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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魏家的獨苗,我爸媽想抱孫子想得發瘋,我無法背離他們的期待。」

他說完後,感覺到喬注視自己的目光逐漸冷下來,而後轉過頭,掏出一支雪茄,點著後狠狠吸了兩口,冷聲問:「所以你就隨他們任意安排你的人生?」

「那不是任意,我一直都是那樣打算的。」

至少在認識喬之前,他的人生目標一直都很單純--顯赫的家世背景是最好的基石,隻要他努力,今後的仕途必將一帆風順,可這一切現在全走樣了,對於喬的種種任性介入,他其實並沒有太在意,否則十個喬他也不放在眼裡,甚至他不討厭跟喬的相處,但想法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想到真要跟著喬這樣走下去,他的心情就沉重起來,別的不說,父母這一關他就過不去。

他不在意工作家世,但他不知道這樣的賭注是否值得,他很怕自己把一切都投進去後,得到的是一場空,喬的存在就像火,很美很烈也很恐怖,他不敢回應,很怕有朝一日火熄滅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維持現在這樣的關係就好,至少現在他不想提感情。

「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喬,別逼我。」

這一次喬沒像以往那樣嘲諷反駁,而是默默抽著雪茄,魏正義很不適應這樣的他,想找個話題緩解僵冷的氣氛,想到的卻都是跟喬相處的種種,每次危險臨近時喬捨命救護的畫麵在眼前閃過,讓他突然很懊悔剛才的說辭--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根本是不知道該怎樣解決,索性把問題扔給別人去煩惱,遇事不敢麵對,縮起來當孬種,連他自己都忍不住鄙視自己。

越想越懊惱,魏正義低聲罵了句髒話,把礦泉水瓶往旁邊重重一放,誰知力氣過大,裡麵的液體濺了出來,眼睛傳來刺痛,與此同時方向盤猛地向一旁轉過去,倉促中他來不及調換正確的方向,慌忙踩車,卻發現車失靈了,轎車在極快的速度下失去了控製,車頭一偏向對麵車道甩去。

「小心!」

喬坐在副駕駛座上,來不及做任何應變,眼看到有轎車沖過來,他緊忙壓住魏正義一起撲到座位上,但預料中的撞擊沒有發生,車裡靜悄悄的,隻聽到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喬驚魂未定地坐起來,發現他們的車越過了隔離線,橫斜在對麵車道上,時間還早,隧道裡一輛車都沒有,剛才險些撞到他們的車也不見了蹤影,他急忙轉頭往後看,隻看到兩排幽暗燈光,一路延伸到前方,並沒有車輛通行過的跡象。

魏正義在旁邊揉著額頭,因為喬用力過猛,他的頭撞到了車門上,痛得直嘶氣,眼神投過來,裡麵同樣充滿了驚疑和迷惑,像是不解於剛才的突變。

「那輛沖過來的車你有沒有看到?」喬指著前方車道問,他沒注意車型和顏色,但車的存在是絕對的。

「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我還以為你是想跟我……」殉情……

後麵的話魏正義打住了,打量著喬,問:「你還好吧?」

「很好啊,不過如果你一直停在道中央,可能就不太好了。」

隧道裡隨時會有車經過,光線不足,很容易發生車禍,在發現了他們此刻的狀態後,魏正義迅速打轉方向盤,將車轉回原來的車道,又不斷用眼角餘光看向喬。

雖然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毫無疑問,在生死瞬間喬做出了跟以往相同的反應,這傢夥每次做事都很自我,自以為是地決定所有事情,完全不把他這個當事人放在眼裡,這可以說是一種狂妄,也可以說是種在意,這樣的感情說不在乎是假的,讓他忍不住去想如果錯過了,那在今後的人生中他再也遇不到這麼純粹的感情了。

心緒被震動,情不自禁地翻湧起來,後悔於之前的回絕,魏正義吐口而出,「剛才那些話……」

「你精神不太好,車換我來開吧。」

話被打斷了,顯然喬不想再討論那個話題,魏正義好不容易撐起的勇氣也因此消掉了,其實現在的狀態也不錯,他自我安慰。

「我沒事,」他試了下車裝置,在發現沒問題後,把車重新開動起來,說:「剛才是意外,抱歉。」

「幹什麼說對不起?很久沒享受那種刺激了,很懷念。」喬完全沒把剛才的經歷當回事,開著玩笑,拿起魏正義放在桌洞裡的礦泉水喝了起來。

這算是間接接%e5%90%bb吧?看著他的動作,魏正義憤憤不平地想,這傢夥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突發遭遇緩解了車裡的僵硬氣氛,魏正義正覺得慶倖,忽然從後視鏡裡看到一輛黃色甲殼蟲飛快駛近,轉眼間就追到了他們的車尾,卻依然沒有減速的跡象,眼見就要撞上了,幸好旁邊有供停車的位置,他急忙把車拐進去,隨即便見甲殼蟲擦著他們的車邊沖了過去,車側鏡被刮到,自動收了回來。

「這麼快的車速,趕著去投胎啊。」

幾分鐘之內連著險些遭遇兩場車禍,魏正義驚得汗毛都豎起來了,甲殼蟲瞬間遠去,隻隱約看到車裡坐著一對年輕人,他忍不住罵道。

喬的表情也凝重起來,沉著臉掏出手槍,魏正義怕他脾氣上來,會直接開車追上去給車主甩去幾粒子彈,忙伸手按住,說:「算了,隻是飆車,我們小心點就好。」

「碰上我,該小心的是他們!」

沉靜陰鷙的語調,讓其中的戾氣盡顯,知道他惱了,魏正義正要再勸,車窗上突然傳來拍打聲,幽靜空間裡那聲音顯得相當刺耳,砰砰砰接連響起,魏正義沒防備,心臟被震得亂跳起來,轉頭一看,當場呆住了--玻璃窗的對麵,一個滿臉鮮血的男人緊貼在上麵,金黃頭髮上沾了斑駁血跡,手掌飛快地拍打窗戶,在窗上留下一塊塊殘缺的掌印。

男人很激動,佈滿血色的整張臉都扭曲了,血隨著他的拍打沿車窗流下,將整麵玻璃都弄模糊了,感覺到淺淡的陰氣散來,魏正義順手掏出道符便要彈出,就見男人突然間眼珠整個暴突出來,身體發出劇烈的顫唞,嘴巴張了張,像是在叫嚷什麼,他下意識地去模仿男人的嘴型,但男人的身體顫唞得越來越厲害,然後順著車窗滑了下去。

喬跳下車,轉到車的另一邊查看,地麵上已無人影,他打開車門,跟坐在裡麵的魏正義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了相同的事實--見鬼了。

「是在這裡遭遇車禍的亡靈吧?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一直徘徊著向經過的人求救。」看著車窗上逐漸消失的血掌印,喬說。

「他剛才說的好像不是救命,而是小心……」回憶著鬼的口型,魏正義疑惑地說。

或許意識到那是他可以傳達給生者的最後資訊,男人叫得聲嘶力竭,可惜他們什麼都聽不到,至於「小心」後麵的詞句,魏正義隻能模仿,卻猜不出他說了什麼。

想到亡靈不斷徘徊著想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他人,魏正義歎了口氣,下了車,取出幾張安魂符錄,對著空曠隧道說:「不管你生前經歷過什麼,都已經過去了,放下戀念,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說完,將道符點燃甩向空中,他急著去辦事,無法久留為死者做道場,隻能暫時用這種方法安撫亡靈,希望它能聽懂,隨道符的牽引順利往生。

喬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很喜歡注視這時候的魏正義,魏正義的道術在所有修道者中也許是最低等的,但卻最虔誠,而做道場最需要的就是虔誠和真心,這一點張玄沒有,他也沒有,所以真正說到道學宗義,他們都不如魏正義。

燃著的道符隨魏正義的咒語翩翩飛向四方,螢光微弱,卻給冬日帶來了幾許暖意,喬也取出道符,點燃了,跟魏正義一同將安魂的法事做完,說:「今天碰到我師兄是你們的運氣,機會隻有一次,最好長點眼色,快跟著道符離開。」

魏正義瞪了喬一眼,這種語氣哪是超渡,根本是威脅嘛,還好咒語生了效,道符燃盡後,四周陰氣逐漸減弱,前方變得明亮起來。

咚咚咚!

響聲從車裡連續傳來,魏正義回過頭,發現隔著車窗,一個很小的小骷髏頭正在裡麵蹦跳著,像是被外麵的道符罡氣吸引住了,它兩個圓圓的眼眶裡閃爍著幽藍亮光,不斷努力地撞擊車窗,如果可以聽得懂骷髏說話,魏正義想它一定在吵--放我出來,快放我出來,我也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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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把它也帶來了?」

簡單的法事做完,發現那是他送給喬的替身骷髏頭,魏正義不悅地問,喬沒把他的埋怨當回事,回到車上,抓起骷髏,一根手指戳進它的眼眶裡,當球似的來回轉著,說:「小乖挺好玩的,就養在身邊了。」

不知是不是在隧道裡待久了,聽力出了問題,在喬捉弄骷髏時,魏正義恍惚聽到不悅的唧哇叫聲,像小孩子的哭聲,聽得他心裡毛毛的,養貓養狗養小鬼他都見過,就是沒見有人養骷髏頭,想起之前骷髏頭吸血打架的樣子,他心裡萬分後悔自己當初一念之差,把這個當禮物送給了喬。

見喬很中意它,戳完眼眶,又擺弄它頭上的蝴蝶結,甚至連暱稱都起了,魏正義忍不住提醒:「它會吸血的,很邪門,你小心點。」

「知道。」

喬把骷髏頭放回隨身包裡,這次魏正義聽到的是不快的咕噥聲,他越發覺得骷髏有問題,順著聲源想把它拿出來,被喬攔住了,說:「你臉色不好,我來開車吧。」

「我沒事。」

一切都是亡靈和小骷髏在搞鬼,魏正義絕對不承認自己有問題,他堅持不鬆方向盤,喬也沒勉強,笑道:「隨你了,隻要是你開,就算前麵是地府,我也坐定了。」

話剛說完,後腦勺就傅來疼痛,被魏正義拍了一巴掌,吼道:「少在這裡亂說話,你還嫌麻煩不夠多嗎!?」

那巴掌拍得不重,被吼,喬居然覺得很開心,做了個辟邪的手勢,好脾氣地說:「我這不是怕你一直開車會累著嘛。」

「你開車,我會覺得更可怕。」

「飆車飆得你害怕嗎?」

「是是是,你的飆車技術我早就領教過了,伯爾吉亞先生。」

車再度開起來,這次很順利,沒再出現怪異狀況,兩人心情都放輕鬆了,互相打著趣,魏正義又仔細注意車輛的狀況,發現車完全沒問題,他看看喬,躊躇著問:「剛才車失靈的時候,你都看到什麼了?」

「有輛車從對麵開過來,開車的好像是個戴眼鏡的男人,現在想想,可能是鬼車吧,一個星期前這裡出了場大車禍,我們遇到的應該是在車禍裡喪生的亡靈。」

「車禍?」

麵對魏正義驚訝的表情,喬的反應更驚訝,「這麼大的事故你居然不知道?你每天都在警局做什麼?」

魏正義不說話了,頭轉向前方,一副聚精會神開車的模樣,喬哼哼冷笑起來,魏正義被他笑得發毛,忍不住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