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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真的……碰那些不好的東西?

她心裡的情緒一陣翻滾過一陣,像亂團的毛線堵塞了心肺,漸漸不能呼吸。

張梓銘一路直走,小區裡的樓棟一排一排,走到最尾端的一幢。

大中午的,陰沉天氣,颳風掃過,樹影搖晃。

他扯開了那扇密碼門,匡當重響,又關上了。

「梓銘!」阿雅拍著鋼製的門,扯了扯,弄不開。

密碼她不知道。

簡軒儀輕輕拉開她冰冷的手,「別著急,我看清楚了。」

輸入數字,果然門開。

阿雅衝進去,電梯已經上行,她隻能盯著所停樓層的數字,轉身怕暗道的樓梯。

「慢點!」簡軒儀在後麵無可奈何,卻也知道她心思細敏,除非出事,不然不會這樣亂了方寸。

一路跟著上去,八層,阿雅從樓道裡出來,張梓銘進了屋,正要關門。

「我們聊聊,梓銘,別這樣。」

她去扯住門框。

張梓銘卻沒有鬆手的意思,簡軒儀上前,立刻換下她的手,張梓銘往進拽門,卡住簡軒儀的手。

阿雅著急,「梓銘,別這樣對你簡哥哥,小時候都認識的。」

「我還全心全意相信過你呢。」張梓銘輕聲冷笑。

阿雅滿腹話堵在嗓子眼,冷靜不在,她身體發寒,「四年前是我不當,是我做錯……」

「你現在乞求我的原諒嗎?那你好好在這跪著吧。」頑劣地,慢聲慢語。

「張梓銘,你不要太過分!」簡軒儀夾在中間,不清楚事情,重話不能說,很是懊惱。

阿雅輕輕扯他的手臂,眼神裡漸露無力,「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子。」

「我該長得標正苗紅嗎?」少年的眼睛,慢慢地斂去那層譏諷,變成厲冷,「何阿雅,我老夢見媽媽,為什麼總是夢見?夢裡麵她神情怨冷,是不是怪我,倒戈相向她丈夫的一個情/婦,看她實在可憐,有心幫一把,卻連親生母親的最後一麵也沒見到,恩?」

阿雅一震,滿目倉皇,她……她不知道這件事……

「梓銘……」她失了所有力氣,漸漸蹲在地上,不斷搖頭,麵如白紙,「對不起,梓銘,對不起。」

「我不會原諒你!」

啪嗒,門鎖上的聲音震得簡軒儀一時半刻都沒出聲。

他跟著蹲下來,阿雅抖得很厲害的雙肩,被他緩緩一握,他放輕聲音,「阿雅,小子在氣頭上,你……」

阿雅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眼淚漸漸沁出,染著蒼白麵

頰,她出神地盯著牆壁上的黑洞,好像她的思維也陷入了那個黑洞裡,彷徨掙紮,眼淚越掉越多,她痛苦地掩住雙目,輕聲啜泣,「簡軒儀,人這一輩子再謹小慎微,是不是也會犯一次錯誤?」

「阿雅,人無完人。」

「四年前……」她咬住%e5%94%87齒,狠狠咬住,不堪的回憶讓她渾身發抖,掩埋許久,今天遇到梓銘,層層剝開,她心如刀絞,終於顫聲講出來:「四年前我生下小舒,狀態很不好,瘋瘋癲癲,我甚至不記得我生了孩子,隻有一個願望,逃離他身邊,他答應過我,可當時他反悔,我恨到極點,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心性變了,魔怔一樣,張家過來許多人和他鬧,大打出手,對峙不休,我趁亂想跑。那時梓銘與我親近,他才十三歲,吊兒郎當可是很聽話,他能避開人,我就求他幫忙,他當時……」

「他很憂鬱,從小到大家庭陰影讓他心裡很多負麵情緒,他也想走,他說他媽媽活的很可悲,他不要再那樣,他也想和我一樣逃離那個魔窟,我答應了,可我知道,他作為席家少爺,不可能消失,誰也不會允許他消失,他跟著我,日子怎麼過?我負責不起他的一生,我腦子裡隻紮著一件事,逃跑,」

「你讓他帶著你,幫助你避開了人。」簡軒儀嗓音混重。

阿雅眨掉眼淚,嗚咽著點點頭,「我的身體,走路都不穩,是他背著我去了碼頭,躲開了那麼多人,到船上,我努力說服他,他發怒,與我鬧,就是那麼幾個小時,誰知道那邊,張韻玲沒了,過了四年我竟不知道,他沒見上張韻玲最後一麵,他心裡多恨我都知道,我都能接受。我那些年意識亂糟糟的,被幽禁得很怕,每天看著那扇大鐵門,我總是伸出手,朝外探,可是沒用,我隻想出去,隻想著出去啊,我連兒子都不認識了,我……」

嗚咽的聲音似乎斷氣,簡軒儀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人硬生生撕開,他全然不知,全然不知……席城竟這樣對待過她。

他緊緊地擁住她,看她了無生氣的眼,其實他也發現了,她不說話的時候,很難打起精神,怔怔的總像在想什麼。

麵對他時,微微的放鬆,也像強顏歡笑。

阿雅……

阿雅扶著門,慢慢站起,去按電梯。

簡軒儀跟在她身邊,到了樓下,她突然說,「能送我去蘋果樹國際幼稚園嗎?」

簡軒儀了然幾分,立刻開車。

到哪裡時還早,是一家貴族幼兒園,席城能讓兒子在這裡讀書,必定各方麵打點過。

簡軒儀陪著阿雅站在樹下等,他眼觀四方,看下來,發現不少於八個便裝保鏢在暗處走動。

阿雅不停地咬住手指,那幾年逼成的習慣,她被關在臥室裡,每天每天地關,她總是咬指甲,咬得痛了,好像就舒服點,心理醫生說她這種行為其實是自/虐,到如今,遇上事情,她改不過來。

終於四點半的放學鈴聲響起,簡軒儀感覺到身旁細瘦的人影驀地一動。

他反應不過來,阿雅盲目的朝著校門口奔跑。

他為她痛苦,知道她今天心中壓抑太多情緒,更不敢想這十年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孫清夢在見到阿雅的第一麵後,給他打了個電話,沒說別的,隻說,她沒問,不敢問。

校門口陸續湧出來背著蘋果樹標誌的小小人兒,阿雅眼圈通紅地四番觀望,腦袋不停的輕點著,惶然無措。

「媽咪!」驚喜的聲音傳來。

阿雅回頭,跑過去,席嘉舒很意外,驀地卻被媽咪緊緊抱住。

「媽咪?」

「小舒……」阿雅這一刻的痛苦全部釋放,四年一直壓抑在心中,人潮人往,她抱著兒子,狠狠哭出聲,「對不起,小舒,媽媽在你出生前不想要你,很多原因,在你出生時把你忘了,隻想著逃跑,媽媽不是個好媽媽,對不起,媽媽都告訴你,你可以怨媽媽……」

那麼多的眼淚,熱熱的燙著席嘉舒的肩膀,小傢夥嚇到,也跟著嚎啕大哭。

有個俊朗的叔叔走了過來,給他擦眼淚,席嘉舒小小的手抱著媽咪的頸子,睜開眼,卻看到路邊停下來一輛車,不是司機爺爺的那輛,是黑色的加長款,是爹地的車!

573:此情可待:疼她是你一輩子要做的事【8000】

當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依稀露出男人稜角冷峻的側臉。

席嘉舒眼睛一亮,是爹地沒錯!

簡軒儀隨著席嘉舒的目光扭頭,神情頓住。

那個人,夾著香煙的手臂擱在窗外,黑色襯衫袖口也扣著,並未挽起戛。

天光下,琥珀色的眼眸,折了光,看不清楚什麼,隻見雙眼皮的折痕與眉骨之間,深凹的精緻輪廓。

簡軒儀幾秒後,轉回身,輕蹙眉頭,低聲喊:「阿雅。」

阿雅收住眼淚,頓了頓,緩緩鬆開兒子。

把小舒手裡的手帕接過來,遞還給簡軒儀,同時介紹道:「小舒,他是簡叔叔。」

「叔叔好。」

「嘉舒你好。」簡軒儀微笑朝著小傢夥點頭,伸手把阿雅攙起來,平靜地說,「他爸爸來了。」

阿雅有點混沌,好像反應了一秒,轉過身。

車門啪嗒,不輕不重的開關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道身影,在湧出的堆堆矮小的孩子裡,從容而冷酷地走來。

幼稚園的小孩子們,參差隻到他的膝蓋,有點好笑地襯得他似巨人般,高大挺拔,氣場令人無法忽視。

其實他穿襯衫西褲,那麼走來,神情安靜。

可阿雅還是轉瞬想到了身邊的簡軒儀。

十年前在中文大學校門口的那一幕,盤旋腦海。

做出的動作是下意識的,她微微側身,往前一步,離開了簡軒儀一些距離,但角度上看,像是擋在了他麵前。

席城瞧著,瞇了下左眼。

這情況讓簡軒儀先是皺眉,高出她許多,看她的背影是從上往下,眼裡的她,更小了。

他有點發笑,把阿雅輕輕一扳。

眼前的男人已經停步了。

席嘉舒走上前,聲音洪亮地喊:「爹地!」

男人俯身,摸了把兒子的腦袋,嗓音低醇平常,「今天路過,順道接你。」

「謝謝爹地!不過媽咪也來了呢,還有一位……」

視野裡,男式皮鞋出現,修長的手離開兒子的頭頂,放回西褲口袋,他才不急不緩地掀了眼皮。

「席叔。」

簡軒儀淡淡揚了%e5%94%87,麵容平靜,可眼底存了這十來年的輪迴,到底也不太平靜。

「嗯。」

他回應不快不慢,十分平淡,「什麼時候回國的?」

「一周前。」

他不再開腔。

至此,視線才不迫不急,又像隨意地,掠過阿雅。

對比他的若無其事,阿雅的神情戒備得多。

他臉上麵無表情得沒有動靜,但眼尾劃過了什麼,很輕的一嘲,便細細的又把她那張臉看了一遍,發現眼圈紅著,他繞開矮巴巴的兒子,朝她淡淡近了一步,蹙眉低聲問:「有事?」

阿雅被他的沉緩的音弦勾了一下心魄似的。

愣愣的抬頭看著他,搖頭。

他那一步,又退了回去。

氣氛不尷不尬,他在的空間,好似有天生的壓迫感,誰都不能隨意開口。

阿雅的視線一時也沒有挪開,不知怎麼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