道:“祖母是要一口氣將我院子裡的人打個乾淨嗎?”

“祖母!”桑玄夜不知何時跨入了正廳,他先給滕氏見了禮,爾後無比驚訝地問道,“祖母,玥兒犯了什麼錯,您要她徒膝跪在冰涼的地板上?”

“這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桑楚沐對桑玥的心疼狠狠地戳著滕氏的心,她花白的眉毛擰了擰,沉聲道:“她為了讓桑玄安住進五姨娘的院子,竟然給我送來塞了跳蚤的被子,想讓我被咬死嗎?”

桑玄夜是個人精,在出現了一瞬間的失態之後,趕緊走到滕氏的身側,拉過滕氏的胳膊,極盡親昵和擔憂,道:“那祖母現在可好些了?”

滕氏心頭一軟,給劉媽媽使了個眼色,劉媽媽搬來一個凳子,桑玄夜坐在滕氏的旁邊,依舊輓著滕氏的胳膊,語含三分討好、三分輕哄:“祖母,你好些了沒?我擔心著呢。”

滕氏被這麼一哄,神色稍作緩和:“擦了藥,過幾日應該就沒事了,你安心準備明年的春試,內宅的事別跟著瞎摻和。”

劉媽媽福著身子道:“老夫人,二小姐院子裡的下人還要一個一個嚴刑拷打嗎?”

滕氏將桑玄夜有些冰冷的手握住,正要下達命令,門口的丫鬟給劉媽媽打了個手勢,劉媽媽徵求滕氏的同意後,跑到門外一看,來人竟是冬茹,冬茹前不久調去了桑玥的院子做一等丫鬟,平日裡灑掃外屋和養花,順帶著監視棠梨院的情況。冬茹悄聲對劉媽媽講了幾句,劉媽媽臉色大變,拍了拍大%e8%85%bf,恨鐵不成鋼地啐了一口,遣走冬茹後,返回正廳。

劉媽媽硬著頭皮道:“啟稟老夫人,二小姐院子裡的丁香病了,窩在房裡一整天,也不知在做些什麼。”

桑玄夜和大姨娘麵麵相覷,滕氏淡漠而夾雜了一絲慍怒的眸光掃過桑玥平淡無波的臉,冷聲道:“把丁香帶上來!”

丁香進來時,顯得十分狼狽,穿一件粉紅色比甲短襖,白色棉褲,髮髻有些蓬亂,手背和脖子處均有不同程度的抓痕,走路的樣子扭扭捏捏,手總不自覺地就想往哪兒撓似的。她跪下給滕氏行了個禮:“奴婢見過老夫人。”剛說完,手就忍不住在肚子上抓了一把。

眾人詫異了,丁香是老夫人院子裡出來的人,按理說是個挺講規矩的,不應當出現如此不雅的舉止。

滕氏蹙眉:“你哪裡不舒服?扭扭捏捏成何體統?”

丁香邊說邊撓著手背:“回老夫人的話,奴婢……奴婢身上癢得很。”

“癢?難不成你也遭了跳蚤?”桑飛燕忍不住插了句嘴,完後意識到自己逾越了,起身給滕氏行禮賠罪。

滕氏壓了壓手,示意桑飛燕坐下,奇怪地打量著丁香:“劉媽媽,去檢查一下她的身上有沒有跳蚤,注意點兒,別自個兒染上了。”

“是。”

丁香聞言身子就是一顫,趕緊伏在地,劉媽媽用帕子包住手,挑開丁香的發絲,撥弄了幾下,看到那蠕動的黑蟲子時,一股惡寒自腳底升騰,蔓延到四肢百骸:“老夫人,她的確是遭了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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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不知死活的奴婢!枉我那麼多年提拔你、教導你,你竟然對我下毒手!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這含沙射影的話明顯至極,桑飛燕好整以暇地欣賞著桑玥的神色,然期盼著的驚慌並未出現。

“說!你為什麼要害我?”滕氏氣得掄起茶杯就朝丁香砸了過去,熱水潑了她一身,她動也不敢動,伏著的身子瑟瑟發抖。

“丁香,你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陷害我祖母!”桑玄夜怒目而視。

丁香顫顫巍巍道:“奴婢……不是奴婢乾的……奴婢……”

丁香支支吾吾的樣子著實令人起疑,韓玉慢條斯理,語氣和善地問了句:“丁香你莫怕,知道什麼儘管說出來,如今府裡除福壽院的人之外,就你身上突然跳蚤,這日子又剛好%e5%90%bb合,說你是無辜的,怕是不能令眾人信服,你要是有苦衷,也別瞞著,老夫人明朝秋毫,孰是孰非,一眼就能辯明,你撒謊也沒用。”

“這……”丁香遲疑了。

桑玥冷冷地剜了丁香一眼,閉脣不語。

“丁香,你有苦衷,就趕緊說,你不說出真相,害得二姐姐跟你一同遭殃。”桑飛燕落井下石,硬是給桑玥扣了頂幕後黑手的帽子。

桑玄夜麵色鐵青:“四妹,你含沙射影的是在誤導大家認為二妹是凶手嗎?”

桑飛燕急忙起身一福,淚珠子掉了下來:“大哥,我沒有,我是希望查清此事,還棠梨院的人一個清白,畢竟丁香是二姐姐的丫鬟。”

桑玥淡淡一笑:“丁香你就說吧,我倒要看看你說的證詞,能否讓大家信服。”

丁香摸著地板的手遽然一緊,壯著膽子仰視高高在上的老夫人,惶惶然道:“奴婢……奴婢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件事實在過於荒唐,怕……怕……怕老夫人不信。”

桑玥轉過臉,嘲諷地哼了一聲。

滕氏心底的疑惑漸漸凝結成一個沉重的鐵球,掛在心尖兒上,扯得她有些生疼:“你但說無妨!”

桑飛燕和韓玉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端起一杯茶,放在脣邊,掩住高高翹起的脣角。

丁香咬咬牙,臉上閃過數十種複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