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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就喜歡坐在太師椅上聽戲,給我們兩個說一些民間的鬼故事,有時候會把我和宋晴嚇得晚上不敢去廁所尿尿。

大概是被老爺子練出膽兒了,我和宋晴都報考了解剖專業,立誌要成為一名合格優秀的法醫。為一些冤死的死難者討回公道,也能為此聲張正義,想不到卻牽扯進了無數離奇詭異的靈異事件當中。

現在是江城學校的寒暑假,我估計宋晴應該也在家裡。自從上次在殯儀館分別,我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宋晴。

我就是怕自己的事情過於麻煩,牽連到宋晴,才沒去找過她。

正在電話旁等著老爺子喝完水回來,給我複述一遍剛才的那些口訣,我的眼前便是一花,就見到門口有個血紅色的鬼影閃過。

看起來也就隻有半個巴掌大小,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太過疲憊眼花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推門進來一個戴著墨鏡的保鏢。他雖然戴著墨鏡,可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他就是劉大能那個突然失蹤的兄弟。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和淩翊在別墅下,救下的那三個保鏢的其中之一。

我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卻認得他的長相。

那天被我和淩翊救下來的三個保鏢中,林齊已經死了,劉大能得罪了連君宸,在連家的日子未必好過。他%e5%b1%81%e8%82%a1上的傷口又惡化,我還沒有時間去看他呢。

結果,這個原本已經不告而別,離開連家的人又突然出現了。

他的手輕輕的敲了一下門板,摘掉墨鏡說道:“原來二夫人在這裡,讓我好找。連先生說了,家中大喪。隻要您身體沒什麼大礙,就請您下去繼續守孝。”

“她才剛剛吃了點東西,有所好轉,怎麼又讓去守孝?都不讓人休息的嗎?”南宮池墨一巴掌打在書桌上,大概是用力過猛,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捂著%e8%83%b8口,大口的喘熄著,嘴角緩緩的流出血液來,看來是他體內的傷又發作了。像這樣五臟六腑都衰竭了,哪怕隻是有點小激動,都會導致吐血,確實可能沒幾天好活了。

可對於南宮池墨來說,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看到南宮池墨這個狀態,想過去扶他,卻始終沒有動。

我在這一刻,是有心急的,雙手都握住了耳邊的電話,低聲的說道:“老爺子,老爺子,你還在嗎?我有件事想問你,是……是關於被自己開壇做法的召喚來的東西反噬的……如果被反噬了,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

解決……

我太心急的想要學習陰陽易術,把南宮池墨的事,壓到了最後才問。

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莫名其妙來個黑衣服的保鏢讓我下去守孝。隻好是立刻問老爺子這個問題,希望他能夠馬上給我答案。

這樣……

也許來還得級。

電話那頭沒人回應,老爺子大概是還沒回來。

倒是那個身子壯碩的保鏢,順手就把我雙手握著的手機搶走了,“二夫人,您還是不要讓我為難,連先生是讓你五分鐘之內趕到下麵去守孝。您超過五分鐘沒有下去,我可是要跟著受罰的。”

還好我手機開的聲音比較大聲,被這個墨鏡男搶走了,依舊可以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一個女生的聲音:“蘇芒果,你……你是不是在連家,新聞我都看了。節哀順變,爺爺突然肚子疼,他在蹲茅坑……”

宋晴在電話那頭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這個男人冷冷的給掐掉了。

我可真是夠倒黴了,比五弊三缺要倒黴多了。

要問老爺子正經事的時候,老爺子早不肚子疼晚不肚子疼,偏偏是卡在這個時間點肚子疼。我真是氣得要炸開來了,卻不能在當下發作。

看著被那個保鏢拿在手中的手機,我皺緊了眉頭,恨不能一腳把這個傢夥給踹死。

沒想到淩翊的死都上報紙了,宋晴遠在南城都看見了,我可真不希望她擔心我。

我站定在原地,把怒氣慢慢的隱忍下去,才冰冷的點了一下頭,“我下去守孝,保鏢先生,你……你能把手機還給我嗎?我不會讓你在連先生麵前難做的,好不好?”

遲疑了一下,他看到我執著的眼神,還是一臉不情願的把手機遞給我。

喲,這都管製上了。

我又不是犯人,我要我的手機,他居然還有點不情願。

不過這都沒關係,不管連君宸怎麼對我,隻要我的手機還在我手裡。哪怕隻是上廁所的功夫,我都有機會用短信和宋晴還有她的爺爺,討教陰陽學術上的事情。

籠子裡的太白大人精神依舊是萎靡不振的,它的眼睛半眯起來,哼唧唧的跟我說道:“蘇馬桶。你下去守孝之前,過來聽我說一句話,我有事要告訴你。”

我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慢慢的走到太白大人的身邊。

太白大人壓低了聲音,用仿佛隻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得見的音量和我說話,“剛才……門口的血影,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我回答道。

它又說:“小心點,那隻血影和這個戴墨鏡的男人有關。”

剛才從門前晃過的血影和眼前這個戴墨鏡的男人有關?

那團血影因為運動的太快,我都沒有看清楚它到底長的什麼樣子,還差點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

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帶著墨鏡的保鏢帶來的,這不免讓人心生疑慮。

以宅中高僧如雲的情況來說,但凡有鬼祟之物想要靠近宅子,不被佛法超度也會被發現,連君宸又怎麼能同意讓這樣一個危險人物進入宅子裡?

我心頭懷揣著疑問,跟著保鏢就下去了。

樓下做法的鈴聲叮叮噹當的響著,房間裡的和尚已經全都撤出去了,全都換成了穿著灰色道袍的道士。道袍的%e8%83%b8`前頂著個陰陽魚,一手搖鈴,一手執劍。

那劍我認識,宋晴爺爺也有一把差不多的,是五帝錢編織的銅錢劍。

這種銅錢劍按照正牌銅錢劍的規格應該會有一百零八枚五帝錢,五帝錢始於清代,取清代最鼎盛的五大帝王所鑄錢幣稱為五帝錢。

當然,也有人用明朝,或明代以後的銅錢,編織銅錢劍。

這些銅錢當中,不乏有比五帝錢效力更加神奇的銅錢,比如以明洪武時期的為上品的銅錢。

銅錢經人手,吸取國家興旺之正氣,乃是克製邪祟的鎮邪之物。

當然,銅錢劍也分三六九等。

銅錢劍中也有特別牛逼的神器級別的存在,就好比南宮池墨手中的那柄銅錢劍。除了一百零八枚順治通寶之外,還多了十二枚明洪武時期的錢幣,代表了天乾地支。

這些劍上由澆了公%e9%9b%9e血的紅線交纏,一般情況下十分的牢靠,對付起惡鬼更是所向披靡。

道士們臉上泛著紅光,閉著眼睛就跟跳大神一樣亢奮,在靈堂裡舞劍。那舞劍的姿勢很像是南宮池墨那天晚上在別墅的花園裡,開壇做法的時候,所舞出的動作。

看姿勢還挺專業的,一點都不像是騙子。

我有些震驚,“那些……那些高僧呢?”

戴墨鏡的保鏢聳了聳肩,直接告訴我原因,“二夫人您昏迷太久了,二公子已經過了三日還魂了。那些高僧超度完,三日還魂一過,便都已經回禪房休息了。眼下……是這些道長在開壇做法,給二公子的魂魄開路。”

我這一昏睡,時間還真是久,都已經過了淩翊的三日還魂。

眼下是一群道士陪著我們守孝,大概是要熬過了頭七之日,才能有機會收工休息。想想也是,那些在三日還魂期間做法的和尚也需要休息,換這個道士也是應該的。◢思◢兔◢在◢線◢閱◢讀◢

若沒日沒夜的誦經超度,而不休息,恐怕就真的要集體圓寂了。

換下這些道士們接班,也隻要支撐到頭七之日。

道士們發現下來的人中有南宮池墨,雖然手中還在舞劍,但紛紛都是將目光看向南宮池墨投去了一個尊敬的眼神。

南宮池墨深沉的點了點頭,右手一揮,好像是讓他們繼續。

這些道士果然是和南宮家有一定的關係,看到南宮池墨這個動作。紛紛又繼續投入了跳大神的狀態中,收回眼神全神貫注起來。

整個靈堂烏煙瘴氣的飄著紙錢的灰燼,還要煙霧一類的東西,剛走到靈堂就能感覺到眼睛被迷的有些刺痛。

連君宸親自跪在靈柩前,臉色蒼白而又沉重。

一隻銅盆在他的麵前熊熊燃燒著烈焰,他倒是挺直了腰板一動不動,旁邊有兩個十五六歲的小道士不斷地往銅盆裡加紙錢。

連君宸兀自搖鈴,也不知腦中現在想的是什麼,或者是心無旁騖也有可能。隻見他深邃的眸中倒影著火焰的火光,卻是那樣的冰冷,如同海底深處一般看不到盡頭。

靈堂中,大概每隔五分鐘,都會有專門的人拋灑一次白色的紙錢。

紙錢從天而降,恰似白雪墜地,纖塵不染。

這樣一來,弄得滿地都是紙錢,堆得厚厚的一摞。

腳踩上去,都有一種要陷下去的感覺。

我默默的走到連君宸身邊的蒲團上跪下,看到靈柩已經被蓋上,透過透明的玻璃棺蓋,依舊可以看到淩翊蒼白的屍身。

經過這些時日,屍身已經有了變化。

肚子已經有些鼓脹,似是聚集了屍氣。

眼窩凹陷下去,嘴脣是那種青紫的感覺。

大概是靈柩裡麵沒有加製冷器的原因,為了防止屍身腐敗,隻做了簡單地乾燥處理。屍身已經少了剛剛他平日裡的那股子英俊和威嚴,和普通屍體一樣因為水分蒸發耳邊的形同枯槁。

我曾經解剖過無數的屍體,除了第一次接觸以外,從來也沒有覺得退縮或者膽怯過。但每每看到淩翊的遺容,總是讓人有種心被揪住了一樣的疼。

旁邊一個道士遞過來一隻鈴鐺,還一疊紙錢給我,然後低聲說道:“連二夫人,您可以開始替連二公子守孝了。”

“我……為想問你們,為什麼不採取製冷措施……難道江城第一富的連家連副冰棺都買不起嗎……”我看到淩翊的屍身變成這樣,有說不出的難受,不自覺的和那個道士理論。

連君宸的眼皮子輕輕一抬,才淡淡的說道:“是我讓他們用乾燥法保存的。”

“為什麼……”我的呼吸節奏有些急促,覺著靈柩中淩翊脫水的身子更加的紮眼,讓人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