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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簡軒儀冷哼。

阿雅隻剩下歎息,和焦慮。

兩個人守到半夜,梓銘睡著了,淩晨五點多醒來,浴室裡動靜很大。

簡軒儀有公事離開了,剩下阿雅一個人,麵對張梓銘怒火灼燒的臉,阿雅不敢進浴室,張梓銘一再要求她把手銬鬆了,阿雅聽簡軒儀的話,固執地不肯。

白天給他飯,他不吃。

這樣僵持到第三天,他大概要那東西了,狀態越來越不穩定,人也不認識了,把浴室折騰的亂七八糟,又哭又笑,十分狂躁。

樓下已經有鄰居上來抱怨過了,阿雅隻能說謊,家裡的狗狗生病了。

但再這樣下去,鄰居肯定會生疑心。

到了第四天,梓銘開始變得十分可怕,咬自己的手臂。

阿雅隻得給簡軒儀打求助電話。

簡軒儀匆匆趕來,身上還穿著防彈服,外套走動間,阿雅能看到他腰間的槍。

「你這種職位還要出行動?」

「嗯。」

「對不起,還因為這些事

讓你分心。」阿雅低低道,想了想又問:「最近香港發生了什麼大規模事件嗎?」

「有一點事。」

簡軒儀有些明顯的避諱讓阿雅定了定,他是安全理事會任職,他是負責亞太地區的穩定,那麼……

她還想再問,簡軒儀繞進浴室,裡麵烏煙瘴氣,那俊俏的少年變成了枯萎的樣子,暴躁得像一頭獸,簡軒儀扭頭,直言道:「發作起來不認得人的,你這樣跟他呆著會受傷,阿雅,得送戒/毒中心。」

「隻能這樣了嗎?」阿雅望著火紅雙眼的少年,「能不能在家裡戒?他說他外公在醫院,不知道他染了東西,他也不想讓大家知道,還是個孩子,他本質不壞的,送去那種地方……」

「這是真正的在幫他。」

阿雅見他神情冷肅,其實她心裡也知道。

「我聯繫人,你告訴他。」簡軒儀撐著眉心,樣子疲憊,去打電話。

阿雅看他筆直的背影,他身上有些汗味,臉上還有塵土,不知前刻從哪裡趕來,她轉身到廚房:「我給你熱點吃的……」

「事情還沒解決,我得馬上過去。」

但是什麼事件,他還是不提。

阿雅心裡隱隱有些猜測,走進浴室,張梓銘鬧騰得累了,枯死過去般一動也不動,阿雅一蹲下便眼角發紅,他把自己的手腕抓破了,還在流血。

她輕輕地給他處理著傷口,「梓銘,你這樣的情況必須借助更堅盾的力量,那東西會腐蝕掉你,你也知道很痛苦對嗎?戒掉吧,我會陪著你,四年前是我錯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拋棄你,我甚至可以陪你住進康復中心,好不好?」

「痛苦?」他恍恍地問,幽幽地勾%e5%94%87,「不是的,那東西讓我快樂。你知道什麼是痛苦嗎?媽媽死在爸爸的手裡,爸爸從小視我如無物,是空氣。」

他輕輕地笑,「我就特別想問問席城,他那麼高高在上,那麼老謀深算,他從真心的不喜歡我,幹嘛要生我?生下來吧,同在一個屋簷下,這麼多年啊,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小時候可傻b了,總是問媽媽,為什麼爸爸不理我?我問的很奇怪吧,不是問爸爸為什麼不喜歡我不跟我說話不抱我,而是不理我?」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我分明存在著,我是個人啊,是他兒子啊!可在他高高在上的眼裡,看不見我,不是憎恨嫌惡,是根本看不見。我做什麼,他都看不見,討好,生氣,叛逆,根本甚至都傳不到他的耳朵裡。我寧願他連帶著恨我媽那份也恨著我,沒有,他不恨我,也不喜歡我,但他生下了我。」

「梓銘……」

「我就執著一件事兒,他憑什麼生下我,又漠視我到底!」

阿雅答不上來。席城對梓銘的態度,所有人都費解,可是沒人敢問,的確是像梓銘說的那樣,他當父親的,一直不聞不問,允許他存在,但又當他不存在。

「我會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是我想變壞,是他讓我變成這樣,這點你能否認嗎,何阿雅?」

阿雅竟不能否認。

「所以你把我送到康復中心有什麼用?回來我還會這樣,他那麼強大是吧,我觸及不了他一份情緒對嗎?無所謂,我慢慢死磕。」

「別這樣……」阿雅恍然失措,「梓銘,我關心你,你的外公也關心你,隻是他生病了,還有許多人。別放棄自己,聽我的話,好好康復,你不想讀書都沒關係,我們健健康康的行嗎?」

「不去。」他仰躺一倒,兮兮的笑,笑著又開始難受,抓狂。

叫聲淒厲,一遍一遍。阿雅擦著眼淚,隻能求他:「再不去你的身體會壞掉的,梓銘,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下偏執善待自己?」

他痛苦地抱著頭,想了很久,一滴眼淚蓋住了清削的臉。

「我要見他,讓他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說他的表情會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嗎?」

……**……

阿雅和簡軒儀商量這事,簡軒儀覺得可行。

張梓銘的最大心結,就是席城。

簡軒儀因為任務在身,匆匆離開。

阿雅走出公寓,揪著手機在廊道裡徘徊,她很憔悴,這四天過得和梓銘一樣煎熬,整理情緒,擦掉眼淚,有些猶豫,但還是撥出了電話。</

片刻後,對方就接了,嗓音低沉,有些意外:「以為你從此避我如蛇蠍了。」

「有事。」

「要見兒子?最近不行,幼稚園有圍棋集訓,那小子住宿了。」

這個,阿雅倒沒聽小舒說,此刻也沒多問,開門見山:「是梓銘,他沾了毒,狀態很差,張家那邊我聯繫不上,他強著不肯去康復中心,他和我說了許多……席城,他要見你一麵。」

那頭沉默了幾秒,他嗓音寡淡,「我有沒有說過,張梓銘的事你別管?」

「他變成這個樣子,有我的原因……」

她還沒說完,他打斷,「讓他來。」

這麼乾脆,倒讓阿雅意外。

無話再說,他卻有那意思不掛斷,電流靜靜默默,阿雅頓了頓,終究還是問了句:「最近沒什麼事吧?」

「有什麼事?」他像是吐了口煙霧,淡淡的樣子。

阿雅隻是想到子琳來香港了,而簡軒儀也在出行動,這不像風平浪靜的樣子,可聽他的聲音,穩穩當當,密不透風,又聽不出什麼。

她還是打住了疑問,問多了,不見得他會說,還有自己管東管西的嫌疑。

那天的一句對不起,她恐怕要膈應很久。

還不如自己找報紙看新聞。

事情定下來了,簡軒儀聯繫了醫生過來,給張梓銘服用了鎮定藥物,阿雅給他洗頭,清潔,又給他做了晚飯吃過。

待他精神好些,阿雅才同意他出門。

「要麼,我跟你一塊去?」

張梓銘套上黑色的皮夾克:「怎麼,你還想進那地方?」

阿雅不放心地囑咐:「那你別和他起衝突,怎麼也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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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聊聊唄,做個了結,回來了聽你的話,去戒。」

阿雅對這句話很動容,送他到樓下,看著他上了計程車,她又回樓上整理了一下,才折返自己的公寓。

晚上和小舒發語音,小傢夥卻不回復了。

隔了一會兒,是一條字:阿雅小姐,我是左龍,小少爺已經睡了,目前在集訓中,不方便聊天。

那看來白天席城說的是真的了,阿雅有點失落,不過想到兒子小小一點天賦異稟,又覺得欣慰,小舒的智商承自他,現在算數都很厲害了,去菜市場還幫著阿雅算算的。

阿雅總歸是希望,梓銘能認下小舒這個弟弟,那麼大一個席家,就兩個少爺。

當然,前提的關鍵,是席城。

……**……

計程車上,少年模樣安靜,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裡的手機,他看到了手腕上的咬狠、傷痕,神色淡淡。

一路上接了三個電話。

他均是神情鎮定地,恩了一聲。

計程車暢通無阻地上了山,停在白色的小洋樓前,張梓銘下車,雕花大門前站著個人,是顧成奇。

他的眼睛在看這棟洋樓,眼裡閃過了對這所房子的一些回憶,顧成奇在搜身,搜出一把手槍,張梓銘笑了笑,「沒了。」

進門,客廳裡的沙發裡,就坐著那個,他四年沒見的男人。

也許,從小到大,還是見了一些次數的,比如每個月十五,比如聖誕,元旦,這些需要做戲的時候。

可就是做戲,這個稱為父親的人,從來沒有抱過他,哪怕一次。

席城放下文件,傾身去拿煙,磕出一根扔了過來,笑了笑,「該抽了吧。」

張梓銘接住了煙,玩著那根煙,他快長到一米八了,清瘦的少年,站到跟前,還是有些氣場的。

他把那根煙慢慢地扯成兩段,扔到桌上的煙灰缸裡。

席城一眼不看,自己點燃,吸了一口,淡淡道:「接近她也有些日子了,我不見你,你倒想了個好辦法,隻不過,利用婦人的同情心,有多厲害?」

「生我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你是什麼德行,我不就什麼德行?爹地,我就是特別想見你啊。」

他吐著眼圈,眉眼平定,「梓銘,張韻玲,她和你沒關係,所謂報仇毫無意義。當然你執意,我也接下這場血災,現在外麵天翻地覆,你該滿意。」

張梓銘一動不動,「你說什麼?」

「張韻玲她不是你媽。」

243:此情可待:婦人之仁,你要後悔【一萬】

席城隔著一片煙霧,淡淡看著眼前的少年。

張梓銘的氣質中有一種尖銳的稜角和冷煞,這是在席家這個大圈子裡長大自然而然會形成的。

所以他在教育嘉舒方麵,有所注意,起碼讓那小子養成外表溫涼看似斯文的屬性,長大後,行事會順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