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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軒 風流書呆 4332 字 1個月前

周允晟玩味的猜測,視線在對方秀美的臉龐上轉了轉。分明是異卵雙胞胎,兩人的長相卻像足了八九成,唯獨眉眼略有不同。少女的眉毛細細彎彎十分精致,眼睛是丹鳳眼,頗為內斂。少年的眉毛是斜飛入鬢的劍眉,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惑人心神,便是怎麼收斂,也無法掩蓋它的光彩。

然而雙頰的兩團高原紅和蠟黃粗糙的皮膚令少年本該精致完美的容貌瞬間失色不少,再加上他拘謹怯懦的姿態,越發顯得格格不入。

少女怔怔看了他一會兒,雖然極力掩飾,但興奮的表情到底消退不少,目中還隱隱流露出驚懼厭憎。聽說孿生兄弟到家時,她原本非常期待,然而看見對方的第一眼,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很害怕,很惶恐,更有滔天的恨意急急湧上心頭,令她差點失態。

她用力挽住哥哥,像溺水的人挽住一根浮木。一個念頭莫名其妙浮現在腦海,告訴她這個人有可能搶走她的一切,家人、愛人、朋友,甚至生命。

趕他走!快點趕他走!她在心裏瘋狂吶喊,卻也知道這情緒來得太過詭異,到底還是按捺住了。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俊美男子早已察覺到她的不安,伸出手摟住她瘦弱的肩膀輕輕拍撫。

周允晟更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對自己的戒備和憎恨,心裏暗暗琢磨起來。

客廳裏一時冷場,恰在此刻,一名身穿華服的中年女人順著旋轉樓梯緩步而下,柔聲問道,“這就是靜依的兄弟?長得挺像的。”

“你好,我是黃怡。”周允晟怯生生的打招呼。

“坐吧。”女人走進客廳,%e5%90%bb了%e5%90%bb少女麵頰,又要去%e5%90%bb男子,被對方避開了,隻得遺憾的聳肩,然後招呼管家上茶。

“我是薛李丹妮,這家的女主人,你可以叫我薛姨。這是薛靜依,看長相就知道是你姐妹。對了,你兩誰先出生?”女人親自為少年斟茶,看似熱情的舉動裏卻暗藏著許多漫不經心。她的教養讓她無論麵對什麼人,無論心中怎樣不屑一顧,都不會失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很想有個妹妹,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周允晟用力憋紅臉,把一個渴望親人的孤獨少年演繹的淋漓盡致。

“好吧,你是哥哥,靜依是妹妹。”女人掩嘴失笑,指著俊美男子繼續介紹,“這是薛子軒,我兒子,你可以叫他哥哥。我們聽說你已經沒有親人了,所以打算收養你。留下來給靜依做個伴好嗎?她一直很想你。”

周允晟低下頭,良久不語。小柳村缺水,沒法經常洗澡,更沒有幫人打理儀容的理發師。誰若是覺得頭發礙事了,用剪刀隨便絞絞也就成了,所以他的頭發不但亂七八糟,還半長不短,此時嚴嚴實實蓋在腦袋上,看不見表情。

女人正準備坐到他身邊,屈尊降貴的勸說,卻見他忽然頭,露出一雙通紅的,溢滿淚水的眼睛。

“謝謝薛姨。我,我以為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以為今後隻剩下我一個。現在忽然有了妹妹,有了家,我很開心。謝謝你們,你們是大好人……”他語帶哽咽,難以為繼,於是再次低下頭,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薛李丹妮早猜到少年的反應,卻也懶得浪費感情去安慰,沖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躬身上前,帶少年回房洗臉。

薛靜依和薛子軒從頭至尾沒說過一句類似於歡迎的話,前者內心掙紮,後者冷眼旁觀。等少年離開了,薛靜依才澀聲道,“媽媽,我沒想到我的兄弟是這樣的。我還沒做好跟他相認的準備。之前的十幾年,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媽媽,我好難受,好害怕。”所以你們能不能把他送走?但最後這句話,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她不想讓養父母和兄長認為她是個罔顧親情的人。

“靜依,我們接他回來是為了你好,你千萬別胡思亂想。不管你是不是我生的,你都是我最疼愛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媽媽愛你。”薛李丹妮連忙把女兒抱進懷裏拍撫。

便是冷清的沒有一絲人氣的薛子軒,此時也流露出憐惜的表情。他摸摸妹妹順滑的發絲,無聲安慰。

周允晟佝僂著背回到房間,關緊洗手間的門,再頭時,臉上哪裏還有半點感動激蕩的情緒,唯餘冰冷的嘲諷。至今見到的所有人,沒有一個真心歡迎他的到來。薛李丹妮大約以為他是個土包子,眼裏的算計半點不加掩飾。而他的孿生妹妹薛靜依,更是莫名其妙的憎恨他。反倒是薛子軒不冷不熱不遠不近,視他如無物的態度更令他放鬆。

把我當什麼了?傻子?這麼多貓膩藏都不願藏?他撩起一捧冷水澆在臉上,漫不經心的回憶相見時的每一個細節。

忘了說,他不但智商超高,更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隻要閉上眼睛,方才客廳裏發生的一切都會清晰的浮現腦海,不會漏掉哪怕一個細枝末節。薛李丹妮和薛子軒略過不提,薛靜依倒是有點古怪,她%e5%94%87色發白,指甲泛紫,呼吸短促,看上去十分虛弱。一名年輕的女子與管家站在客廳門口,隨時關註她的情況,像是很不放心。不遠處的博古架上擺放著一個醫藥箱,隨手就能拿到。

由此可見,她的身體一定出了什麼問題,白血病?心臟病?或者其他?這正好解釋了薛家為何著急忙慌的把他帶到帝都。他身上果然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更確切的說,是器官。

想到這裏,周允晟冷冷笑開了。見多了陰謀傾軋,爾虞我詐,他不啻於用最險惡的角度來揣度旁人的心思。而事實證明,他總是對的。

更何況他現在加載了一個反派係統,危險係數成倍增長,便是麻煩不來找他,他自己也要主動往上湊,為孿生妹妹提供器官這種事雖然狗血,但發生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七八十。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需要他提供什麼?骨髓?腎臟?肝臟?亦或者心臟?前麵幾樣好說,後麵那個,可是他一條命呢。周允晟臉色漆黑,眸光冷凝,已然明白自己究竟身處怎樣的修羅場。

他垂眸盯著手腕上的智腦,真想把這玩意兒毀了,大家一了百了。智腦上浮現著一行字,那是之前頒發的任務,隻要他一低頭就能看見。它在提醒他,不要想著逃避,否則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抹殺,神魂俱消。

總有一天,我要讓主神親身體會被抹殺的滋味。他瞇眼冷笑,扯掉盥洗架上的毛巾擦臉,慢慢走出房門。

管家見他打理幹凈了,點頭道,“下去吧,大家都在等你用餐,先生也回來了。有一點需要提醒你,少爺有非常嚴重的潔癖,所以你最好註意一下儀容,今天穿過的衣服,明天不能再穿。最重要的是,不要隨便碰觸少爺,他受不了。”

“可是妹妹挽著他,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周允晟委屈開口。

“你跟小姐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福伯卻沒說。他不耐煩應付一個將死之人,更不會施舍多餘的同情心。

對,我是地下的泥,薛靜依是天上的雲。雲總是純潔美麗,不可褻瀆,泥卻能隨便讓人踐踏。如果我能反抗,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也嘗嘗被人隨意踐踏的滋味。周允晟垂頭,用濃密的劉海遮住他眸子裏的煞氣。

管家將他帶到飯廳,一名長相富態的中年男人已坐在主位上,顯然是薛家的家主。他剛回來,脫下的西裝外套正掛在椅背,襯衫袖子挽起半截,頭發略微淩亂,和藹的笑容和不拘小節的舉止與其餘三個高傲刻板的薛家人完全不同,很能博得旁人的好感。

“這就是小怡吧?跟靜依長得真像。隔了這麼遠,名字裏卻都帶著一個相同的讀音,果然是緣分啊。來來來,快坐。我是薛瑞,靜依的養父,以後你就叫我薛叔叔。別拘謹,當這裏是自己家,想吃什麼吃什麼,瞧你瘦的,今後得好好補補。”他邊說邊把少年拉到自己身邊落座,頻頻往他碗裏夾菜,熱情爽朗的態度令人頗為受用。

若說薛家的其他三人是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蓮,這薛瑞卻是見人就笑的彌勒佛,十分具有親和力。被人算計了還得不到一個好態度,周允晟總歸心裏憋著氣,見到薛瑞才算是心理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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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靦腆的笑了笑,很快就對薛瑞叔叔長叔叔短的叫起來,然後埋頭大口大口吃飯。

第二章

客廳的氛圍算不上好,隻有薛瑞一個勁兒跟周允晟攀談,其餘三人沈默不語,用餐的姿態也高貴非凡,越發將周允晟襯托成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席間薛瑞有意無意的打聽他老家的情況,得知他沒什麼親人,跟兩個舅舅一個姑姑都鬧翻了,眉眼間露出放鬆的神態。

小柳村遠在西北高原,道路不通,從那裏來到帝都,等同於來到另一個世界,便是少年在這裏出了事,西北的親人又怎麼能知道?知道了也幫不上任何忙。這就是權勢、財富和地位帶來的好處。身處於社會底層的人,永遠也無法反抗來自於社會頂層的壓迫。

當薛瑞試探少年的時候,卻不知道少年也同樣在試探他,且從他的態度中察覺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對自己未來將要遭遇什麼,越發有了確實的猜想。

這餐飯在眾人的各懷鬼胎中結束,薛李丹妮帶著薛靜依上樓練琴,薛瑞叫住薛子軒,問他收養手續辦好沒有。薛子軒明顯怔楞了一瞬,然後露出嘲諷的表情,一句話不說便轉身離開。這讓薛瑞非常尷尬,他以為兒子能把少年帶回來,也能配合他演一場溫情脈脈的大戲,卻沒料他連樣子都懶得裝。

薛瑞裝模作樣的咳了咳,苦笑道,“你哥哥是個藝術家,脾氣有點古怪,這些俗務他一般不插手。你的收養手續我改天叫助理去辦,辦好了明年送你去上學。我擔心你們那裏的學習進度跟帝都不一樣,所以今年先在家裏自習,明年新學期開始了再去,你覺得怎麼樣?”

周允晟能說什麼?自然隻有點頭說好的份兒。他告別薛瑞老狐貍,縮肩弓背,畏首畏尾的上樓,途中被薛子軒叫住,遞給他一個牛皮口袋。

“你的證件。”他淡淡開口。

周允晟雙手接過,態度惶恐。之前怕他中途逃跑,身份證、戶口薄這些東西都存放在助理處,現在他既已羊入虎口,這些證件再拿著也沒用了。至於剛才薛瑞說的收養手續,從薛子軒毫不掩飾的嘲諷表情就能看出,這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謊言罷了。他們隻想把他騙來,根本沒有收養他的打算。

薛瑞是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如果這件事能妥妥當當的擺平,他絕對不會弄這麼多鬼蜮伎倆。捐腎臟、肝臟亦或骨髓,對生命不會造成威脅,反復勸說之下少年不可能放著唯一的親人不管。

周允晟將心比心,覺得自己是對方,必定會大打親情牌,先曉之以情再動之以理,最後誘之以利,不過一個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的半大少年,輕而易舉就能拿不下。

但他們什麼都不說,一麵隱瞞薛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