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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拓想開口,卻發現嗓子完全發不出聲!狠毒的丫頭,居然毒啞他?

剛從勤政殿議完朝政的慕容錦出了宮門,便看到慕容拓和桑玥鬧得不可開交的一幕,心底除了羨慕,竟然還有一分酸楚。

他堪堪忍住想要打斷他們的衝動,苦澀一笑,轉身沒入欲漸暗沉的天色中。

回到棠梨院時,桑秋已在外間等候。

今日桑秋穿著湖藍色的束腰羅裙,頭上梳了一個雙螺髻,用藍色髮帶束好。五官較去年長開了些,像個大姑娘了。見桑玥回來,她忙行了一禮,喚道:“二姐。”

桑玥回了個半禮,發現桑秋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於是輕聲道:“這麼晚了還不歇息,找我有事?”

桑秋有些猶豫,垂眸沉思了片刻,怯生生道:“二姐,有人說六姨娘是你逼瘋的,說你對我好是因為愧疚……”

有人說?桑玥微微抬眸,濃密而卷翹的睫毛在燭火的映射下染了一層光暈,竟然人生出些許刺目的感覺。她語氣淡淡道:“所以……你就信了?”

“我剛開始不信,我去了佛堂,六姨娘瘋狂地喊著叫我離你遠一點……”說著說著,桑秋的淚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來,“你知不知道六姨娘過得有多慘?她們每天罵她、欺負她、不給她吃飽、不讓她穿暖、還逼她幹活……”

六姨娘叫桑秋離她遠點?看來,六姨娘是好了,又或者,從一開始六姨娘就是在裝瘋賣傻,為的就是躲避大夫人的毒手。

桑玥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道:“既然你已經認定是我逼瘋了六姨娘,還來找我做什麼?”

桑秋吸了吸鼻子,抽泣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隻要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

桑玥起身將書放回書櫃裡,走到書桌旁,鋪開宣紙,磨了墨,動作輕柔,神色坦蕩,她拿起毛筆開始練字,邊練邊說:“在你聽信了別人的話而跑去向六姨娘求證時,就已經不信任我了,你走吧。”

“二姐!我隻是想聽你解釋!我沒有不信任你!”

桑玥已練完一張字帖,她將宣紙放置一旁,用玉石壓好,繼續提筆。

淡雅的墨香與她身上的海棠花香漸漸融為一體,馥雅清韻充斥了整個房間。她力透紙背、筆風渾厚,吐出口的話卻淡然似水:“我做事無需向任何人解釋。”

此時鐘媽媽打了熱水進來,對著桑秋笑道:“三小姐先下去歇息吧,二小姐要沐浴了。”

桑秋欲言又止,見桑玥隻顧著練字,一點也不想理會她,心中委屈,抹淚離去了。

鐘媽媽將水端進浴室,又出來自櫃子裡選了套褻衣,道:“二小姐,是不是有人在三小姐麵前嚼了%e8%88%8c根子?奴婢方才在外麵都聽見了,其實三小姐心裡是願意相信您的。”

桑玥右臂一揮,劃出一個完美的彎鉤:“但有人不希望她相信,如此便是最好。”

鐘媽媽算是明白了,二小姐是故意氣走三小姐。二小姐對三小姐的好她都看在眼裡。表麵嚴苛得很,可私底下將三小姐院子裡偷懶懈怠的人給清了個遍,又換上得力的下人照顧,好吃的好喝的更是源源不斷地送過去。三小姐以為自己是討好了老夫人所以下人對她好了、夥食改善了,殊不知這些全部是二小姐暗中周旋的結果。

如今三小姐聽信別人的挑唆就要來質疑二小姐,換做是她,該有多心寒啊!二小姐偏還顧著三小姐的安全,故意與她鬧僵。

桑玥瞧見鐘媽媽擔憂的神情,知她想多了,挑眉一笑:“鐘媽媽,你別替我感到委屈,我的確逼過六姨娘。”

“……”鐘媽媽啞然,隨即想到了正事兒,小聲道,“二小姐,那邊來話說藥快用完了,是否還按照原來的方子配?”

“不,加大雙倍的劑量。”

雙倍的劑量?那可是會把人……鐘媽媽不敢往下想,應了聲:“是。”

桑玥明白鐘媽媽的想法,她給了鐘媽媽一個寬慰的眼神,示意她別擔心,又道:“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六姨娘過得真有三妹說的那麼慘?你派人盯著三妹,再讓蓮珠去一趟佛堂探探虛實,我現在大哥那兒走走。”順便問問他對林妙芝有沒有好感。

唉,何時起,她居然做起了媒人?

桑玥來到桑玄夜的院子時,他正在研讀《左氏春秋轉》,翠柳在門口稟報道:“大少爺,二小姐來了。”

桑玄夜蹙著的眉稍稍舒展,臉上換了一抹笑顏,起身拉過桑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玥兒好些日子沒來了。”

“我聽說大哥讀書甚是用功,不敢前來打擾。”桑玥微笑著回應了一句,走到燭台旁,拿起鐵絲將燈芯挑亮了些,“別傷了眼睛。”

桑玄夜的眼神仿佛跟著燭火一樣亮了幾許:“還是你細心。”

桑玥頓了頓,決定直奔主題:“大哥,除夕宴上你也見了不少世家小姐,可有中意的?”

桑玄夜聞言眸光就是一暗,笑容僵住了:“父親打算給我議親了,讓你來探我的口風?”

桑玥搖搖頭,眸光溫和道:“沒呢,今日在宮裡聽到世家小姐談起了大哥,我便想著,如果有大哥有中意的,直接說與父親聽會比較好。”

桑玄夜好像來了興趣,道:“是哪家的小姐?”

桑玥掰著手指頭認真數了起來:“有忠信侯府的嚴婷蘭、安國公府的蔣茹、周太傅的孫女周珺,啊,還有鎮國侯府的林妙芝。”臉不紅心不停地撒完謊,又補問了一句,“大哥比較中意誰?”

玥兒方才提到的可都是嫡女,不論娶誰,對他繼承世子之位都大有裨益。但最近與靖王殿下接觸多了,隱約也明白了一些沉在水底的玄機。周太傅是天子恩師,親近攝政王一脈,不在父親的接受範圍內。剩下的嘛……“玥兒,你替大哥分析分析。”

桑玥眼底的笑意涼薄了幾許,看來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啊,大哥對林妙芝沒有特殊的感覺,他希望娶的是最適合的女子。“大哥慣會取笑我,我哪裡懂得分析這個?”

妙芝啊妙芝,你的情路坎坷啊!

桑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關切道:“對了,大哥,最近大姨娘還好嗎?”

桑玄夜眉心凝成一個“川”字,道:“說起大姨娘,我好些日子沒見她了。自祖母病後,她要麼留在福壽院照料,要麼就在自己院子裡做繡活兒,每天隻差下人給我送點親手熬的湯。怪怪的,我問她,她又說沒事。”

桑玥順著桑玄夜的話柄,淺淺一笑,道:“我閒著也是閒著,就代替大哥去看看大姨娘把。”

出了桑玄夜的院子,天空的星子又多了一倍。這還是桑玥頭一回主動去拜訪大姨娘。

大姨娘正在房裡打著絡子,聽下人稟報說二小姐來了。她愣了一瞬,趕緊理了理鬢角的發絲,在門口將桑玥迎了進來。

“二小姐,請喝茶。”大姨娘親自斟好茶,遞到桑玥的麵前。

桑玥接過茶盞,這才開始打量大姨娘,數日不見,她仿佛憔悴了不少,原本波光瀲灩的眸子此刻暗沉無光,似籠了一層磨砂。

桑玥用杯蓋撥弄著漂浮的茶葉,用餘光注視著大姨娘的表情,嘆了口氣,道:“大姨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在莊子裡,大夫人的確做得過分了些。”*思*兔*在*線*閱*讀*

大姨娘心中一怔,二小姐……知道了什麼嗎?

桑玥捕捉到了大姨娘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慌亂和掙紮,她不過是隨口詐一下而已,但瞧大姨娘的神情,應該是被大夫人給威脅了,而且極有可能落了一個很重要的把柄在大夫人手上。如今祖母病重,如果連大姨娘都投靠了大夫人,那麼形勢對她而言便嚴峻了。

心中計量一番後,桑玥微笑著道:“我剛從大哥那兒過來,大哥沒日沒夜地埋頭苦讀,我想今年的秋試他必能中舉,到時,大哥出人頭地就指日可待了。”講到這裡,桑玥停了一下,目光掃過大姨娘神色鬆動的臉,又道:“可惜了,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繼承世子之位,大夫人一天不倒,世子之位就一天不屬於大哥。”

大姨娘的手緊拽成拳,仿佛沒有被桑玥的話所煽動,咽下口水,隱忍道:“大少爺一世平安就好,其它的,婢子和大少爺斷不敢妄想。”

“大夫人以大哥的性命作為要挾?”如果是這樣,大姨娘手裡定也掌控了令大夫人無法翻身的罪證。

“……”大姨娘垂眸不語。桑玥繼續猜:“大夫人說如果你膽敢將事情透露半句,就動用丞相府的暗衛殺了大哥!”

大姨娘身子一顫,開始瑟瑟發抖。

桑玥陡然抬眸,目光凜凜地鎖定著大姨娘神色黯然的臉,道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唉!你該是發現了大夫人多大的秘密才讓她不惜以大哥的命來要挾你?其實你多慮了,韓家有暗衛,難道我們桑家就沒有?大哥不僅是你的兒子,也是父親的兒子,父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大哥的。我會不逼你,端看你是願意繼續被大夫人威脅,還是打算放手一搏、徹底鏟除這個威脅!想通了再來找我吧。”

大夫人除掉大姨娘是遲早的事,如今不殺,是怕短期內出事的人太多而令父親起疑。大姨娘若不搶占先機,屆時神仙也救不了她。

靖王府。

慕容耀在書房內靜靜作畫,雖依舊是一襲紫衣,頭束紫金冠,但他神色淡淡、眸光柔光,如墨般濃黑的眉毛舒展成一道亮麗的風景。

微風拂過,吹得燭火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響,他美如冠玉的臉也陰暗交替了起來,越發顯得神秘瑰麗、勾人心魄。

起初,慕容耀隻是隨意提筆,並未想好畫什麼。直到他描完最後一筆,才恍然大悟,不知不覺間竟畫了一副美人鞦韆圖。

天高氣爽,白雲朵朵,梅枝點翠,伊人回眸。此情此景,一旦深入心底,仿佛就抹不掉了似的。

“耀兒,你在畫什麼?”慕容歆蓮步輕移,裙擺自門檻上旖旎而過,悉索作響。

慕容耀趕緊拿過一張宣紙遮住那幅畫,笑著繞過書桌,道:“就隨手畫畫,皇姐還不歇息?”

慕容歆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正色道:“你這次做得很漂亮,我派人秘密查探了,名單上的人的確是慕容宸瑞的細作。慕容宸瑞居然在我們身邊安插了那麼多探子,我們的所作所為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想想就讓人後怕。”

慕容耀的心裡像塗了一層蜜,喜上眉梢道:“這次多虧了……”

慕容歆打斷他的話,又跳至另外一事,冷聲道:“我覺得裴浩然和桑家的關係匪淺,桑柔與裴浩然之間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