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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你媽媽早就不要你了,應該是我媽媽……”

……

隱隱約約,我居然是聽到了孩童的鬥嘴聲。

我心頭一凜,這些陰鬱的聲音,難道是水裡頭這些死孩子發出來的嗎?

慢慢的我的思緒從一開始的感性,慢慢的冷靜下來。如果是從前的我,看到下麵的死孩子的屍體,可能還會以為是死屍。

但我清楚,這些不是死屍。

沒有死屍會泡在水塔裡這麼久,還沒有完全爛成白骨,水龍頭裡的水出來也必定是發臭的。

現在水龍頭的水出來的,隻是攜帶大量的怨氣。

想來這裡邊的死屍,應該都是靈體。

校方那邊定時派人來清洗,清洗的工人是看不見這些淹死的孩子的。所以,這個池子不管洗的多乾淨,都是帶著陰晦之氣。

老爺子在元宵節的時候,就和我們說過,他年輕時候遇到水鬼孩子的故事。有些孩子被水淹死了,屍身被帶會岸上火化,埋葬。

它的靈魂會跟著去,最後忘記了淹死自己的地方。

如果靈魂沒有被幽都的守衛帶走,通常會在屍體被火化的附近找水井、水缸之類的地方棲息。

這些應該是被水淹死的靈體,變成了水鬼。

現在,把這個水塔當成了自己死亡之後的歸宿。

從這些死孩子的體貌特徵來看,我想到了江城那次的翻船事故。那一次死的亡魂可不少,幽都的守衛不一定忙得過來,會不會還有一部分滯留在陽間?

在看看旁邊有些憂鬱的色老頭,我皺著眉頭問他道:“老頭兒,你不是找孫女嗎?這裡頭哪一個是你孫女兒啊?”

老頭兒搖了搖頭,鬱悶的說:“沒有,裡麵沒有我的孫女……孫女到底在哪兒……是爺爺沒照顧好你,爺爺為什麼要任性,非要帶你出來玩呢……”

有時候人性就是這樣的複雜的,對別人家小姑娘見色起意。

對自己家的小孫女,總有用不完的深情。

這個老頭也是夠了!

我看著它,語氣有些冷淡的問它:“你每天到寢室樓徘徊,又在這裡洗腳,是想在這裡找出你孫女嗎?”

“是啊,三號樓孫女進不去。一號樓都是男人,二號樓……肯定有我孫女,為什麼我找了這麼久都找不到呢?全都是別人家的孫女……”老頭兒很鬱悶,又抽了一口旱煙,“我要到哪裡去找我孫女呢……”

聽這個老頭說,我就知道情況了。

那次沉船事故,加上後來幽都秩序不穩,想必是有陰魂滯留在陽間,尤其是在我們的學校裡。

三號樓由太白大人指點所建,自然是邪祟不能入。

一號樓全是男生陽氣很重,也不適合鬼魂生活。

再說二號樓,簡直就是這群死孩子的樂園。不僅僅是因為女生多陰氣重,還因為樓上有水塔,水塔常年都是全封閉的,陰冷潮濕。

它們躲在裡麵最舒服了,可憐這整棟樓的姑娘們都要喝它們的洗澡水了。

我這發愁要怎麼處理這些死孩子,如果用三清破邪咒,把它們打散懲罰未免過重。如果用佛法超度,讓它們早登極樂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這一池子的死孩子,我一個人的力量未必能超度的過來啊。

我……

我又不是真佛!!

要是司馬倩沒有投靠鷙月就好了,她手裡的翠色葫蘆一出,這些孤魂野鬼根本就不在話下!

“孽障,原來真是你在水源處做了手腳,害人性命。還不速速同我去幽都受罰!”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隻聽一個沉悶的聲音,從我的不遠處傳來,刺破了整個夜的寧靜。

嘶~

這聲音怎麼聽著這麼耳熟,熟悉到我渾身都打了一個寒顫,心裡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我是沒想到這大晚上的,在2號樓宿舍樓的天頂上,還能遇到這麼一號人物。

我下意識之中,猛的一側頭一看。

就見到一個皮膚白皙的男子,身穿一襲寬袂大袖的古代服飾走來。那衣服與其說是像漢服,不如說像秦服。

始皇帝酷愛黑色,龍袍皆為黑色。

秦三世而亡,這種習俗自然也會沿襲到漢代。

他一頭乾淨利落的寸板頭,腰間掛著一隻鈷藍色的葫蘆。那葫蘆通體都是玲瓏剔透,即便在黑暗中,都閃著淡淡的熒光。

葫蘆中玉髓清澈,表麵質地光滑細膩。

這男生背上還背了一隻一百三十二枚銅錢劍,劍上由紅線纏繞,隱約之中透著天罡破煞之氣那銅錢劍比南宮池墨用的還好,正宗的雍正時期五帝錢。二十四枚開元通寶,上隱約帶著一股子陽剛之氣。

這東西,應該是在三清祖師爺麵前開過光的。

所穿所戴,均和之前司馬倩變成陰陽代理人之後一般無二。

居……

居然是白天馬哲考試被監考老師抓到用睿腦靈明咒的張靈川,順便他在考試的時候,還被那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吃了一頓豆腐。

就那個包子脾氣的張靈川,竟是現在一身破煞之氣的陰陽代理人。

哎呀!

當時他一眼就看出鍋爐的問題,又和我一樣用睿腦靈明咒作弊。我就應該猜出來,這小子來頭不簡單,絕非一般的江湖術士。

一般的江湖術士,哪有這樣的好本領?

他似乎把我當做了空氣,腳下一雙金絲滾邊黑的黑靴輕輕點地,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風一樣的出現在我的身邊。

手裡摘下了腰間的葫蘆,對準了那個老頭的腦袋就是一陣猛擊。那個老頭的頭蓋骨當時就敲裂了,血液從裂縫裡麵崩出來。

隻有一隻不知死的蛆蟲,從腦子裡鑽出來,探了探頭。

“跟不跟我回幽都?”張靈川這個時候冷漠的就像是一把冰刀一樣的,緊緊的攥住老頭腐爛的手腕,冷厲的問道。

陰陽代理人辦案從來都是講究效率,善於以暴製暴。

但是中間還是有一個規矩,就是鬼魂如果沒有口頭上答應,陰陽代理人是沒有資格把鬼魂帶走了的。

這就是幽都裡裡麵,人鬼等級不一,鬼魂等級還要高點,有點鬼權的象徵。

那老頭臉上縱橫的都是紅色的血液,枯瘦的身子不斷的掙紮顫唞,“我不走……人家就是不走,人家還沒找到孫女,寶貝孫女兒……你到底在哪兒……”

它雖然是個老色鬼,可是一提到自己孫女的時候,真是老淚縱橫。

渾濁的液體從眼眶裡奔湧而出,眼中帶著一股子深深的執念。好像它這輩子,就隻剩下找孫女這個願望。

偶爾吃吃美女豆腐,隻是它的順帶工作。﹌思﹌兔﹌在﹌線﹌閱﹌讀﹌

那張靈川可是一點都不留情,行事作風和司馬倩一樣冷酷無情。手裡頭的鈷藍色葫蘆好一頓猛砸老大爺的腦袋,一邊還在冷聲問它:“走不走,走不走……”

那老大爺真是被打的頭破血流,三魂七魄都不穩固了,可是嘴裡還是固執的喊:“不,我就是要找我孫女兒,你就是打死我,我都要找我孫女兒。”

我這輩子就見過兩個陰陽代理人,給我留下的印象都是冷酷無情的。包括這個白天對我仗義出手,為人也很溫和的張靈川,到了晚上變成陰陽代理人,也是這個鳥德行。

“別打了。”我終於看不下去,低聲喝止道。

好在這個張靈川肯聽我的話,用鈷藍色的如同藍寶石一樣的葫蘆,肅冷的看著這個死老頭。渾身上下既冰冷,又充滿了正直的天罡之氣。

那絕對是玄門正宗的道家之人,瞧著比南宮家還要厲害。

我看著這個男生穿著一身黑衣傲立在風中,愣了一下,才慢慢說道:“我隻是……我隻是想問它一個問題。”

“問吧。”這個男生麵不改色,眼中依舊是冰冷。

我都有點怕他了,他如風一樣趕來,不問我的身份,也不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第一反應,就是先收拾這個鬼老頭。

我本來想問它有關於它孫女的事,可是看張靈川鐵麵無私的樣子,我還是放棄了,眼珠子一轉,先幫這個鬼老頭洗脫殺人害命的嫌疑,省的這傢夥手底下的葫蘆沒個輕重把魂給砸死了。

“恩,老大爺,那個鍋爐裡的屍體。和你有關係嗎?”這我是一直以來第一次,對這個鬼老頭這麼好的態度。

“你說那個煮死鬼啊?那可不是我幹的……我就是來找孫女的……我來這裡泡腳,也是為了看它們當中有沒有我孫女。”那個鬼老頭蒼老的如同皺核桃的臉上,全是血,可是依舊是執著的說要找孫女。

我又問它,“知道是誰幹的嗎?”

“反正不是我幹的,不過……不過那天我看到一個黑衣服的女人在這附近……諾,就跟這個凶巴巴的傢夥穿的一樣。”老頭兒說起話來還是很活潑的,他的那種輕浮的隨便的性格,似乎是沒有因為死亡而改變。

當然,也包括它好色的本性。

其實有一些死去的鬼魂就是這樣特殊,它即便變成鬼了,還是會保留生前大部分的個性。反觀幽都陰街的靈魂,那才是正常人死後的態度。

無地魂,無靈智。

沒有思想,也沒有喜怒哀愁。

張靈川皺緊了眉頭,手裡頭的葫蘆又要砸下去了,“黑色衣服的女人?還有別的陰陽代理人在這出沒?可這一帶一直是我管轄的啊?”

我去,陰陽代理人還劃分區域管轄啊。

這幽都的這些規則,還真是夠細節化的,難怪鷙月他總說幽都一時半會亂不了。也對,即便是幽都內不亂了點,可是陽間還有分區域劃分的陰陽代理人可以辦事啊。

“別打我了。”那老頭另一隻手,倉皇的就去阻攔張靈川手裡的葫蘆。

我也實在是不忍看到這麼個老頭被揍成這樣,即便它好色,但是也不至於要被活活打死。我伸手抓住了張靈川那隻拿著藍色葫蘆的手,低聲說道:“我……我還有幾句話要問它,能……能先別動手嗎?畢竟,這些凶案不是它做的,你……你明顯是找錯目標了。”

當我的手抓住他的手腕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說出四個字,“北鬥玄魚。”

看來北鬥玄魚在我身體裡,真的是目標很大,走到哪裡都會被人發現。我心裡麵正感覺到悲催,想著自己真是倒黴,接下來估計他就要我給他解釋自己的身份了。

可是他說完這四個字,並沒有深究我的身份,輕輕的點了點頭,“你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