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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得聖令批準後犧牲的人便能從此脫離苦海,進入一個無病無災的世界裡得享永生,並且會與死去的親人團聚。

有了這種執念,信徒們簡直是排隊送死。

雖然信徒的思想很愚昧,但不得不說,慕容耀的確想了個控製民心的好法子。

那些誤傷百姓的禦林軍被押入天牢,擇日處斬。但這並不足以平息民憤,大家對攝政王和太後的暴政怨聲載道,叫罵連連。當然,桑玥並沒有真的將慕容錦出現在京城的消息泄露出去。慕容宸瑞依舊認為慕容錦在洛邑的某個險阻之地,下令全力搜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慕容錦失蹤的這段時間,曹季恆暫代大將軍之職,指揮洛邑的軍隊與北齊抗戰,接連打了好幾場勝仗,一時間,威望陡增。而曹季恆在洋洋自得的情況下,乘勝追擊,大破北齊敵軍,一舉攻入北齊的境內,搶占了三座城池。

這一豐功偉績傳回京城時,興起了軒然大波,大抵都是對曹季恆的歌頌和讚揚,有官員趁機請求為曹季恆封官加爵,誰料,噩耗傳來,曹季恆在軍中大肆慶功,飲酒作樂,敵軍趁夜偷襲,不僅奪回了三座城池,而且攻入南越境內,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並將曹季恆的頭顱懸在了南越邊關縣城甕城的城門口。

如此,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曹季恆縱然曾揚名立威,建功無數,終究抵不過臨死前丟了城池的屈辱。

馬革裹屍,葬於沙場,一代梟雄,從此英魂永駐。

慕容錦最終“負傷”回了軍營,未等“傷勢”痊愈便奮起作戰,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南越將士士氣大增,個個奮勇殺敵,短短兩日便奪回甕城,將北齊軍士迅速趕出了南越,慕容錦再次站到了威望的頂端!

桑玥嘆了口氣,果然如她所料,曹季恆被慕容錦玩得渣都不剩下!像曹季恆這種莽夫,隻需有人在他身邊吹吹耳旁風,就會得意忘形,慕容錦是不在軍營了,可那煽風點火的大把。大肆慶祝,飲酒作樂,曹季恆活該被人斬首!

好在丁山已升了小隊長,即便曹季恆死了,他依舊能呆在軍營,希望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吧。

隨著曹季恆之死而引發的另外一個問題是:督軍沒了,朝廷唯有再派一人,桑玥怎麼也沒想到,這回,竟然是桑楚沐!

難怪慕容錦會說洛邑烽火燒臨淄,臨淄代表的是父親,這一步棋,從慕容錦北上之前就布好了。而那晚,他又說有些人有些事她左右不了,別跟著摻和,大抵指的就是父親北上。曹季恆的下場,是個警告!父親隻身前往洛邑,真不敢想象,將會有多凶險?

父親一旦北上,慕容耀勢必會命他殺掉慕容錦,而慕容錦受攝政王的囑託,也會伺機消滅父親!為什麼會這樣?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真的……避無可避了嗎?

當桑楚沐奉旨北上的消息塵埃落定時,又是一年金秋時節。桑玄羲因大夫人和桑柔去世一事,從江南全速返回,然他所見不過是一捧黃土,一個石碑,從此,天上人間,再不相間。他和桑玄夜都成功地通過了秋試,除他們二人之外,韓天宇和裴浩然也獲得了明年春試的資格。

桑玄羲先是失去哥哥,再是失去母親和妹妹,本就善良脆弱的他,經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就連去秋試還是讓人背進去的,一出考場便暈倒了。好在桑楚青對桑玄羲格外照顧,直接將他接到自己的院子住著,在他和韓玉的悉心照料下,桑玄羲的病情漸漸好轉。

這段時間,桑楚青有意去許姨娘的院子多多走動,奈何桑飛燕住在那兒,他如今是見著桑飛燕就來火,索性,夜夜宿在自己的院子,每晚叫上韓玉一起,陪桑玄羲讀書、談話。

棠梨院中,桑玥正在看書,自她生辰之後,慕容拓就把小慕兒接走了,原本熱熱鬧鬧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了許多,倒叫人怪不自在。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慕容拓還真沒再來找她。她淡然一笑,可見不管什麼人許下的諾言都不能隨便輕信,一輩子纏著她?才不到一年便失了新鮮勁兒,或許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她將書合上,攏在雙掌之間:“蓮珠,端一碗冰鎮酸梅湯過來。”

蓮珠正打著絡子的手就是一抖,疑惑道:“冰鎮酸梅湯?”她將頭探到窗子外瞅了瞅,“不熱啊,小姐,當心著涼。”

桑玥起身行至繡架旁,撩起遮掩的布幕,緩緩撫摸著上麵的一片片祥雲:“去吧,我想喝。”

小姐隻要有心事,就摸著那幅繡品發呆,這個月也不知道發了多少次了。該不會是……蓮珠眼珠子動了動,欲言又止,將疑惑吞咽下腹:“奴婢去弄。”

桑玥拂去一片祥雲上的一小粒微不可察的灰塵,道:“順便給大哥也送一份過去,他也喜歡喝。”

蓮珠臉一紅,眼眸裡閃過一絲羞澀:“是。”

蓮珠剛走了幾步,桑玥狀似無意地問道:“蓮珠快滿十六了吧,我可是給你存了不少嫁妝,你若有心儀的男子儘管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蓮珠的心如同被澆了盆冷水,冰涼的同時泛起濃濃的失落,她回過身子,福了福,道:“小姐,奴婢這輩子真的不嫁人,就守著小姐。”

“一輩子,為什麼你們都喜歡說一輩子?一輩子長著呢,誰能預見將來的事?”蓮珠不明所以,桑玥將布幕蓋上,低低地笑了:“難不成你想隨我嫁人做通房?”

“不是的!”蓮珠撲通跪在了地上,麵色惶恐,語氣誠然,“奴婢雖是個下人,但也曉得貴妻賤妾的道理,莫說奴婢不願意嫁人,就算要嫁,奴婢寧為糟糠妻,不為做高門妾!”

桑玥微嘆,似一滴露珠跌入平靜的湖麵,蕩起層層漣漪:“因為母親去世,所有子女都必須守孝三年,幸虧妙芝願意等大哥,你下去吧。”

“是。”蓮珠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明白,有些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蓮珠走後,鐘媽媽打了簾子進來,在她身後,跟著兩名樣貌清秀的丫鬟。她們給桑玥行了一禮:“奴婢冬茹、春玲見過二小姐。”

鐘媽媽道:“冬茹和春玲是老夫人送來伺候二小姐的,說丁香去了莊子裡伺候五姨娘,怕二小姐身邊缺人,至於她們的等級,由二小姐定。”

桑玥心裡冷笑,大概是有人在祖母麵前嚼了%e8%88%8c根子,說她過著多麼多麼奢華的生活,好東西源源不斷,甚至連祖母那兒都不曾見過,與茉莉稟報的大相徑庭,令祖母起了疑心。棠梨院的人自然沒天大的膽子往外傳,那麼,隻剩五姨娘那兒了。韓玉前兩個月隔三岔五去探望五姨娘,定發現了不少連她都沒見過的好東西。這會子,終於沉不住氣,要開始對她發難了?

此時蓮珠端了冰鎮酸梅湯過來,桑玥捧著喝了一口,冰得她渾身一冷,然,她的臉上始終掛著淡定從容的神色:“你們在祖母院子裡是幾等丫鬟?”

冬茹恭敬地答道:“回二小姐的話,奴婢和春玲是二等丫鬟,平日裡負責給老夫人打掃房屋、喂養魚兒。”

桑玥一邊喝著酸梅湯,一邊將目光落在冬茹和春玲的雙手上,春玲手上的肌膚較臉上的黑些,紋路也粗糙,入秋乾燥的緣故,拇指側麵還裂了幾道細口子。冬茹的手儘管也粗糙,卻無傷痕,還泛著淡淡的光澤。桑玥微微一笑:“祖母的白玉鳳凰大了不少吧?”

冬茹繼續答道:“是,原先羅夫人送來時才巴掌大小,現在都像兩條黃瓜那麼長了。”

桑玥的眸光又落在相對沉默的春玲臉上,思付片刻,嘴角微揚:“從今兒起你們就是棠梨院的一等丫鬟,負責灑掃外屋和養花。”

“多謝二小姐。”冬茹和春玲告退後,去往了鐘媽媽安排的臥房。

確定人已走遠,鐘媽媽才從桑玥手裡搶過瓷碗,卻發現桑玥已經喝得乾乾淨淨,不由地皺眉:“二小姐,已經立秋了,可不能再喝冰的,當心傷了身子,將來不好生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嗯,嘴饞沒忍住,”桑玥淡淡一笑,“你覺得她們如何?”

鐘媽媽回頭看了眼依舊有些擺動的錦花珠簾,道:“奴婢覺得冬茹心直口快,說話不盡中聽,好好的白玉鳳凰到她嘴裡竟成了黃瓜,奴婢聽了就想笑。春玲性子內斂,城府或許深些。”

“可你沒發現冬茹比春玲受寵嗎?”鐘媽媽被問得一愣,桑玥又吩咐道,“給春玲送一盒潤手香膏,這兩日先別讓她們做事。院子裡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一切如常。”現在院子裡的好東西大多來自慕容耀和貴叔的鋪子,她根本不怕被滕氏知道。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補了句,“隻是斷然不能讓她們靠近內屋,多排白天的班,晚上還是由蓮珠和茉莉當值。”

“是。”

大概是喝了冰東西的緣故,桑玥不禁有些發冷,她取了件紗衣套上,道:“對了,鋪子裡的生意怎麼樣了?”

一提起這個,鐘媽媽就兩眼放光:“供應商提供的布匹質量特別好,有許多花樣在京城找不出第二家,奴婢聽我那口子說就連宛平公主的女官都來買了幾匹呢,還有寧國公府的楚小姐,訂了好多。”

楚纖纖也來訂布匹?“我之前用過的那種紫色綢布沒再賣給第二個人吧?”

“沒呢!奴婢都收好了放在庫房。”

“那就好,”桑玥還是有些冷,遂起身在房裡踱著步子,轉頭看了眼日曆,嘴角一勾,“我想再過幾日就去將五姨娘接回來,你提前去趟五姨娘的院子,打掃一番。”

鐘媽媽走後,桑玥又看了會兒書,大概是渾身發冷的緣故,她突然很想曬曬太陽。

金秋時節,落葉繽紛,花園的東南一偶,霜葉紅於二月花,像極了切片過後的旭日,隻看著就令人頓生暖意,與之相比,嬌艷的木芙蓉、清雅的雛菊、華貴的蜀葵……竟全都黯然失色。唯獨,那殘留的桂花清韻,色不如之,唯韻恆之。

桑玥身穿一件白玉蘭散花紗衣,內襯粉紅色束腰曳地裙,前襟微敞,白色抹%e8%83%b8上鑲了幾粒水晶,耳墜明珠,隨著她蓮步輕移,明珠微晃,在陽光的照射下璀璨奪目,飄逸瀲灩。

她頭梳百合髻,簪扇形花鈿,佩戴那支繞柳明珠簪子,秀雅中流轉著一股淡淡的風情,似嫵媚還似高貴,讓人驚艷的同時又不敢心生妄念。

桑飛燕和韓玲萱正在下棋,扭過頭瞧見桑玥,韓玲萱嬌柔的臉上泛起一抹憤色,將棋子一扔,沒好氣地道:“不下了。”

桑飛燕疑惑地看著韓玲萱,煙波浩渺的眸子眨了眨,軟語道:“萱表姐,你怎麼了?”

韓玲萱冷冷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