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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隻冰涼的手輕輕的測擦拭去女孩臉上的淚水,那個長身玉立的男子微微的彎下腰來,“小丫頭,這樣哭,臉不疼嗎?”

“疼,淩翊,淩翊……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沒有你。”女孩一下站起身子,丟掉了手中快要燃燒殆盡的符籙。抱住了那個男子的腰肢,她哭的稀裡嘩啦,“你會醒的對嗎?爸爸說是你幽都來經歷劫難的厲害存在,你不會死的對嗎?”

“我渡劫失敗了呢。”淩翊的聲音輕的,他溫潤如玉石一般的麵容帶著淡淡的笑,眼底是無盡的溫柔。

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渡劫失敗,手指頭在女孩的後腦勺上輕輕的撫摸著。

女孩抬頭看他,發現冬雪從一碧如洗的夜空中落下,滑過他清俊的麵頰。讓這個男人更顯得仙風道骨,長長的無法吹在他的臉頰兩側。

這樣的男子反倒是像天上的天神,而不是地獄的鬼魂。

咬住了脣,她動了動脣,“渡劫失敗會怎麼樣?”

冰軟的聲音勝過冬雪的純白,“小丫頭,照顧好自己,我……怕是要重新入幽都,進輪迴,也可能灰飛煙滅。咱們以後,可能……不會再見麵了。”

“不會的!”她緊緊抓住她的衣料,不再哭了。

眼底噙著淚,卻十分的剛強,“四哥說……說你是幽都之主,你那麼厲害。管理那麼多那麼多的鬼魂,你怎麼會被一場火打敗了?”

“打敗我的不是一場火,小丫頭,你不明白。”他的脣居高臨下的落在她的額頭上,眼底是一絲自嘲的淡笑,“真正打敗我的是連家高位者弄權殺人的心腸,還有鷙月對我的恨意,也許我死了,他便不會繼續勾結鬼王了。”

鬼王,鷙月……

唐家小七都不認識,但是有一點她聽明白了。

這一場火是連家內部的人要害死他,勾結了幽都的實力一起放下的。他在陽間渡劫,勢單力孤,所以才會渡劫失敗。

心疼的感覺越來越重,她緊蹙著眉頭,“有沒有辦法可以救你?隻要能救你,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真的嗎?”他嘴角邪異的揚起,在她耳邊輕佻的說道,“要你嫁給我,和我冥婚,你能做到嗎?”

嫁……

嫁給他!

唐小七臉上通紅,害羞的低下了頭,什麼是嫁人啊。

爸爸嫁給媽媽,生小寶寶的是嫁人嗎?

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嫁人,可是被他提起之後,冰冷的身體滾燙,心跳撲通撲通的。更覺得臉上滾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羞澀的點了頭,“我願意,隻要你回來,我願意的。”

“小丫頭,你會遇到你真心喜歡的人的,現在你還小。”他冰涼的手指勾了一下唐小七的鼻翼,眼底依舊是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對於年幼的唐小七來說,就好像深淵一樣的魅力。

稍微一看,就好像掉進了無底洞一樣,一直就那麼沉淪下去了。

小雪隨風紛飛,在夜空下,如同旋轉舞蹈的精靈。

他一甩黑色的秀髮,潔白的穿著寬袂大袖的身影轉瞬就離開了她的視線,雙腳走在地上卻連一片腳印都沒有留下。

“你……你才是我喜歡的人,為什麼還小就不能喜歡人呢。”唐小七撅著嘴咕噥了一聲,又一滴眼淚流出來,她很想追上去。

可是那個男子就好像海市蜃樓一樣,一旦轉身背影消失的極快。

眨眼間,就已經不在了。

忽然之間,對於唐小七來說,心就空了。

她害怕的雙手抱著膝蓋,實在很怕麵對失去君耀哥哥的痛,她喜歡君耀哥哥。更喜歡這個總是魂魄離體的淩翊,喜歡他抱起自己的感覺,還有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

逐漸的逐漸的,眼睛前麵的視線就開始發黑。

而且可視的範圍越來越小,隻能看到一條隱隱綽綽的一個縫隙,似乎是有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站在她麵前。

隻是她的打扮很怪,手裡拿著骷髏權杖。

身上掛了個項鏈一樣的東西,卻是個血淋淋的項鏈,項鏈上居然穿著的是人頭。這些人頭並不是死的,還是活的,眼睛都在咕嚕嚕直轉。

老奶奶用權杖敲了一下唐小七的頭,年邁的聲音沙啞的問道:“你真的願意把自己嫁給他,把他救回來嗎?”

“當然願意。”唐小七非常堅定,她內心當中隻有這一個答案。

老奶奶忽然慈祥的笑了,“那就跟他冥婚吧,把他的屍體帶出來。你和他舉行一場冥婚,他就能回來。”

“謝謝,謝謝你老婆婆。”唐小七很激動,可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她心裡頭激動,總覺得是童話裡的東西起了作用,是剛才向火符籙許願。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聲,才讓這麼個“慈祥可親”奶奶出現在她的麵前,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這個老奶奶事實上,可真不是省油的燈,算的上是惡鬼級別的存在。

嘿嘿,更算不上什麼慈祥可親。

在幽都那名頭也是響當當的,斷頭奶奶。

吃的是斷頭飯,從不斷自己的頭,隻斷活人的頭。清末以前殺人都是掉腦袋的,劊子手往刀刃上噴一口酒,手起刀落就要了人的性命。

這位姐們就是上菜市口撿人頭,偶爾打打牙祭,吃吃人頭的主兒。

到了現代,殺死刑犯用槍了,斷頭奶奶的活計便少了,偶爾才能出手收了斷頭魂。

偶爾還給那些沒頭的惡鬼,安上自己收來的腦袋,所謂張冠李戴在幽都冥界大概就是這個講頭。

唐家小七坐在冰冷冷的台階上,歪著腦袋睡死過去,估計是因為太冷了凍暈過去了。因為身子伸展開來,所以大半的雪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慢慢堆積起來,都快要變成雪人了。

唐俊在醫院裡剛剛看完連君耀,連君耀徹底判斷為死亡,隻等三天的守靈一過。就要被拉進火葬場了,還因為是冬天,所以連冰棺都用不上了。

連家的人對他這條命也夠隨便的,隨便用那種破爛的鐵床就把他給放在了醫院的地下室。醫院其實並不經常挺死屍,也沒有電視上的太平間,人死了就是直接拉回家,或者送到火葬場。

隻有剛死的人,才會暫時放在醫院的地下室。

連家的人的還在處理火災之後的事情,還有那個死去的焦炭一樣的女人的後事。還沒有時間趕來醫院,把這個小小的還沒長成的少年的屍身帶回去。

他還在想呢,回家怎麼跟自己這個小妹說這個事,小妹要是知道了,鐵定要哭死了。正在頭疼這件事呢,忽然看到醫院門口有個雪人一樣的小娃娃坐在那裡。

遠遠的看過去,就讓人覺著心疼。

仔細一看身形還真有點像是他小妹的,走近了看,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最愛的小妹唐小七幾乎都把天上落下來的白雪當做是棉被蓋著了,小臉凍的都紫了。

他急忙衝上去,抖落小七身上的雪片。

將他摟進自己溫暖的懷中,摟著這麼個冰涼的小玩意,唐俊蹙著眉頭。把她直接往醫院裡抱,奔跑的方向正是急診室。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小妹個性倔強,又十分有自己的主見。

其實用腳趾頭想都會知道,連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就唐小七這個不省事兒的主。哪怕她年紀再小,都不可能在家裡坐以待斃。

唐俊永遠記得,大火燒起來之後,她第一時間求著自己去郊外別墅那邊。她哭的撕心裂肺,就好像失去全世界的樣子。

唐小七被唐俊%e8%83%b8口的暖意給暖醒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唐俊的側臉,“四哥,你來了啊,君耀哥哥……在裡麵怎麼樣了。”

“我先問你,你怎麼來了?”唐俊被氣了個半死,伸手就狠狠的掐在唐小七的側臉上,氣的臉色通紅。

可是見她醒來,又鬆了一口氣。

唐小七淚眼汪汪的看著他,眼底深處隱藏了無法言喻的痛楚,“我想來看看君耀哥哥,你讓我見見君耀哥哥,好不好。四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他已經死了,就是個焦炭一樣的屍首,有什麼好看的。”唐俊現在其實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還在讀高中,原沒有以後成熟,說出來的話都是讓人悲痛欲絕的。

“嗚哇!”唐小七免不了是心頭悲慟至極,慘叫的大哭出聲,雨點一樣的拳頭落在了他稍顯瘦弱的%e8%83%b8口。

好在她不過是個六歲多點的孩子,這幾拳頭隻是讓唐俊%e8%83%b8口有些發疼,還沒有到倒地吐血的狀態。

不過這也讓唐俊意識到了,連君耀在小妹心中不可撼動的位置。

他反倒是更緊的把唐小七小小的身子摟住,想用自己身上的溫暖融化她內心的痛楚。這個懷抱很暖,也帶著強烈的保護。

懷中唐小七的哭聲越來越小,她也慢慢冷靜下來,“四哥,我要見他。”

“好好好,四哥帶你去見他,真不知道小妹你是怎麼想著。這麼大的雪天跑來醫院,伯父和伯母都不知道這件事吧。”他進摟著那個好似瓷娃娃一樣,落在地上就會打碎的沒滅,帶著他走著幽暗的樓梯下去地下室。

早在十多年前的江城,江城醫院還是那種破破爛爛的裝修。

這棟醫院大樓也是將來廢棄的,走道上隻有一盞燈,其餘的一切都是黑暗一片的。看著有些嚇人,唐俊為了見連君耀,隨身帶了手電了。

手電的光落在百九十年代的大理石地磚上,周圍的墻壁是下半部分為綠,上半部分為白的醫院的墻特有的造型。

當然現在的江城醫院肯定是純白的墻壁,那種綠色的墻漆不知道為何會加重病人對醫院的恐懼感。

那間放著屍體的房間,整整有半個足球場大。

卻隻有一張鐵床,鐵床上睡著的少年被換上壽衣,臉部還有燒焦的痕跡。走近的時候,鐵床旁邊還有個守靈的男人坐在那兒點煙。

看到唐俊摟著唐小七進去,隨手就甩滅了手中點煙的火柴,扶著生鏽的鐵床站起來用拿煙的那隻手指著一下床上的男孩,“快點把他領回去,按照規矩屍體在醫院超過二十四小時家屬不帶回去,就會被罰款。”

“他是連家少爺,你也這麼說麼?連家在江城這麼多年的根基,你還怕他們沒錢交罰款嗎?”唐俊這個時候還不抽煙,他目光澄澈的笑了一下。

卻是十分硬氣的抓住那個男人手中的煙,隨手就扔在地上,“兄弟,怎麼還不回家呢?”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