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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送去,一份讓茉莉送到桑秋的院子,另一份嘛則是讓鐘媽媽送往五姨娘的院子。自己,竟是沒留下一星半點。

鐘媽媽有些心疼:“二小姐,冬季的瓜果本就難得,何況是貢橘。我聽說,大小姐那兒都沒幾個。要不,留點自個兒吃吧。”有時候她真希望二小姐還是從那般小氣,起碼不會如此苛待自己。

前世桑玥嫁給裴浩然後,生活的奢侈程度不亞於後宮妃嬪,這些貢橘在她看來其實一點也不稀罕。她明白鐘媽媽是心疼她,道。“我去祖母那裡吃也一樣,對了,大哥送過來的血燕,一併給五姨娘送過去。還有這個”,她從櫃子裡取出一個瓷瓶給鐘媽媽,“是解毒的藥丸,你讓五姨娘服下吧。”為了謹慎起見,慕容拓走後,她用小刀刮了一點藥丸喂了小%e9%9b%9e,今早那隻%e9%9b%9e還能“唱”能跳的,想來無毒。

桑秋歪過頭,一張俏臉紅撲撲的,含羞帶怯道:“二姐,我吃不了那麼多。”

桑玥淡淡抬眸,她們娘兒倆的日子本就過得淒苦,如今六姨娘更是被逼瘋送入了佛堂,桑秋的生活隻會更加拮據。六姨娘是她逼瘋的,不過那是六姨娘咎由自取,她並不會因此而對桑秋心存愧疚或同情,她這麼做隻是獎勵桑秋方才激怒了桑柔而已。而桑秋一點也不明白她影射的含義,於是她隻能把話挑得像日頭那麼明:“吃不了那麼多,就選一些給大哥送去,討好了大哥便也討好了祖母,知道麼?”

桑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行了個禮與茉莉一同回了院子。

屋子裡再沒第三個人,桑玥從袖中掏出兩個像晚霞般橙紅的東西,塞進蓮珠的手裡:“吃吧。”

蓮珠隻覺手中一沉,一股清香撲鼻,不禁詫異道:“小姐,這……這是貢橘?給奴婢吃的?”

桑玥點點頭,方才打開錦盒時,她注意到了蓮珠眼中一閃而過的渴求,但她既將貢橘送給了祖母,便不能同時賞給下人,不然,便是對祖母不敬了。

蓮珠眼眶一紅,哽咽道:“小姐,你自己吃吧,這麼好的東西給奴婢吃,糟蹋了。”

桑玥微微一笑:“好東西因人而異,你喜歡吃的未必是我中意的。再有,在我心中,人的貴賤之分不在身份。”

蓮珠不再推辭,欣喜收下了。

桑玥選了些稀奇的珠寶,遞到蓮珠手上,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再去上次那家當鋪換銀子,我敢保證這回絕不少於一千兩。”

蓮珠杏眼圓瞪,嘴巴張得幾乎能放下一枚%e9%9b%9e蛋:“就……就四、五顆彈珠子能換一千兩銀子?那可是當鋪啊,小姐,東西的價格都是一壓再壓。”

桑玥撲哧笑了:“這是瑪瑙,你方才還點過數的,忘了?”

蓮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桑玥又道:“我隻要五百兩現銀,其餘的讓楊掌櫃換成銀票。”

“奴婢還要把定國公府的令牌顯出來嗎?”

桑玥挑眉一笑:“隻怕你的畫像都被裴記當鋪的人給供起來了,哪還需要什麼令牌?你隻管去,若一千兩之外還有多的,我給你存成嫁妝。”

蓮珠小臉一紅,嘟噥道:“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輩子伺候小姐。”

二人又笑談了幾句,蓮珠才拿著瑪瑙出了棠梨院。

不多時,大姨娘便差人傳來了話,桑玄羲回來了,他昨日遭遇刺殺,幸而為人所救,此刻那救命恩人就在花廳。

桑玥望著窗外半是晴朗半是陰霾的天空,心情複雜,腦海中的思緒飛速旋轉。

據慕容拓所言,宸楓生於乾元年十月二十,與桑玄羲的生辰完全%e5%90%bb合,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耳邊又回想起六姨娘的話:“他叫大夫人‘娘’——”

“臭丫頭!”

一聲熟悉的呼喚打斷桑玥的思緒,她轉身,臉上還帶著幾許涼薄的日暉,白皙得幾乎透明,似天山頂上最純淨的一捧冰雪。而那雙幽靜深邃的眸子,清晰映著慕容拓俊美無雙的臉。

“你不是在花廳麼?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慕容拓清澈無瑕的翦瞳依舊冰冷、桀驁,但語氣不若之前那般生硬:“誰告訴你我去了花廳?”

桑玥垂眸,目光落在一旁的萬年青上,心裡已猜了七八分,卻故作疑惑:“下人稟報說我二哥回府了,此刻正與他的救命恩人在花廳閒聊呢,你昨夜說宸楓行刺桑玄羲,卻被你阻撓了,難不成你騙我?”

慕容拓聽著那刺耳的不信任之言,氣得牙癢癢,但瞅見她含笑的眉眼,瞬間明白她是故意氣他,於是冷哼了一聲:“我要是猜的沒錯,花廳那個贗品肯定是宸楓!他殺不了桑玄羲,便裝成救命恩人混入定國公府,這樣,他可是有大把的機會殺死桑玄羲。”

贗品?

這兩字如一根細針挑破了桑玥心底的疑團,她似乎理解宸楓為何一心要置桑玄羲於死地了。這個猜測很大膽,甚至荒唐,似月光下飄忽的黑影,大風一刮便能將它卷走。但它卻又那般真實,令桑玥無法將其從腦海中抹除!

看著她眸中噙含的似譏似嘲、陰翳森冷的笑意,慕容拓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蹙,遂想到了什麼,雙手插抱%e8%83%b8`前,淡道:“臭丫頭!說好的,今天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不許反悔!”

桑玥淺淺一笑,對上那深邃得幾乎將她吸進去的眸子,淡道:“我的原話是‘做完這幾件事,我就讓你大哥見到她’。”

“有何區別?”

她移開視線,去桌邊倒了杯茶遞到他手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她卻不喝,隻握住茶杯取暖,道:“拜託你告訴慕容世子,讓他親自來,我自會讓他見到。”

他將茶杯隨意擱在旁側的矮櫃上,眸子裡竄起一層火苗:“臭丫頭!你耍我?”

這傢夥說變臉就變臉,桑玥輕嘆道:“這怎麼是耍你呢?要見她的人是慕容世子,又不是你。我不告訴你,並不代表慕容世子見不到她。有衝突麼?”

她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好了,我要去會會我二哥的‘救命恩人’了,慕容公子,請、自、便。”

臭丫頭!從頭到尾都是在唬弄他、耍他、利用他!或許,她根本認識大哥口中能彈出天籟之音的人!陰險狡詐的臭丫頭,惹他?

他忽然拉住桑玥的手,將其反扣與身後,俯下`身……

☆、第三十二章 宸楓之謎(一)

桑玥隻覺得一股幽香和熱氣撲鼻,慕容拓的臉已與她的近在咫尺,或許,更近。

她後仰,他前傾。

他發怒,她卻……笑了。

“你想怎樣?”

他想怎樣?慕容拓勉力維持著表麵的冷靜,一顆心卻撲通撲通快要跳出嗓子眼,該死的!這個臭丫頭,怎麼一點都不怕他?

桑玥睫毛輕眨,偷來日暉一縷,亮得慕容拓幾欲睜不開眼,隻聽到她清涼如溪水的聲音:“慕容公子,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的舉動若被人瞧見了,毀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名節。”

慕容拓又把身子壓低了幾分,鼻尖幾乎要抵住她的,強壯鎮定道:“我無所謂,怎麼,你怕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熱氣撲鼻,帶著些許薄荷的清香,桑玥想扭過頭,但那就意味著她輸了。於是,她莞爾一笑,頂級雲霧的芬芳噴薄而出,淡雅、沁人心脾:“你都不怕,我怕什麼!你不是說我狠毒、無恥嗎?今天我倒要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無恥。”

說完,她乾脆身子一軟,整個人靠在了他的手臂上,臉上掛著淡定閒適的笑,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在心靈最底層的地方,埋著一絲忐忑。

慕容拓被她這麼一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俯身攬住她的腰……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四目相對,連空氣都凝固了,靜謐得好像呼吸和心跳也全部停止,隻有那呼嘯而過的風聲提示著房裡的二人,時間有在流動。

不過數個呼吸的功夫,卻又像過了上百招,二人的額上皆覆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她的眸子深邃如譚,望不見底,慕容拓企圖從中探出一絲一毫的恐慌、或者異樣,可令他失望了。這個臭丫頭,仿佛從來就沒怕過他,不論是初次差點殺了她,還是現在作勢要淩辱她,她永遠都是那麼淡定。

不要命也不要清譽的女子,他還是頭一回見。

“二妹。”

一聲輕喚,如晴天霹靂在耳旁炸響,劇情大逆轉,二人不約而同地直起身,什麼對峙、什麼挑釁統統被拋到九霄雲外,二人都明白若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臭丫頭,你不是每次都這麼走運!”語畢,他躍窗而出。

“慕容錦若想見她,明日申時,涼亭。”桑玥輕若柳絮的聲音飄出,爾後軒窗被合上。

桑玄夜打了簾子進來,方才他似乎聽到一聲不同尋常的異響,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矮櫃上的茶杯上,上麵還蕩著淺淺的漣漪,似被輕輕驚擾過。

“大哥,你回來了。”桑玥微微一笑,行了個禮,親自斟了茶奉上,並拿起慕容拓留下的那杯茶喝了一口,“聽說二哥受傷了,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行刺定國公府的人?”

桑玄夜接過茶杯,目光中不再有疑惑,或許隻是他想多了,二妹的房間裡怎麼會出現其他人。他寵溺地看著桑玥,探出手理了理她鬢角的亂發,對她的問題並不十分在意,道:“玄羲受了點輕傷,不礙事。年關將至,盜賊猖獗,多以打劫錢財為主,我已經稟報了京兆尹,希望他徹查此事,並加強京城的巡防。”

“聽說二哥的救命恩人也來了,父親和母親打算如何謝他?”桑玥故意將“母親”二字咬得極重,說實話,此刻她有些迫不及待想欣賞欣賞大夫人看見宸楓時的表情,該是怎樣的精彩絕倫?

桑玄夜的目光自桑玥的臉上移開,脣角的笑容逐漸凝結:“說起這個宸公子,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氣,芳年華的名角,可惜是個戲子,不然父親倒是想在軍隊裡為其謀個官職。現在,他的舊居被毀,暫住定國公府。”

桑玥脣角一勾,住下了?以後可有得玩了。

月上半空,樹影斑駁。

紫竹軒內,酒香四溢,琴簫和鳴。

桑玄羲一襲青衫,似翠竹挺立於蕭瑟的天地間,他的五官不若桑玄夜的那般剛毅,多了分柔和,俊逸得令人心動。大概是常年在儒家修習的緣故,他的身上有股十分濃鬱的書卷氣息,以及文人特有的清高。

他最是講究門第和嫡庶之分,原本像宸楓這類戲子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但不知為何,從看到宸楓的第一眼,心裡便有了他的影子。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