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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都去哪了 老碧 4384 字 1個月前

苦海並被他接納的幸運兒。宮沂南也的確有這個本事俘虜人心,他征戰四方,自有敵軍舉國敗降,他入朝參政,自有手下助他翻雲覆雨,他迷醉在不歸之地,也自有佳人真情的傾心和守望。除了年幼喪母且身中胎毒外,他這輩子無論做什麼都一帆順遂,也因此自高自大,以至於失去了此生唯一愛的少年。

而失去夏熙,不僅僅意味著再也不會有人隻要微微一笑就能讓他所有的煩躁都消失不見,再也不會有人讓他體會到期望歡喜和眷戀,再不會有人能讓他感覺到暖。還意味著從今以後他不論做什麼都再也看不到那個能讓他心動的人、那個生命裡無可替代的珍寶,意味著就算翻天覆地也找不到他的身影、窮極一生也等不到他回來。

更意味著,他整個人從心髒部位被挖走掏空,空蕩蕩的漏著風,變得醜陋且卑微。

而夏熙不僅是他愛的人,還是他從很早以前就在心底隱秘深藏著的一個夢,不帶任何算計的,毫無心機的,溫馨美好的,純粹隻為他而笑的最甜最軟的夢。

忍不住又回想起和少年的第一次見麵,他從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笑,就像陽光直接照入心室,讓他整個人都跟著明亮起來。

“王爺,”見宮沂南沉浸在恍惚中毫不理會,花魁大著膽子又柔聲道了句,“您還是少喝一些,不然第二天會犯頭疼的。”

宮沂南終於轉頭望向她,一貫冷峻的麵容被燭光染柔了三分,鳳眼微挑,眼梢帶著醉酒的薄紅,周遭的一切都在男人那雙醉意朦朧又深邃如潭的漆黑眼眸下慢慢失色,“……你說什麼?”

女子一時不由得看癡了,吶吶的依言重復了一遍,卻不料話沒落音竟引得對方的突然動怒,整個人都被掌風拍落在地。忍痛抬起頭,隻見他神色冷如冰霜:“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學他說話?!”

宮沂南說完卻又焦急起來,不安的搖頭自語:“不行,我不能亂發脾氣,萬一給小熙看到,惹他不高興了怎麼辦?”

他絕對是瘋了。

連宮沂南手下最忠心最睿智的司徒淂都這樣認為,何況是其他人。有知道些內情的下屬實在看不下去,竟費勁心思找了個漂亮的少年送來。

這些日子送少年給厲王的為數不少,並沒什麼稀奇,稀奇的卻是眼前這個少年的臉竟和夏熙有九分相似,宮沂南看到他的那一瞬便微微一愣。

宮宸來看宮沂南的時候,也愣了愣,然後就勾起%e5%94%87諷刺性的冷笑起來,“我聽說你最近日日宿醉,過的很不好,卻沒想到傳言果然皆不可靠。既然你連替代品都找好了,我提前預祝你就這樣荒廢一生並自欺到老吧。”

其實宮沂南也希望自己能對著贗品自欺欺人的過一輩子,可他努力過了,根本不行邪瞳狂妃之妻上霸下。所有見過夏熙的人麵對這個少年都隻會想到‘相像’這兩字,可宮沂南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們的不同。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夏熙外貌的每個細節,清楚記得他淺笑皺眉以及說話時的各種模樣,清楚他們不管是細微處的長相還是整體氣質都相差的太大,根本沒有任何可比之處。

可他太想他了,還是忍不住借著眼前劣質的仿品來溫習他的愛人,卻在這過程中挑出了他們更多的差異。然後終於承認對他而言夏熙是無法取代的,這世上再也沒有誰能像他。

宮沂南命人趕走那個少年,並給送他來的人下達了近似於流放邊塞的嚴重懲罰,然後腳步有些不穩走到了窗前。

這座摘星樓是全京都最高的樓,可以望到很遠很遠,宮沂南像尊雕塑般沉默地在那裡站了一夜,恍然的望向遠方,盡管看到的不過是蒼茫的大地。

小熙,天地蒼茫,你在哪裡。

次日宮沂南大病了一場,病了很久,足足一個月都下不來床。然後在病中大徹大悟,再不靠醉酒和贗品來麻醉自我,做回那個比以往更讓人不敢接近的厲王,把自己活成一個完美卻又刻板的神像,或者說是一把刀,隻是沒有了刀鞘,鋒利而冰涼。

同年十月,老皇帝駕崩,宮宸登基。宮沂南卻在這時得知了兩個重要的信息,一是從先帝期望夏熙能入葬皇陵的遺言中發現他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二是隱門中人可以通過聚魂陣招魂。

不管它能否成功,這總是一個念想,宮沂南突然覺得人生又充滿了希望,他開始不惜一切代價的嘗試,哪怕麵臨的隻是一次次失敗。

招魂的第三個月,宮沂南終於又看到了他心愛的少年,那種心情無法用語言形容,心髒快的幾乎能從喉嚨裡跳出來。雖然少年的一頭長發變成了略顯淩亂的短發,服飾也有些奇怪,但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都銘刻於心,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他都不會錯認。

宮沂南完全沒想到距下一次再見到他竟等了整整三年。

隨著時光一天天流淌,失望開始變得又深又重,已快將他壓垮,本來以為這隻是又一場幻覺,直到夏熙主動開口,還疑惑的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宮沂南?你能看見我嗎?我怎麼又來到了這裡?”

望著自己半透明的身體,夏熙自己也很奇怪。他明明已回到了原本世界,前一分鐘還跟蔣戰威那個架都吵不起來的悶葫蘆生氣,然後氣到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難道自己是在夢裡嗎?

既然是夢,那就不用擔心了。夏熙把對蔣戰威沒生完的氣都發到了宮沂南身上,“我要吃肉,還要吃甜食!讓你什麼都管我,說什麼生病了這個不能吃那個也不能吃,湯裡連鹽都不許放……”

嚷完了,夏熙的心情總算好了點,可他緊接著發現了一件更鬱悶的事,——魂體狀態的他根本沒法吃飯,麵對宮沂南叫人做的一大桌子菜也隻有看的份兒。

“算了,你替我吃吧。”夏熙隻能悶悶的接受這個現實,然後指揮宮沂南,“先吃那個糖排,還有辣子%e9%9b%9e……”

於是幾個貼身侍從全驚訝的看到,他們很久都沒有好好坐下來吃午飯的王爺竟很認真的在吃飯,並對著一片虛空微笑,陽光下的笑容帶著寵溺和深情,非常好看。

96|赫伯特番外

直到他的小人魚離開後的第三天,赫伯特還是拒絕接受事實,毫不放棄的在整片星域搜尋飛船碎片,甚至調動了所有能用的人力物力,身居主星的陛下都因此發布政令,為他提供在可用範圍內的無條件支援。

與其說赫伯特拒絕接受,不如說他無法接受。

不管多麼堅強的男人都有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而赫伯特也不過是個不滿三十歲的年輕將軍,深深愛上並準備相守一生的心上人就此離開,這種事他連假設都不敢,更不要提接受這兩個字。

他的小人魚會消失於整個星際,自己會永遠失去他,從今以後再也看不見他……隻消稍稍一想,鋪天蓋地的心痛就迅速襲來,讓赫伯特全身都無法控製的微微顫唞。

而心痛這件事是不會習慣的,不會因為每分每秒的反復和每天每月的重來而麻木,或者像做其他事那般,次數越多越久就越純熟和司空見慣。因為每一刻的痛都是全新的,甚至當你以為這已經是心痛的極致時,它會以更深的姿態沖擊而來,猝不及防。

足足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連赫伯特手下忠心耿耿的官兵都看不下去,擔心他們將軍會從此一蹶不振,於是陛下專程從主星發來通訊,召赫伯特回去。

回到了主星,將軍府內一切照舊,隻是沒有了那條叫小曦的小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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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特也恢復了正常,起碼表麵上看來仍是那位威震四方的鐵血將軍,處理軍務依舊迅速果決,最近參加的一場小型戰役也毫無差錯,隻是整個人比之前更沈默,往往一整天下來也不說一句話,而且一改以往的工作習慣,下班後便準時回家。

曾經小人魚在的時候,赫伯特總要靠管家的催促才下班,如今沒有了小人魚,他卻開始按時回家了。府內的泳池和人魚車等小人魚用過的東西都還在擺那裏,赫伯特不讓動更不準扔,閑暇的時候就看著它們發呆。

影像顯示小曦以前也是這樣泡在泳池裏發呆的。偶爾會看看光腦上的人魚動畫片,但更多的時候是無聊的甩著金色的尾巴,然後朝空中他的飛行器從軍部回來的方向翹首以盼。

他的小人魚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沒有交流對象,就隻有他而已。而他是帝國英雄,是全軍總將,不管到哪都會受歡迎,都是統領全局的焦點,卻從沒想過小人魚一個人在偌大的將軍府裏等他的時候在想什麼。

他本來擁有著全星際最美好的小人魚,乖巧又善解人意,不嬌氣也不任性,更不需要什麼權勢財寶和眾星捧月。他的快樂非常簡單,隻需要他最平淡的陪伴,甚至一碗排骨湯就能讓他展露笑顏。

如果他能稍稍放下工作,能每天都按時回家,能多抽點時間去陪著他,哪怕隻是安靜的依偎在一起,或者陪他看一部星際影片,和他聊一些細微的小事,也好過此刻在沒有了小人魚的日子裏,才發現這整整兩年裏和他相伴的時間簡直少的可憐。

赫伯特望著空蕩蕩的泳池,心痛的感覺又將他淹沒。他真的很想再和他說說話,他還從來沒問過他喜歡什麼顏色,喜歡玩什麼遊戲,最喜歡什麼食物,最想去什麼地方……

出事的那天離小曦成年就隻有一個月,他曾說過等他成年後帶他去各個星係遊玩,帶他見識人魚動畫片中所描述過的宇宙的神秘和浩瀚,卻再也無法實現。

赫伯特現在回憶起來,他跟小曦說過的話竟幾乎全都沒實現過。小曦剛剛能變出雙%e8%85%bf的時候,他曾說過等他學會了走路後就帶他去逛街;和蟲族的戰爭開始之前,他曾說過絕對不會讓他出事;待戰爭結束之後,他更發誓說要照顧他一輩子……

又想到小人魚當初在蟲族那裏遭受過的折磨以及那架皇家飛船最後爆炸的畫麵,赫伯特痛苦的閉了閉眼。如果再來一次,他寧願再也不管什麼責任和義務,什麼蟲族和主星,隻求平平淡淡的和他的小人魚安度一生。他對天下人有情,可這個天下卻對他的小人魚無情。

心臟痛到極致後便會感覺到%e8%83%b8口空空蕩蕩,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從此世界隻剩黑暗,連白天都過的像夜晚,再無一絲光明替代品。

夜晚很靜。

在黑暗中,赫伯特猛然驚醒。

“小曦——!!”

搖搖頭甩去夢裏讓他心慌的畫麵,再度喊出這個名字,嗓子沙啞得厲害。緊挨著的人魚床上的小人魚也因此而醒來,一臉迷蒙的半睜開眼,聲音軟糯中帶著疑惑:“……赫爾?”

赫伯特定定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把他小心翼翼的抱入懷裏。人魚的體溫本來就低,似乎是覺得有點冷,小人魚下意識的朝他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