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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三)08 記憶(上) BY樊落

文案

一個棺材鋪的鬧鬼案件,

讓謝非一腳踏入死亡陷阱,

也讓想幫忙得鐘魁和素問等人陷入謎局,

偏在此時,聶行風和張玄無暇分身旁顧!

答應幫助蕭蘭草,

也許是張玄最敗筆的決定──

襲警、搶銀行、同行相對……

混天師混到這分上,也真夠驚險了。

逃亡中的蕭蘭草,到底想做什麼!?

楔子

這世上不存在遺忘這個字眼,因為人的腦容量是無限的,我們所謂的忘記,隻是暫時想不起來,出於某些原因或因素,記憶和記憶之間的連接出現了斷層,這就是所謂的遺忘,但是曾經歷的一切依然存在於腦海中,隻要有足夠的提示,就會想起來。

所以你認為正確的記憶究竟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第一章

今天是冬日裡難得的一個晴天,而謝非此刻的心情就跟晴天一樣,暖暖的寫滿了開心的色彩。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否極泰來吧,前一陣子經歷了許多恐怖事件,他幾乎有了死亡的覺悟,但隨著事件的解決,一切都開始慢慢轉好,他從師門裡搬出來自己住,找到了一份簡單穩定的工作,平時有大把時間來修道,一直對他不假辭色的師妹也態度一變,最近有事沒事就約他出來見麵,弄得他受寵若驚,要不是見麵地點是精神病院,他一定會認為這是在約會。

師妹說大家都是同門,就算因為一些事傷了和氣,也不該就此成為路人,所以雖然謝非對張雪山的薄情感到心冷,自己的師父、師弟之死又跟他有關,但他畢竟是長輩,又是心上人的父親,現在還神智失常,所以也就不太去介懷他當初的那些所作所為了。

聽從張燕樺的拜託,謝非這幾天隻要有時間就來精神病院探望張雪山,跟他聊聊天講講自己最近練習的法術什麼的,張燕樺說這樣做有助於父親精神狀態的恢復,謝非照做了,雖然私底下他覺得不恢復其實更好,因為跟牢獄相比,病院的環境要好太多了。

不過他很快發現除了他之外,其他同門師兄弟都沒有來過,甚至連張正都一直沒出現,他問張燕樺,張燕樺說不知道,她聯絡過張正多次,但不是電話沒人接,就是張正推說自己最近很忙,沒時間見麵,以後再說。

這個「以後再說」多半是沒以後了,至少張燕樺是這樣認為的,冷笑道:「師兄跟著師伯,名聲地位都有了,不想再跟我們扯上關係了吧。」

謝非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雪山為一己私欲殺害同道不說,還殺了同門師弟,這種行為在同道中人眼中已經被判死刑了,生怕自己也被貼上道德淪喪的標籤,大家躲避唯恐不及,誰還會來招惹?至於那些同門,或出於對張雪山的恐懼,或出於痛恨和失望,也沒人登門,昔日風光八麵的道學宗師此時眾叛親離,落到在精神病院裡度日的下場,讓謝非突然相信了這世上的確有報應的傳說。

但這些話當著張燕樺的麵不能說,麵對因為照顧病人而日顯憔悴的師妹,謝非還得想辦法安慰她。為感謝他幫忙,張燕樺送了他不少手工做的小禮物,這樣一來二去,兩人關係突然間親密了很多,這讓他覺得張正不出現最好,這樣師妹才會對他死心,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來。

風從身後吹過,帶著冬日的寒氣,謝非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從自我陶醉的世界裡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走了這麼久車站還沒到。精神病院坐落在半山腰,最近的車站也要走十幾分鐘的路,由於太偏僻,筆直的道路一路連向遠方,卻一個人都沒有,落在地上的枯葉被風卷起,發出嘩啦嘩啦的蕭索響聲。

那股風莫名的陰冷,謝非提起了戒心,加快腳步往前走,斜肩包被震到,傳來輕微鈴聲,那是今天他離開時張燕樺送他的照妖鏡,鏡子的鎖扣上還墜了個小黑鈴鐺。

謝非把掛在包上的照妖鏡拿起來正反看了看,照妖鏡之於天師就像手槍之於員警,是絕對不可缺少的物件,從小到大,各式照妖鏡他不知見過多少,但張燕樺送的這麵鏡子卻與眾不同。

嚴格地說,它和其他鏡子也沒有太大的差異,就是通體都是黑色的,這種墨黑色調的鏡子比較少見,它隻有巴掌大小,類似於銅質,但又比銅重很多,拿在手裡給人沉甸甸的感覺,鏡麵上像是蒙了一層黑霧,通體生寒,雖然張燕樺說白天可以當普通鏡子使用,但謝非還是有種本能的抗拒,所以在拿起鏡子時,眼睛儘量不去看鏡麵。

他一直認為隻有張玄那種邪道才會開發照人兼照妖的雙麵鏡,實際上傳統修道者都不會拿照妖鏡來照自己,照妖鏡很陰,所以才能映出陰魂邪氣,這種東西照在自己身上可沒什麼好處。

不過鏡子背麵鐫刻的紋路讓謝非有些在意,像是某種符咒,但仔細看又更像圖騰,他將鏡子翻來覆去看了多遍也看不出那些紋絡代表了什麼,不由想起剛才張燕樺送他離開時說的那番話。

『這是我爸以前幫人驅妖時無意中得到的,據說鎮邪驅鬼很靈驗,他現在用不到了,還是送你好了……你做事時不要帶,我怕它戾氣太重,反而會影響到你……』

她的話聽起來自相矛盾,給謝非一種感覺,她並不想給自己這個寶物,卻又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放手,以致於說得結結巴巴,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了,對於天師來說,有個厲害的法器隨身,那是如虎添翼,就比如張玄的索魂絲,所以以前張雪山想盡辦法都想把索魂絲弄到手,但法器越是靈驗就越認主,他覺得以他目前的功力,可能無法鎮住這麵照妖鏡,因為在拿鏡子的時候,他心裡感覺到了恐懼。

那就先收下,等回頭找個藉口再歸還好了,撫摸著鏡子的背麵,謝非陷入沉思。

心思被拉遠了,謝非沒有注意到鏡子的墨色在向四麵緩慢延伸,以致於他的手背也像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黑彩,暖陽高照,將他的身影清晰投在了道邊的樹上,起先是一道影子,漸漸的黑影愈集愈多,轉眼間光亮的空間裡竟彙聚了十幾條影子。

黑影在謝非身後囂張地張牙舞爪,隨著鏡子的轉動幻化成各種奇異的形狀,最終那些影子交會到一起,化成龐大的利爪,而後利爪張開,宛如一張大口吼嘯著向謝非猛地抓去。

謝非想出了神,完全沒覺察到迅速逼近的殺機,眼看著利爪即將將他吞噬,他身後突然射出金光,儼然一隻手掌的模樣,正印在他的後背正中,金手印上的恢弘罡氣散開,黑霧利爪頓時被擊得粉碎,那道黑影發出尖叫,在一陣劇烈顫唞後消散了。

聲音銳利,謝非被驚回了神,心頭猛跳,告訴他危險的到來,覺察到周圍的陰冷,他迅速掐起指訣轉過身去,但身後晴空朗日,一片寂靜,哪有半點危險的氣息?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心還兀自跳個不停,謝非不敢放鬆戒備,一手拈指訣一手掏出桃木匕首,警惕地看向四周,周圍很靜,但過於寂靜反而讓人心慌,他額頭上滲出冷汗,出於對潛在危險的驚悸,可是過了很久,周圍依舊沒任何變化,風吹過樹梢,枯葉的沙沙聲告訴他一切都是他太多疑了。

就在謝非為自己的敏[gǎn]困惑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寂靜空間裡那聲音實在太響亮,他嚇得就地蹦起來,發現自己忘了設定成震動模式了。

歡快的鈴聲打散了周圍凝聚的冷意,謝非鬆了口氣,潛意識的為可以從緊繃的防禦狀態中脫離而高興,拿出手機,是個意料中的人——鐘魁。

說起鐘魁,該是謝非迄今為止的人生中遇到的最奇怪的人……也許該說是鬼,鐘魁完全沒有身為鬼魂的自覺,在他陷入低穀時一直跟他保持聯絡,相對於那些共同生活了十幾年的同門,謝非覺得這個才認識了幾個月的鬼魂更像是朋友。

『謝非你遇到麻煩了嗎?』電話接通後,屬於鐘魁的健氣嗓門傳過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知為什麼,在聽到他的聲音後,謝非的心悸不像最初那麼厲害了,那聲音好像震散了徘徊在附近的陰霾,儘管表麵上看起來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祥和。

謝非收回了緊握的桃木匕首,轉身快步離開,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打了半天電話都接不通,張玄定理——這種情況下,要嘛是手機訊號有問題,要嘛是鬧鬼。』

謝非不知道是不是後者,但剛才那一瞬間的陰冷感覺的確讓他不舒服,偏偏又什麼都看不到,於是他選擇了前者,「我現在在山上,可能是訊號問題吧。」

『你去山上幹什麼?』

鐘魁是張玄的朋友,謝非不想多提張雪山的事,含糊說:「有個案子要辦,就臨時過來了,有事嗎?」

『沒什麼,就是剛才去你打工的店吃飯,聽說你不做了,想知道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現在講電話會不會打擾到你啊?』

沒有,反而因為跟鐘魁聊天讓他感到踏實,謝非說:「沒事,我現在挺好的,隻是換了份工作而已。」

單獨生活是需要錢的,他沒有張正那麼好命,認掌門當叔叔,接手大公司不說,還能得到道學真傳,他想養活自己,就得努力賺錢,之前打工的速食店日薪還不錯,但相對來說也很忙碌,沒時間修煉道術,所以他換了份醫院太平間的工作,這件事換了別人他一定不會說,但在鐘魁麵前沒什麼好忌諱的,於是謝非就一股腦都端出來了。

果然,聽了他的話,鐘魁贊道:『聽起來很不錯,可以有大把時間練功了,還順便聽鬼故事,我聽說醫院怪談特別多。』

謝非翻了個白眼,很想說——把你的日常生活列一下,就是篇很真實的鬼故事了,還需要聽別人的嗎?

『今晚有時間出來玩嗎?去Empire,我請你。』

就這幾個月謝非對鐘魁的瞭解,一旦他把對方當朋友了,就不會考慮或在意太多,如果現在自己不是一無所有,被這樣搭訕,他一定認為鐘魁有所圖。

但實際上跟他相比,鐘魁這隻鬼混得好多了,想到最近跟張燕樺的交往,謝非有點動心,開心的事他當然希望跟朋友一起分享,而鐘魁就是最佳聽客,可惜今晚不行,他剛接了樁大買賣,順利的話,之後半年的生活費就有著落了。

「今晚我有事,一家棺材鋪鬧鬼,讓我去看看。」

聽說他要做事,鐘魁沒勉強,『那再聯絡好了,下次聽你聊捉鬼經,棺材鋪捉鬼一定很刺激。』

當時兩個人都沒想到,在時隔不久的一個清晨,他們將因為謝非的經歷而重新聊起這個捉鬼的話題。

週末,因為不需要去公司,鐘魁起得比平時晚,他打著哈欠下樓,聽到客廳裡傳來說話聲,當看到訪客居然是謝非時,他驚訝得把哈欠又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