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頁(1 / 1)

暗了,楚一清見已經種的一多半,苗子也不多了,也就趕緊讓人停下,明日運了苗子來再種。

第二日又種了一日,一萬畝的紅薯終於全部種上,楚一清心中那塊大石也就終於放下,算算日子已經是九月初一,她心中記掛著楚寒的大薑,也就趕緊給金玉寫了一封信,說了這邊的情景,就說是暫時恐怕不能回去,問了一下水果的銷量,又細細的寫明了出薑、儲薑的細節,滿滿的三張紙,也就讓柳毅再次送去。

第二日的傍晚,朱石頭的兄弟朱鐵頭終於趕了回來,隻是那朱鐵頭的性子與朱石頭非常的不同,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在外經商,眸光奸詐的很,見了麵就撲到朱石頭的身上哭喊著可憐,說什麼謀財害命之類的話。

朱家嘴本就不大,發生了這般大的事情,自然是全村傾巢出動,大家圍在那兩間破敗的草胚房外,聽著朱鐵頭跟她媳婦指桑罵槐的,有與鈴鐺娘關係好的,當即也就不樂意了,上前說道:“鐵頭,你這一出去就是四五年可能不知道,鈴鐺娘對你家大哥是真的沒的說,那是真的好,噓寒問暖的,平日裡打扮的也利落,咱們村裡的人可都心裡有的數,你不要在這裡鬼款(胡說),冤枉鈴鐺娘,這苦苦喊喊的,槍麼樣雜(像什麼樣)!”

那鐵頭媳婦是都城人,據說是窯子裡年老色衰沒人要了,後來這朱鐵頭去逛窯子,她見朱鐵頭也還有點小錢,就動了從良之心。這雖然從良,從那窯子裡帶出來罵人的話可是一套一套的,難聽的很,立即問候了那出來為鈴鐺娘抱打不平的婆子。

朱鐵頭也就將自家媳婦向後一拉,說道:“你不是石頭,你知道麼?這鈴鐺可不是我大哥的娃,鈴鐺娘是先有了鈴鐺再進的朱家,這村裡人都知道,那鈴鐺親爹就是死了的,如今我大哥又死了,還不蹊蹺?”

“這這……”那婆子氣的不行,也就一把拉了朱永發道:“村長,你可一定要說句公道話哩,鐵頭鬼款,我瞧得是貼戶(故意)的!”

鈴鐺娘那日吃了大夫開的一劑藥,臉色剛剛見了點紅潤,如今一聽鐵頭跟她媳婦說話這般難聽,口口聲聲的說她謀財害命,又揭出鈴鐺的老底來,當即也就一口氣沒上來,又暈了過去。

鈴鐺見自己娘暈了,也就開始哭,那孤兒寡母的,倒是瞧著非常的可憐。

幹完了那活計,楚一清本想著晚上好好的休息一下,卻沒有想到後麵吵得實在是厲害,也就讓盈芊去瞧瞧。

“小姐,大事不好了,那朱石頭的兄弟朱鐵頭回來了,本來今天傍晚應該去村外的大路上燒盤纏的,可是那朱鐵頭硬說朱石頭死的蹊蹺,指桑罵槐的說是有人謀財害命,這不,那鈴鐺娘被氣昏過去了,村長正在那兒勸說呢,可是那朱鐵頭似乎咬緊了這事兒,就是不鬆口,說是明日還要報官呢!”盈芊回來之後,也就將打聽來的事情一說。

楚一清皺緊眉頭。盈芊的醫術雖然比不上許廷跟雷霆,但是也絕對不會瞧錯,盈芊說那朱石頭是意外死的,那日她也瞧著那嘴角鼻子裡有幹涸的血跡,似乎正是那腦溢血的癥狀,其實這種病在鄉下十分的常見,由於鄉下人大都勞作,比較辛苦,突發腦溢血去世的情況很是常見,楚一清還記得她在現代待得山東的一個村子裡,那村子裡每年都會有人患腦溢血出世,而且據說那村裡供奉的是雙人廟,一次就要死兩個人,前後相隔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五天,當時楚一清因為覺著這事情有些靈異,所以印象非常的深刻。

“鈴鐺家裡破破爛爛的,鈴鐺娘有什麼好圖謀的?再說了,朱石頭的東西不就是鈴鐺娘的東西嗎?”楚一清冷聲道。

“小姐,我聽有個婆子說,鈴鐺是鈴鐺娘帶來的,不是朱石頭的親生閨女!”盈芊又道。

楚一清聽得後麵實在是吵吵的厲害,也就說道:“走吧,我去瞧瞧!”

盈芊也就趕緊應了一聲。

鈴鐺現在居住的兩間破屋前,朱鐵頭還是不依不饒的,非要去報官,朱永發也拿他沒得辦法,隻得讓人去鎮子裡報官。

“楚姑娘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家竟然自動讓出一條小路來,將楚一清當做救世主一般,趕緊迎到了裡麵。

朱永發見楚一清來了,也就趕緊上前說道:“楚姑娘,你來了也好,你說句公道話,這朱鐵頭非要報官,說是朱石頭是枉死,這……”

“那就報官吧,反正官府來人少不得打點,要請狀師寫狀紙,這一圈下來,怕是不少的錢吧!”楚一清淡淡一笑。

朱鐵頭愣愣的看著楚一清,許久才反應過來:“你是誰?這是老子家事,你管的啥閒事?”

楚一清望著眼前嬌小的男子笑道:“我不是多管閒事,隻是說事實而已,我如果是你,不如先去找個大夫來瞧瞧,看朱石頭是不是枉死,如果真的是枉死,你再告官也不遲!”

大家一聽,頓時都覺著有道理,這會兒,也就有人自告奮勇的跑去鎮子裡請大夫。

等了一個時辰,那大夫終於到了,聽說是驗死人,那是一百個不情願,那朱鐵頭隻得給了十個大錢,那大夫才肯瞧了一眼,便說道:“是急性痰症,有痰堵在喉頭,不能呼吸,導致眼鼻喉出血!”

那朱鐵頭一聽,還是不死心,又拉著那大夫道:“大夫,你可要看清楚了,這眼鼻喉出血明明是中毒的癥狀麼!”

那大夫不悅的扯回被拉住的袖子道:“如果真的被毒死,那血就是黑色,哪裡會是鮮紅色?你如果不信我,那就不要請我,幾十裡路呢,你以為我容易?苕頭日腦的!”

那大夫不耐煩的,罵罵咧咧的走了。

村裡人也就趁機說朱鐵頭人滑頭,說鬼話,朱鐵頭也實在扛不住,見實在討不到什麼便宜,也就灰溜溜的走了。

天色雖然已經晚了,但是這朱石頭已經在家裡躺了四五日,實在是不能再耽誤了,村裡又都是姓朱的,怎麼說也是本家,當即也就顧不上那麼多,找了幾個不出五伏來的本家有男丁的,也就帶著人去路口燒盤纏,將那紙紮的馬車、元寶什麼的燒了,那張羅喪事的人就拿著紙錢在前麵丟,一邊丟一邊一邊數叨說:“天一個,地一個,東一個,西一個,南一個,北一個,小鬼一個,判官一個,牽馬人一個……”

因為鈴鐺是女娃子,不能送盤纏,也就讓本家一個十三歲的半大小子代替,那半大小子跪在馬路中間,朝著西南大聲喊道:“叔,你向西南,明光大路走中間,莫回頭,一路走好!”

剩下朱家本家的晚輩,也就跪在了後麵,因為這朱石頭實在是年輕,後輩也就兩三個,所以瞧起來也就有些淒涼,這會兒圍觀的人也都說著可憐之類的話。

楚一清站在村頭,看著送盤纏燒得火光,心裡嘆口氣,也就回家。

第二日中午,大家也就準備幫著將朱石頭葬在了村頭那塊地裡,正打算抬出村子去,就見不遠處駛過來一輛耀眼的大馬車,那馬車的銀光照著人都張不開眼睛。

“公子,似乎是到了!”歐陽明軒坐在車前,遠遠的瞧見對身穿白打著幡兒送殯的人,忍不住皺皺眉,這出門遇見棺材,可不是什麼吉利事兒。

上官雲逸坐在馬車裡,聽見前麵響起哀樂,也就打開簾幔望了,一見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也就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呸,可真是不吉利,出門遇棺材!”

或許是因為上官雲逸的排場太大,這會兒朱家嘴的老老少少可都盯著瞧呢,上官雲逸這句對死者不敬的話,也頓時惹得眾人炸了鍋,有幾個小年輕血氣方剛的,就要衝上來要教訓上官雲逸,也幸虧村裡的老人見過世麵,趕緊攔住。

朱永發見那輛耀眼的馬車擋住了去墳地的路,也就上前抱拳笑道:“這位公子,這死者為大,就麻煩公子讓個道,這下葬可都是有時辰的,耽誤了可就不吉利!”+思+兔+在+線+閱+讀+

上官雲逸一向自傲,別說給死人讓路,那就是給活人也沒有讓過啊,那些轎夫也橫行慣了,不但不讓,而且還大聲嚷嚷道:“你們也不瞧瞧馬車上的是什麼人,還給你們讓路,你們若是知趣,就趕緊閃開,咱們公子還有重要的事情呢!”

朱永發隻得又抱拳好心勸道:“這位公子,看你年輕或許不懂這個,這人死為大,你這樣年輕,就叫個死人給你讓路,咱們倒是肯讓,就是怕公子會不吉利!”

歐陽明軒也覺著還沒進村子就遇見出殯的,實在是晦氣,當即也就低聲勸上官雲逸道:“公子,咱們就讓讓吧,辦要事要緊,何苦要多添麻煩?”

上官雲逸冷冷的哼了一聲,氣聲道:“歐陽明軒,你是主子還是本公子是主子?讓你辦事,你陰奉陽違,現在竟然攛掇著本公子給個死泥%e8%85%bf子讓路?”

朱永發見他越說越過分,當即也就氣道:“公子既然不珍惜自己的福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那咱們也沒有法子,來,咱們給這位公子讓路!”

村裡人雖然都不願意,但是朱永發說話了,大家也就隻得挪動了棺材,將棺材停到了路邊,看著那輛招眼的馬車過去,有些上了年紀的婆子也就故意大聲說道:“這遇到棺材,就是官老爺也要讓路,更何況是個沒長全毛的小夥子,這石頭又這麼年輕,肯定放不下家裡的鈴鐺跟鈴鐺娘,本想著入土為安,如今又要給人讓路,心裡肯定有怨氣,夜裡去找這小夥子也說不定!”

“是啊是啊,這石頭都留戀人間這麼多天了,這路又被人搶了,弄不好……”當即又有人附和道。

“行了,鬼款麼?年輕人不信邪有什麼法子?快走吧,別耽誤了時辰!”朱永發大喊了一聲,哀樂又響起來,眾人又抬了棺材走。

歐陽明軒聽得清清楚楚,心裡犯嘀咕的很,正想讓車夫趕緊去村子裡,誰知道卻刮來一陣風,嘩啦啦,一大串紙錢就吹到了馬車跟前,還打了一個旋,停頓了一下,這才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媽啊!”那車夫雖說剛才不說話,倒是他出門這麼些年,自然是知道遇見棺材要躲開的風俗,如今硬著頭皮闖過去了,心裡正犯嘀咕,又見如此怪異的場景,那可真是嚇得三魂沒了氣魄,手中韁繩一拉,將馬兒吃痛,那馬兒竟然瘋跑起來,立即朝著村裡跑去。

“哎呀,馬兒驚了!”車夫驚喊一聲,想要扯住馬兒,那馬兒卻發瘋似得向村子裡跑,眼看就要撞在村頭那顆老柳樹上。

“混蛋玩意,怎麼駕車的,是不想……”上官雲逸坐在車裡顛簸的厲害,也就罵咧咧的打開簾幔,卻一下子被歐陽明軒扯著,滾落在地上。

那車夫也順勢滾了下去,也立即被後麵的護衛接住,總算是沒有出人命,隻是那馬兒卻一頭撞在那柳樹上,撞死了。

馬頭正好撞在那柳樹上,汩汩的鮮血迸濺了出來,嘩拉拉就流了一地,浸濕了地上的紙錢,怎麼瞧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