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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藏好,出來就碰上一隊殺手,那是張敬偉的請來的毋庸置疑,各國麵孔,世界頂級殺手,我的精銳全部被滅,我也身負重傷,拚著一口氣殺回港口,可什麼都遲了。」

秦穆之疲憊地閉上眼睛:「港口漫天火光,輪船燒盡,黑手黨無數,他隻身一人,縱然銅身鐵骨……我衝進火裡,屍首散堆,仔細辨認找尋,卻有奄奄一息的對方帶頭人笑著同我說,他不在船上,死前時分,他被注射高純度海螺因,人體血液循環一周隻需要二十秒,毒順著支脈侵蝕四肢,心臟,大腦,他陷入及時米幻,喪失筋骨反抗能力,是被那群人一拳頭一腳殘殺到再無回天之力,扔下那片海。」

秦穆之傷勢慘重,後援及時,他一路上意識昏迷,醒來時已經是此時。

房間裡,沉寂似乎是一道迷障,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左龍沉如白霜的聲音低低響起:「二零零一年,事件我沒參與,城哥親自走的俄羅斯那一趟,那一趟是大獲全勝的,槍火不知交易來多少,他在善後時提過,錯殺了一個重要的人,用一支針劑斃命,就是從緬甸進的級高純度的海螺因。」

有因有果。

秦穆之心中閃過這四個字,席城此人,狠戾至深,他這條命在道上混,每多活一天都是上天偏愛。

遲早要還。

他某日斃命,誰都不會覺得意外。

可誰也覺得不能置信。

絕非他人,是席城啊。

他能十六歲手握香港,近三十年穩如泰山,道上的傳奇不多,他是第二,無人第一,黑色帝王,邪路上的神祇。

沒了。

也許從他拖家帶口那一日起,注定無法再堅不可摧。

蓆子琳哭倒在地上,她是特工,她很清楚一個人戰鬥力的底限。

也知道海螺因是什麼東西,高純度注入身體,是起到什麼樣的滅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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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清楚了。

那幫煞徒,用毒控製住阿哥,他是肉身,不是鐵,他會發作,毒入五臟六腑,進了腦顱,順著血液循環,是再也出不來的。

他們弱化他的武力,分解他的意誌,活活將他打到奄奄一息,那個過程裡,沒有及時解毒,他實際上已經回天乏術。

再被扔下海。

海水冰冷,無底無垠,阿哥最後,竟是那樣去了……

蓆子琳痛苦地摀住雙目,身形都如篩糠。

病房裡數的見的幾個人,都在崩潰邊緣。

唯有阿雅。

她的身形像極一條纖細白綾,她一動不動。

之後,她麵無表情地搖頭,伴有時不時發出的嗤笑,那聲音像是從她的喉嚨裡撕扯出來的,當她終於捂著雙耳大叫,歇斯底裡地大叫:「我不信,嗬嗬,聽起來像那麼回事,可他的屍體呢?我不信,他怎麼可能會死,他那種人不會死的!我不信!我不信!秦先生你說謊!你要騙誰?你說實話,你給我說實話!我不信,子琳,我不信啊,你求求秦先生,讓他說實話……」

她抓著床柱,那是用鐵做成的圓柱子,上麵刷了一層漆。

阿雅用並不存在的指甲,將這層漆淒厲地刮下來,她的指縫從蒼白滲進鮮紅,十指連心,根根指縫裡流出血。

她還在抓,她急迫地要攀住什麼,可她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僵硬的狀態,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從皮肉切入,鑿開了她的肋骨,掏出了她的心臟,碾碎在空中。

她已經瘋了。

之後陷入死寂,誰也沒法跟她說話,她聽不見,三天,她像孤魂野鬼纏住了這座醫院這一層樓,反覆飄蕩在幽幽的長廊。

她的白裙子後麵滲出了血。

蓆子琳強行按著她去檢查。

當醫生把結果遞到她冰涼的手中,她才低頭,恍恍惚惚的眼珠有了點焦距。

阿雅不意外,是有感覺的。

當媽媽的有了二胎,再不像第一次那樣懵懂遲鈍,驚慌失措。

身體會發出隱秘的信號。

算一算,快滿一個月。

局勢兵荒馬亂,蓆子琳靜靜望著她,欲言又止。

阿雅麵目安靜,悄悄攥緊了手中淡紫色的檢查單,她把它折成了一朵紙花,抬頭對蓆子琳說:「一個月前,他高燒,小舒騙我去小洋樓,我在那裡呆了一晚上和半個白天,之前的一次去我沒注意,那次才注意到小舒的兒童房裡那張床是二層小木床,我當時心裡很怨他,擔心兒子上下床磕碰到,不懂他為什麼要買個二層床,」

她的聲音極輕,好像眼裡看到了他一樣,她又有些笑意,很溫柔。

可慢慢地,這點笑意被濕漉漉的水打濕了,她把那朵紙花摁在心口,身子慢慢地蜷縮下去,有了柔弱的低泣:「他想要兒女雙全……他的心思,他盼望著。」

蓆子琳抬手擦眼角。

阿雅漸漸地用那朵紙花擋住眼睛,擋住那麼多掉不完的水珠,聲音柔泣而笑,「你說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麼一個人,連想要一個女兒都不敢說出口,他多不自信,他心裡怕的,他怕上天收起對他半生的厚待,他其實特別容易知足,他不怕鬼神,卻對上天小心翼翼,要的多了,他很小心翼翼。」

「阿雅,這是阿哥最後留下的。」蓆子琳泣不成聲,「你……」

阿雅低頭,望著空蕩裙子的腰腹,輕輕搖頭,「不是的,你看,他給了我任務,他的意思是,他不在的時間裡,我要踏踏實實完成任務,他就出現了,他會檢查我完成的好不好。」

「阿雅……」蓆子琳心臟彷彿割裂,那種纏綿不去的疼,她悲傷地看著固執的阿雅。

四天後,烏克蘭敖德薩警方傳遞來消息,到香港警署。

敖德薩港口輪船交火事件的處理已經完畢,屍體打撈上來十具,分別解剖,其中一具檢測出純度極高的海螺因。

如果還有百分之零點幾的渺茫幻想,這一刻,蓆子琳再無別的想法。

阿雅也站在警署廳裡,親耳聽到警署司長閱讀那份從遙遠的烏克蘭傳遞過來的解剖報告。

一個無法推翻的事實,再也找不任何借口來反駁的事實,塵埃落定,宗族老一輩和剩下的堂主們,低泣不成聲。

她仍然安靜。

不知道她到底聽見沒有,理解沒有。

簡軒儀很擔心她的狀態,她卻冷冷靜靜,說要去淺水灣總宅。

小舒在那裡。

她的神智彷彿恢復了清醒。

當著張老爺子和那麼多宗老的麵,阿雅不懼,輕聲說道:「張老先生,不知道他如何稱呼您,我是他的女人,我跟著他一塊尊敬您。小舒是我和他的孩子,我要帶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張成峰對她也客氣,請她入座,叫人斟茶。

隻不過笑容裡,沒有幾分商量餘地,「何小姐,你無名無分,入不了席家家譜,也進不了祠堂,嘉舒是席家唯一長孫,阿城去了,席家現在雖然也落敗局勢,但護住一個長孫,庇佑他將來祖承大業是沒問題的。一個家族怎麼衰敗,就怎麼起來,嘉舒是他的血脈,有這個能力,你也很明白,女流之輩,你帶不走他。」

阿雅起身,走到堂前中央,老人的跟前,輕聲落跪:「我腹中有了他第二個孩子。」

張老爺子微微一定,蒼老的容顏,白色的眉毛,漸漸地有了神采。

「孩子,你當真……」他傾身,伸出了手。

這個消息蓆子琳沒有放出來,她當時認為,決定權在阿雅。

蓆子琳皺了皺眉,心想阿雅當著全族的麵說出來是要幹什麼?

簡軒儀望著她安沉蒼白的側臉,他微微變了臉色,剛要上前,阿雅果然從口袋裡拿出那張有整齊折疊痕跡的檢查單,遞上去,「您看清楚,一月有餘,現在條件是,孩子我可以生,但我要帶走小舒。」

「你留在這裡生!老天也算偏待,阿城又有了血脈……」老爺子悲愴中老眼渾濁,有些激動。

阿雅表情十分淡,她的眼睛一直平著,她說,「帶不走小舒,這個孩子不會生下來。」

「阿雅!」蓆子琳十分不解,並有些憤怒,腹中寶寶是哥哥留在這世間的一點念想,她不明白阿雅為何這麼心狠!

阿雅還補充,「就算你們控製了我,孩子在我腹中,你們沒有他當年的狠,我不想生,流掉是一秒鐘的事。」

張老爺子麵色沉白,狠很咬牙。

但當他質問她要帶著嘉舒去哪裡。

一屋子氣憤的人卻再也出不了聲。

阿雅在後院裡見到了兒子。

小舒生病了,過分安靜,看到媽媽出現,才低低啜啜地哭出了聲音。

阿雅將他緊緊抱住,他仰起腦袋,晶亮通紅的眼睛看著媽媽,漸漸哭得聲嘶力竭,揪著阿雅的衣服,有些小心翼翼,可是克製不住,身子一顫一顫地,嘶啞的喊著爹地,爹地,一遍一遍。

阿雅溫柔地摸著他的腦袋,「別哭,小舒,我們這就去找他啊。」

小舒的身子一頓,有些遲疑,緩緩地抬頭,望見媽咪的臉上有溫柔至極的笑容,他的小手更加緊緊地拽住阿雅的手臂,這些天簡軒儀叔叔反覆和他說了,他小小的心靈絕望而灰暗,情緒經歷深淵疊嶂,年紀那麼小,卻知道永遠不會回來是怎麼一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媽咪,悲傷地抿著嘴,顫聲說道:「媽咪,媽咪……爹地他不會回來了。」

阿雅身子一沉,表情也沉,她把兒子扶正,雙手按住他因為苦而抖得很厲害的小肩膀,她的聲音有些冷有些厲:「小舒,你聽好,誰這麼說你都不能這麼說!你是他的兒子,你骨子裡要和他一樣,肆意天下,傲視生死,你更應該相信他!他在烏克蘭,你明白嗎?你明不明白?!」

她從來不是那個固執而可怕的樣子。

她嚇到了小舒。

簡軒儀不得不推門進來,安撫住嚎啕大哭的小舒。

那個女人背脊停的直直的,瘦如骨柴,她一遍一遍訓斥:「你爸爸在烏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