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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為了表現賢良淑德的形象,竟然允許姨娘們去花園內見見世麵。

當九姨娘扶著五姨娘出現在花園時,所有人都驚艷了!

九姨娘穿了一件白色束腰百褶裙,裙擺用蘇繡手藝繡了幾朵粉色花蕾。花蕾隱在褶皺間,隨著蓮步輕移,褶皺偶然被打開,現出一片亮麗的粉紅,很快又隱了進去……如此反覆,好像那些花兒忽開忽謝,活靈活現,既神秘又瑰麗。

加上她秀美絕倫的臉、梳雲掠月的氣質,眾人不免感嘆她才是這花園裡最美的風景。

桑玥、蔣如、桑柔、桑麗、桑秋、楚纖纖和韓玲萱正在玩投壺。

蔣如瞪大眸子,拉著桑柔道:“天啊!那個是誰家的小姐?比你還好看哩!”

桑柔氣得甩開蔣如的手,渾然忘記了待客之道,她沒好氣地說:“小姐?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麵的妾而已!蔣如你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

蔣如推了推鼻子,一臉無辜道:“妾?誰家的妾長得這麼好看?”

桑麗微微一笑,甜聲道:“是我父親的九姨娘。”

楚纖纖閱人無數,繞見過大姑姑的姿容艷麗、二姑姑的傾國傾城,此刻也暗自感慨這個姨娘當真美得不可方物。

蔣如籲了口氣:“還好你父親將這個仙子娶回定國公府了,不然……”這樣的美人兒,便是她父親也會為之著迷的吧。

韓玲萱一看見九姨娘,手裡的箭一偏,竟然射到了對麵桑秋的額頭上,頓時就將她的額頭擦破一塊皮。

桑秋一聲驚呼,眾人方才回神,韓玲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秋表妹,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就投不準,剛剛又失了神,所以才傷到你,你別生我的氣!”

說著,韓玲萱繞過地上的壺來到桑秋的身邊,急切道:“秋表妹,你疼不疼?”

桑秋點點頭,眼裡紅了一圈:“疼,不過我不會生你氣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桑玥清冷的眸光掃過韓玲萱的臉,她慌張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因為右手殘疾的緣故,所以她投壺用的是左手,這讓桑玥一時無從辨清她是故意還是無意。但她的表情,貌似有些過頭了。韓玲萱跟桑柔一樣都極瞧不起庶女,怎麼會因為誤傷了桑秋而內疚成這個樣子?

五姨娘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和九姨娘走了過去,給各位小姐見了禮。五姨娘微笑道:“三小姐受傷了,婢子帶三小姐下去擦藥吧。”

桑柔的右脣角高高揚起,麵色和暖道:“五姨娘有身孕就別來回跑了,還是九姨娘陪三妹去擦藥吧。”

桑柔話音剛落,幾位千金小姐就偷偷笑了:還說自己沒有麵癱,這講話的方式哪裡像個正常人?

桑柔發現自己一時得意忘形竟然暴露了缺點,趕緊捂住左臉,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

九姨娘與五姨娘互視一眼,微笑頷首道:“是,三小姐,我們走吧。擦了藥,婢子再陪你回來。”

九姨娘說著就要帶子歸離去,桑柔卻叫住了她們:“九姨娘,我有個東西忘了給母親,她急著用呢,子歸的腳程快,讓她送去長樂軒吧!”

桑玥狐疑地看了桑柔一眼,她分明是有意讓九姨娘落單,難不成大夫人終於下定決心要鏟除九姨娘這個眼中釘?思及此處,桑玥拉過桑秋的手,淡道:“我陪你去,正好棠梨院有上好的金瘡藥,抹了不會留疤痕,至於母親那兒就讓蓮珠跑一趟吧,她走路也快得很。”

桑秋原本哭喪著的臉,立即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我要跟二姐去。”

桑玥帶著桑秋去了棠梨院,先讓丁香打來水,然後自己拉開矮櫃取出金瘡藥。她記得那天在莊子裡崴到腳後,擦了一點,第二天就完全消腫、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了。所以她斷定,這瓶藥一定能讓桑秋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

桑玥一邊擦一邊吹:“疼嗎?”

桑秋點點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湧了出來:“疼!”

“嗷嗷嗷!”小慕兒跑了過來,一口咬住桑秋鞋子上的花。桑秋破涕為笑,抖抖腳與小慕兒玩了起來。誰料玩著玩著,小慕兒一使力竟將那朵花給咬掉了,它還不滿足,又要去咬另一隻鞋。

桑玥這時已給桑秋擦完了藥,她讓丁香把藥膏收好,自己去淨了手,然後將小慕兒抱起來,眯著眸子道:“越發調皮了,給你的骨頭不咬,非要咬三妹的鞋子,罰你晚上沒肉?肉吃。”

桑秋為小慕兒求了情:“沒關係,讓它咬吧,我自己縫上就好了。”

“哪能讓你縫?”桑玥淡淡笑道,“丁香。”

丁香從櫃子裡拿出一雙桑玥去年穿過的鞋,蹲下`身在桑秋腳邊比了比,道:“大小正合適,三小姐您先換上,奴婢將花拿去洗洗,曬乾之後縫好了再給您送過去。”

桑秋換好鞋之後,和桑玥一起出了棠梨院,剛走沒幾步,六姨娘的貼身丫鬟藍兒過來了。

“三小姐,六姨娘到處找你呢,你怎麼在這兒?”

“找我幹嘛?”

藍兒看了看桑秋的裝扮,麵露難色道:“六姨娘說您穿得太素了,待會兒好些世家子弟要來,你這身打扮有些寒磣了,讓我帶您去換一套裙衫。”

桑秋不悅地嘟起嘴:“有什麼好換的?”

桑玥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六姨娘是為你的終身幸福做打算呢,外麵的聚會你很少有機會參加,所以六姨娘希望借祖母的壽宴讓你在眾人麵前露臉露得光彩些,你且去換吧。”

桑秋走後,桑玥並沒立即去花園,而是去了一處涼亭。

暖風陣陣,陽光灑在涼亭的簷角上,勾勒出一條蜿蜒的金邊。在這種強烈的色彩下,一襲湖藍色曳地長裙的桑玥就顯得格外淡然了。

她背靠著廊柱而坐,裙擺散落一地,舒柔得像一片藍色的水幕。她左手橫臥%e8%83%b8`前,右手肘支在左手背上,輕輕地托著下巴。陽光在她完美的側臉上渡了一層朦朧的華光,優雅、高貴、恬靜、清冷……

慕容錦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美好的詞彙,最後驚訝地發現它們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桑玥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扭過頭一看,居然是慕容錦。她起身行了一禮,道:“見過慕容世子。”

慕容錦一身寶藍色錦服,頭束白玉冠,高貴而華麗。他清雋的臉上掛著一如往昔的暖人的笑,燦若星河的眸子仿佛可以與日爭輝:“以後見了我不必行禮。你為什麼不去花園?”

桑玥淺淺一笑,脣紅齒白:“我可沒興趣為了跟某位殿下或某位世子說一句話而擠得頭破血流。”

慕容錦的笑容擴大了一分,他拜見完滕氏後,就去花園裡轉了一圈。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春光燦爛,尋各種理由找他搭話,更有甚者,居然自薦枕席,他心裡生厭,便來了這處初次見她的涼亭。

“多謝你的琴。”桑玥的聲輕若柳絮,像一陣極微弱的風,緩緩飄進慕容錦的心。

慕容錦雙手負於身後,與桑玥並肩而立,順著她遠眺的方向,溫柔似水道:“你喜歡就好。”

桑玥偶一轉頭,瞥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挑眉一笑:“世子想說什麼?”

她的臉很白很小巧,眼眸很亮很迷人,慕容錦看著她,她也看著慕容錦,最後還是慕容錦先錯開了視線,他深吸一口氣,道:“洛邑戰事吃緊,我已向父王請願率兵北上,不滅北齊,誓不還朝。”

洛邑與北齊交界,兩國時有戰爭,已持續了數年,父親也曾率兵北上,雖然成功逼退了敵軍,但沒過多久,北齊人又卷土重來。他們是遊牧名族,驍勇善戰,但物資貧乏、文明落後,這促使他們覬覦南越肥沃的土壤和多姿多彩的物質文化生活。

慕容錦想要滅掉整個北齊,基本上屬於不可能的事,即便可能,少則三、五年,多則……十數年!

桑玥清冷的眸子裡流轉起意味難辨的波光:“為什麼?”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慕容錦不敢直視桑玥的眼,隻覺得她的眸光忽然犀利得令人無所遁形,他正色道:“為了洛邑的百姓不受顛沛流離之苦,為了南越江山的千秋萬代。”

“是麼?”桑玥淡淡勾了勾脣角,慕容錦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並無半分豪情壯誌,相反,還帶了一分不易察覺的傷感。

他在撒謊!

“何時啟程?”

“十日後。”

“走得……很急。”

“嗯。”

難怪攝政王妃不上門來提親了,這新郎官要奔赴沙場,不知幾時能回,親事隻能一拖再拖了。這樣也好,便宜慕容耀吧。

慕容錦淡淡一笑,暖人心扉:“臨走之前想聽你再彈一曲《長相思》。”

桑玥頓了頓,垂眸凝思片刻,脣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好。”

桑玥沒說什麼時候彈給他聽,慕容錦也沒問。二人仿佛達成了一種默契,就那麼陷入了沉默。

“玥兒!”

慕容耀打破了桑玥和慕容錦的沉默,他一襲紫衣,閑庭信步而來。他一手橫放腹前,一手負於身後,慵懶中透著尊貴、風流裡淌著清高。他的五官很妖嬈,眉似墨舞,眼如星耀,嬌艷欲滴的薄脣勾起一個邪肆的笑:“玥兒不乖,不招呼客人,卻偷偷跑這裡藏著。”

桑玥在心裡剜了慕容耀一眼,轉身給他行了一禮:“臣女見過靖王殿下。”

慕容耀一步一步走進桑玥,淡淡的檀香晃入她輕巧的鼻尖:“玥兒,我又不是外人,你不用故意跟我這麼生疏。”

桑玥後退一步,靜氣道:“對臣女而言,不是外人的除了姓桑的人就隻有臣女父親的妻妾,請問殿下屬於哪一種?”

慕容錦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原先以為桑玥對他已經很疏離,今日見了她對慕容耀的態度,方知桑玥待自己算很平易近人了。這麼一想,心情好了不少。他對慕容耀拱手道:“見過殿下。”

慕容耀嘴角抽了抽,擺起了王爺和兄長的架子:“你倒是對定國公府很熟的樣子,從花園到這個涼亭貌似要轉七個彎、過兩座橋、途徑一片葡萄園才會到,堂弟好眼力。”

慕容錦明白他的意思,麵含微笑道:“比不得殿下曾經在這裡住過半年,雖時隔八、九年依然記憶猶新,殿下好腦力。”

慕容耀另有所指,恣意道:“比不得皇叔對皇宮的了解程度,他對那兒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下至宮女太監、上至皇……”

“殿下!”桑玥打斷了慕容耀的話,爾後看嚮慕容錦,“世子,我有話單獨對靖王殿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