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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去長樂軒了。”

桑楚沐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去不去長樂軒,你依舊是府裡的主母,影響到你的地位了?”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背,不讓理智坍塌,委屈道:“老爺,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隻是……很思念老爺罷了。”

桑楚沐譏諷地道:“原來夫人也是會有心的麼?”

回憶在暗夜裡肆意飄飛,不斷折磨著大夫人的心智。她怎麼就沒心了?她這麼多年兢兢業業操持府裡的大小事宜,不讓他有後顧之憂,他就是這麼看她的?不就是陷害桑玥被他發現了嗎?一個庶出的小賤人,究竟哪裡好?知道的認為桑玥是個庶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他的命根子呢!

走著走著,前麵傳來了談話聲:

“喂!你聽說了沒?府裡鬧鬼了!”

“噓——真的假的?鬧鬼?大晚上講這個,你也不怕鬼上身?”

大夫人腳步一頓,按住白蘭和王媽媽,隱在一顆大樹後。她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紫竹軒附近。

兩名丫鬟恰好從另一條小路經過,手裡端著兩盆淩亂的衣衫,瞧穿著,應該是浣洗房的粗使丫鬟。

“我昨晚去給如廁,經過這裡的時候,看見一道紅色的鬼影飄進了紫竹軒,差點沒把尿給嚇到褲子裡。”

“啊?紅色的鬼?鬼怎麼會是紅色的?我隻聽說過黑白無常。”

“我哪裡知道?但他腳不著地,像陣風兒似的,不是鬼是什麼?”

“天啊!那我們以後還是別走這條路了。”

“我聽說從前紫竹軒裡住過一個戲子,就是愛穿紅色的衣服,你說會不會是他突然死了,然後他的魂魄飛回來了?”

那丫鬟渾身打了個哆嗦:“你別嚇我。”

大夫人給王媽媽打了個手勢,王媽媽明白,悄然追上了那兩名丫鬟。

大夫人氣得隨意掐了一片葉子,放在手心揉搓著,她問向白蘭:“這些謠言傳了多久了?你有沒有聽到?”

白蘭提著燈籠的手抖了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一瞧白蘭的表情大夫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的語氣沉了幾分:“叫你說你就說!”

白蘭咬咬牙,道:“就是老夫人壽辰之後,就有人私底下說看見紅衣鬼飄進了紫竹軒和……和……”

“和什麼?”

“和長樂軒!”

“混賬!”一定是有人在造謠生事!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在耍麼蛾子,一定將那人挫骨揚灰!既然來了紫竹軒,她倒要看看裡麵到底有沒有鬼!

大夫人帶著白蘭推開了紫竹軒的大門,一絲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裡麵還夾雜了一絲血腥,她的心驟然一凜。

“白蘭,你聞到什麼氣味沒有?”

白蘭點頭:“有,紫竹的氣味很好聞。”

那就是沒聞到了。大夫人握住%e8%83%b8口,難道是她的錯覺?

幽靜的前院,古樸的廳堂,雅致的臥室……隨著她一步一步踏遍紫竹軒的每一個角落,熟悉的香氣和血腥味若隱若現、時有時無,她的心越走越虛,越來越不敢推開下一扇門。

“大夫人,你怎麼了?”白蘭瞧著大夫人的神色不對,輕聲問了句。

大夫人的話裡帶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顫音:“沒事,回長樂軒,這裡什麼都沒有。”

“柴房還沒看呢。”

大夫人的腦子裡混沌一片,甚是疲憊:“不用看了,走吧。”

回到長樂軒時,王媽媽已在房裡等候。

“查出來了沒?究竟是誰在搗鬼?”大夫人將披風解下,遞給白蘭,白蘭接過掛好,又打了水給大夫人淨手,然後倒了杯花茶遞過去。

王媽媽躬身道:“奴婢嚴刑拷打了那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一口咬定是親眼所見,不是聽誰謠傳的。”

大夫人要去接茶杯的手一顫,茶杯摔落在地,她喝道:“連奉個茶都奉不好!真是廢物!滾出去!”

“是!”白蘭戰戰兢兢地應下,用手將瓷片清理乾淨後退了出去。

大夫人摸了摸髮髻上的步搖,細細摩挲著流蘇上的珠子,目光清冷道:“你把宸楓埋在什麼地方?”

王媽媽先是一怔,爾後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城西的一片林子裡。奴婢買了一口棺材將他放進去,周圍釘了二十個長釘,您放心,他是絕不可能從棺材裡逃出來的。”

大夫人雙眸一凜:“我明日先去見了麟思再說。”

翌日,大夫人給滕氏請安之後,就匆匆趕往了芳年華。

花園的涼亭中,桑柔和桑麗正在下棋,實際上,桑麗下得並不怎麼好,桑柔的脾氣更不怎麼好。今日桑柔卻一反常態,十分耐心地教導桑麗。桑柔將桑麗剛剛放下的黑子挪了個位子,溫婉道:“五妹,你如果下這裡就正好封了我的去路。”

桑麗不禁有些受寵若驚,自從桑莞死後,她頂替桑莞成為與大姐最親近的妹妹。從前大姐待自己並不十分客氣,像今日這般耐著性子、給足笑臉的情況尚屬首次。

桑麗點點頭:“是,我記住了,下次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桑柔給綠蕪勾了勾指頭,綠蕪從食盒裡端出一小碟晶瑩通透的水晶丸子,顏色澄碧,一眼可見中間的紫色夾心。綠蕪將碟子放在石桌上,水晶丸子極富彈性地顫了一下,頓時叫人大快朵頤。

桑麗看得兩眼發光,桑柔笑了笑,將碟子推到她麵前:“五妹,嘗一個。”說著,自己也拿了一個放在嘴裡咬了起來。

桑麗喜不自勝地捏了一個水晶丸子送入脣中,鬆鬆軟軟,入口即化,脣齒間仿佛有一股綠茶清香在遊離。“大姐,這個真好吃,我怎麼從來沒吃過?”

“這個當然好吃了,它是宮裡的廚子做的,在外麵有價無市。”

“啊?宮裡的東西!”桑麗驚呼出了聲,不小心將唾沫噴到了桑柔的臉上,她嚇得六神無主,“大……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桑柔掏出帕子擦了擦,半分氣惱都無,和顏悅色道:“你是我妹妹,無論你犯什麼錯,我都會原諒你的。”

桑柔右臉上呈現出的笑意令桑麗有些脊背發涼,她硬著頭皮,拍了個馬匹:“大姐,你真好。”

桑柔的美眸裡噙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家和萬事興,我做長姊的自然希望和幾個妹妹親密相處,要知道,再過幾年,我們都會出嫁,到時候一年能不能見上一回還兩說。”

桑麗覺得桑柔講得有幾分道理,一邊嚼著丸子,一邊點頭,心裡卻嘆道,大姐這麼美的人,怎麼就成了麵癱?

隻剩最後一個水晶丸子時,二人同時去拿,桑麗的手僵在了碟子上方,桑柔看了她一眼,指捏起,然後笑著送入她的口中,道:“那你覺得是我好,還是桑玥好?”@思@兔@在@線@閱@讀@

桑麗沒想到大姐會問這麼直白的問題,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何況桑玥平日裡對她也不怎麼親近。她微笑道:“大姐好。”

桑柔見桑麗已經將水晶丸子吃得一個不剩,還有些意猶未盡,她給綠蕪使了個眼色,綠蕪給桑麗斟了杯果茶。桑麗以為綠蕪又會端出一碟點心,沒想到卻是一杯茶,這便是告訴桑麗,已經沒得吃了。桑麗%e8%88%94了%e8%88%94脣瓣,茗起了茶。

桑柔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右脣角一勾:“大姐以後會對你更好。”

桑麗聽著桑柔的保證,不知為何,一點心安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慎得慌。她試探地問:“大姐,你是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桑柔用帕子掩住嘴,低低笑出了聲,良久才忍住了笑意:“五妹,瞧你說的,我真心對你好,你反而懷疑我有目的,既是如此,以後你見到我都繞道走吧。”說到最後,故作傷心地側過了身子。

桑麗有點慌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桑柔嘆了口氣:“其實吧,幾個庶妹妹裡麵,我最喜歡你,怎麼說八姨娘也是母親的陪嫁丫鬟,我與你的關係本就該比其他姐妹親近些。誰料,你卻是不領情了。”

語畢,桑柔起身就要離去,桑麗握住她的胳膊,愧疚道:“大姐,你別生氣。,我的意思是……你對我這麼好,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說。”

桑柔笑著嗔了她一眼,又親昵地與她下起了棋。

桑麗沒桑莞那麼好控製,因為沒有人蠱惑她巴結大夫人以換得一門好親事,她自己也不如桑莞那般貪心。她所求的隻是普普通通一份親情、一個朋友、一個童年玩伴。

正因為她淡薄,所以但性子比桑莞的沉穩許多,做起事來定也縝密許多。眼看著大夫人和桑楚沐的關係越鬧越僵,五姨娘越來越受寵,桑玥的日子更是風生水起,桑柔就怎麼也坐不住了。

大夫人到達芳年華時正值下午,戲園子裡聽曲兒的人不多,除了偶然從幾個廂房傳出悠長的戲曲聲,大部分地方是安靜的。

吳班主一聽下人稟報說韓夫人來了,忙放下手裡的活兒,親自去門口將她迎到了雅間。

這個雅間布置得十分富麗堂皇,窗簾用的是織花蜀錦,采足金線繡了青鸞騰雲。八仙桌和圓凳皆是上等紅木所製,周身刻有花、鳥、蟲、湖的圖騰。八仙桌的東麵是兩把大氣的扶手椅,南麵是一個山水屏風,屏風後是一張鋪著紫色錦被的雕花大床。

“韓夫人,您請坐。”吳班主彎腰哈背,將大夫人迎上了主位。

大夫人落座後,從懷中掏出厚厚一遝子銀票仍在了扶手椅之間的茶櫃上,冷聲道:“麟思呢?”

吳班主兩眼冒金光,搓搓手,咽下口水,笑道:“麟思現在不方便,但我向你保證,晚上一定讓你見到他。”

大夫人一聽不方便,心裡就咯■一下,像被石子給碾壓了一番,竟然滋生了些許痛感。她重重地吸了口氣,板著臉道:“笑話!你莫不是還嫌錢少吧?如今正值下午,誰會來聽戲?”

吳班主的表情不免有些尷尬,這個韓夫人怎麼說也是個過來人,從前沒少跟宸楓見麵,可不都是下午關著門兒“辦事”?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在探口風?吳班主硬著頭皮,據實相告:“貴人來了,叫了麟思過去,所以……”

果然是去接客了麼?大夫人身子一晃,頭痛來襲,她按住太陽%e7%a9%b4,反手將茶杯拂落在地:“麟思到底是不是宸楓?”

吳班主愣了楞,敢情韓夫人是將麟思當成了宸楓的替身!如果她知道麟思不是宸楓,隻怕再不會來了。怎麼滴也得在那之前敲她一筆。思及此處,吳班主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恬笑道:“各方麵都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