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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但是自從二十年前,這座天瀾院就被當今的皇上厲閠下旨封了起來,如今別說寺院周圍已經被野草彌漫,就算是上山的小路也早已經不見蹤影,抬起頭,隻見一座十二層的古塔孤零零的矗立。

“皇上,您小心!”蘇公公一邊攙扶著厲閠,一邊厲聲催促著侍衛,“快點,怎麼這麼慢?”

那十幾名侍衛趕緊應著,手中揮舞著鐮刀與棍子等物,一邊提防有蛇蟲出沒一邊披荊斬棘開道。

厲閠一路上沒有說任何的話,越是接近那天瀾塔,那目光越是寒流幢幢,卻又烈火熾熾,臆之中,他苦心經營的遺忘和努力,他傾盡心力的克製和意誌,和著難言的憤怒,滾滾直下,一瞬間便土崩瓦解,潰不成軍。牽掛和思念,心痛和癡狂,早已經被一種憤怒所代替,他這次一定要問個明白,當年她誓死都不肯原諒他,是因為他不相信她,還是因為她的確是做了虧心事,沒法子麵對他!

察覺到厲閠體的顫唞,蘇公公低聲勸道:“皇上,保重您的龍體,就快到了!”

厲閠點點頭,一步一步,朝著那天瀾塔而去。

山頂的天瀾院中是與外麵滿目的荒山相反的一幅場景,古塔前,十幾條被整理的乾淨整齊的地壟上新鮮的菠菜剛剛發出嫩綠的小苗,一米寬的地壟裡,整齊的麥茬還沒有收拾,青青的苞米苗兒已經露出小小的腦袋,唯一的甬路兩旁更是有兩個小小的菜園子,裡麵種了一些蔥薑蒜等物,一邊用樹幹架起的架子上爬滿了央子,似乎是扁豆、蕓豆等物,才剛剛盛開黃色的小花。

青石板鋪就的甬路上晾曬著一些麥收剩下的碎粒子,甬路盡頭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桃樹,主幹隻有四尺來高,上麵被剪去後,生出三叉或者四叉的枝幹,橫向生長;枝葉間青白的桃子,已經小孩子的拳頭那麼大了,不過還未泛紅,夏風一吹,空氣中淡淡花香夾著青草氣息,甚至有桃李的青澀味道,好一個世外桃源。

桃樹下,一個用青色頭巾矇著頭的女子正在樹蔭下乘涼,眉眼如畫,膚如凝脂,雖然上是一件灰色的尼姑袍,卻完全沒有破壞掉女子的美麗,相反,女子神平靜,眸色明亮黝黑,她整個麵部線條都非常的柔和,眼睛和嘴角都呈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雖然沒有華麗衣飾,卻還是氣質高貴寧靜。

“洛姨娘您快看看我跟爹爹給您帶什麼來了!”突地,一個清脆的女孩子聲音響起來,打破了天瀾院的寧靜,那女子緩緩的回頭,就見一個紅襖綠褲的**歲左右的女孩蹦蹦跳跳而來,頭上兩個髮髻束著的紅絲帶飄啊飄得,很是可。

一個黑衣男子站在不遠處,兩隻手交握在後朝著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想要上前,卻又不敢。

女人遠遠的朝著男人點點頭,那男人更是不好意思了,黝黑的麵皮微微現出一抹紅暈。

“姨娘您瞧,是牡丹糕,爹說你最喜歡吃了,特地讓我買來!還有一些蔬菜跟糧食我已經放在小廚房了!”小女孩跑到女人的麵前,打開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將牡丹糕捧到女人的麵前。

“綠萍,你來瞧我我已經很高興了,不用每次都帶什麼東西!你看我這裡什麼都不缺!”女人輕聲說道。

“姨娘,你這裡也有牡丹糕嗎?”綠萍笑問道。

女人輕輕的點了女孩的小鼻子笑道:“如今你也學會抬槓了!你爹的傷勢如何了?”

“爹,姨娘問你的傷勢呢!”綠萍立即大聲的朝著刁三喊道。

刁三趕緊點點頭,卻還是不敢上前。

“姨娘,我爹的傷好多了,如果不是爹受傷離開神仙窟,我還不能認識姨娘呢!”綠萍說道。

“也多虧有了你,我還能有個人說話,你爹之前都是放下東西就走,從來不肯見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模樣太可怕!”女人輕輕笑道。

“那是我爹害羞呢,怕褻瀆了姨娘這般天仙般的人物!”綠萍嘿嘿的笑道,取了牡丹糕給女人吃。

女人接過,輕輕的笑著,用那朱脣咬了小小的一口,“這些年還多虧你爹,不然我這生活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刁三遠遠的站著,突地說道:“綠萍,好了,不要打擾晴妃娘娘了,快走吧!”

綠萍點點頭,將牡丹糕全都塞在女人的懷中說道:“姨娘,我下次再來瞧你!”

女人臉上露出一抹不捨的表,但是還是點點頭:“好!”

綠萍蹦蹦跳跳的而去。

一刻鐘,天瀾院的後山,綠萍無奈的望著刁三,“爹爹,是你想要開瞧姨娘的,來了你又不上前,還催著我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刁三板了臉道:“你還小,懂什麼!”

“誰說我不懂,爹爹你一定是自卑,不好意思見姨娘呢,也是,姨娘那麼高貴聖潔的人,而你滿手鮮血,就算是你每次來都換衣服,洗澡、理頭髮,可是你都配不上姨娘呢!”綠萍幽幽的嘆口氣。

“你胡說什麼,晴妃娘娘可是你隨意出言玷汙的?”刁三眸色一寒,冷聲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爹爹,我不是小孩子了!”綠萍幽幽的嘆口氣,“我知道爹爹是怕姨娘問起五王爺的事,爹爹,既然您見過五王爺就應該告訴姨娘,姨娘很惦記五王爺呢!”

“好了,你再這麼多話,以後你就不要跟著我來了!”刁三冷哼道。

綠萍再也不敢說什麼了,跟著刁三從小路下山。

綠萍跟刁三剛走不久,洛晴就站起來打算去小廚房瞧瞧刁三送來的東西,這麼多年,她拒絕了皇宮送來的東西,自己一個人自力更生,雖然有兩個宮女侍奉,可是她已經習慣了自力更生。

突地,一陣冷風吹起,她猛地站住不動,然後突地回,在望見不遠處的男子之後,眸色中湧出一抹冷意,但是緩緩的,她扭就走。

厲玥不敢置信的望著麵前灰色尼姑衣袍的女子,逐漸的與腦海中那個絕色的美人重合,曾經這個女人玉鬢花簇,翠雀金蟬,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秋剪瞳人波活,添眉嫵月初分,而如今卻……

洛晴隻是走了兩步手臂就被人拽住,她沒有回頭,因為她這一生都不想再看這個男人一眼。

“厲玥,如今我已經被你害的如此下場,難道你還不滿意嗎?是不是要我死在你的麵前?”女人的麵上已經失去了方才的平靜與溫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怨憤與仇恨,都是因為他,令她與厲煌分開二十年,都是因為她,她的美夢在一夜之間全部破碎。

“晴兒!”麵對女人滿腔的仇恨,厲玥艱難的喊出女人的名字,“我來是想要你跟我走的,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也應該想明白了,他不會來了!”

“夠了,厲玥,二十年前我不會跟你走,二十年後更不會!你不用癡心妄想了!”女人奮力的就要掙脫開男人的鉗製。

“我不是癡心妄想,如果那個人連你的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會等在這兒嗎?你告訴我,還會繼續等待嗎?”厲玥緊緊的握著女人的手臂不放。

“你說什麼?你……”女人終於回頭,忽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胡亂搖晃起來,“你不要動他!不要動他!”

厲玥一言不發地看著女人,她的表他很熟悉,二十年前就是這般,瞳孔呈現出充血一般的紅色,像一隻發了狂的小獸,那樣的憤怒,那樣的悲傷,就是因為這個表,他在二十年前一念之仁,放手離開,卻沒有想到二十年後,他還是回來。

對這個女人的,太刻骨銘心,這二十年,沒有消亡,卻相反的更加烈。

捧起女人的臉,厲玥一字一句的開口:“今晚,將會重演二十年前的一切,你相不相信?”

女人震驚的望著他,這時,她聽見院門外傳出蘇公公的聲音,“皇上,咱們到了!”

女人的眸中盛滿了絕望,二十年前,就是這樣一個場景,讓那個多疑的男人懷疑她與厲玥有染,不分青紅皂白的將她打入冷宮,二十年後,當她清心寡準備就這樣過完一輩子的時候,這兩個男人再次出現,而且還是這樣的景。

不,她絕對不會讓二十年前的事重演!就在男人的臉要落下來之時,女人猛地將他推開,頭狠狠的撞在一邊的石凳之上。瞬間,她隻覺著眼前一片紅色,耳邊響起男人焦急的呼喚,她已經分不清那人是誰……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起來,重樓疊甍的廟宇裡,後半夜的穿堂風頗大,加上已下著小雨,所以黑得不見五指,隻有屋裡的一點點昏黃的燭光搖曳著給人一點溫暖。

厲閠坐在簡樸的榻前望著上憔悴昏迷的女人,烏黑如絲綢的長髮從枕頭上流瀉而落,蒼白的麵容就像一朵白色的梅花。這張臉龐,雖然每晚上的夢裡都會瞧見,可是當真正呈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卻有著一種夢境的恍惚。

“皇上,禦醫說晴妃娘娘沒有什麼大礙,隻是需要休養上一些時,隻是六皇子他……”蘇公公上前低聲說道。

有人的殺氣在厲閠的眼底迅速的湧現,那些遙遠的記憶如細長的流水汩汩注入,愈久愈痛,愈痛愈恨!

厲閠迅速的起,上女人蒼白的手卻緊緊的拉住他,他一怔,有些驚訝地看著女人蒼白的麵龐,她沒有張開眼睛,神卻無比溫柔無比憂傷。在瞬間,他鬼使神差的慢慢坐回到邊,他實在是不忍心掙脫她的手!

“不要!不要!”她的聲音中帶著祈求,帶著無辜,帶著無助。

“晴兒!”不自覺的,厲閠輕輕的吐出女人的名字,他的大手溫柔的撫摸著女人的臉龐,雨夜的寧靜,女人的無助,讓他暫時忘卻了這個女人對他的傷害,他上前抱起女人,脣輕輕的印在女人冰冷的臉額之上。

蘇公公知趣的退了出去關上了門窗。

饒是夏季,山頂的雨夜也很清冷,厲閠抱緊了懷中瑟瑟發抖的女人,在這一刻,他寧願什麼都不要去想。

皇宮,萬壽宮中,羞花聽完追風的稟告之後,眸中有著一種狂亂的興奮,“你可是看清楚了?六皇叔與皇上真的都去了天瀾院?”

“是,主人,屬下瞧得清清楚楚,兩人還是一前一後的進去,時間算起來剛剛好!”追風立即稟道。

“好,很好!”羞花冷聲笑道,“既然如此,那厲煌也是時候上路了!”

“主人,要不要屬下幫忙?”追風立即問道。

“不用,你們下去吧!”羞花冷冷的擺擺手,追風立即下去。

“魏嬤嬤,替本宮更衣!”羞花冷笑一聲,吩咐道。

魏嬤嬤趕緊上前。

雨夜,天牢,厲煌窩在角落中緊緊閉著眼睛,突地,一陣冷風吹過,他張開眼睛,看著已經被人打開的牢門。

“你終於來了!”厲煌抬眸望著黑暗冷聲道,鼻間充斥的是黏糊糊的,帶著腥澀的泥土味,就好像草根腐爛了一樣。

黑夜中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