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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怎麼搞?我們另喊一批人還是……」

「城哥敬重老爺子,那是座德高望重的山。」

「可這一進去……」阿威洩氣,忍不住道:「就該把她直接交上去!你看看來的這些車……」

夜色朦朧中透著陰鬱,左龍的視線撇過一路蜿蜒停泊的清一色黑轎車,又看了眼洋樓,寂靜的前庭,那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台階上的正門口。

左龍歎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難是難點,看城哥怎麼周/旋。」

「我一直不懂啊,你說城哥怎麼就對那麼顆蔫不拉幾的蠢玩意……鐵血冷骨都哪裡去了?」

「嗬……」左龍倒是輕笑:「我還以為你懂心不由己的感覺,畢竟你對何小姐,百般厭惡中生出了心思,你要是能控製,不會每天見著人就暴走吧。」

「我!你他媽瞎說什麼……」阿威頓了個呼吸,望向洋樓。

左龍收斂,「sorry,我隻是想表達,男女這點事就是看不懂的。我知你忠心,城哥也知,大佬的女人,我們終究不過是做馬仔的……遠觀,護好。」

阿威轉身,一腳踢碎車玻璃。

……**……

洋樓裡。

他走得步態悠然,如散事回家,門口叼著煙,手臂撐牆躬身換了鞋。

抬眼,阿嫂被繩索捆住,白色布衣糊成了血紅,臉已經看不清楚,奄奄一息倒在屋子中央。

她的身前,一把輪椅,一雙被毯子蓋住的男人的雙%e8%85%bf。

席城把煙蒂摁滅在牆上,滿屋子的人,宗族幾個近百歲的長輩坐在沙發上,其餘的都站著,他掀了眼皮一目掠過。

走到阿嫂麵前,探過鼻息,出聲輕淡,「一個老態龍鍾的做事傭,是茶沒泡好還是沒出來迎老爺子,遭這般對待?」

阿嫂見了他,烏濁的眼裡沁出淚。

他拎起阿嫂的胳膊,兩人正中橫過來一道枴杖,文萊沉木,金邊包住,刻龍紋盤旋,十斤重有。

席城這才慢慢抬起眼眸。

「你就別連累她。」張成峰說話輕,深居簡出修養身息幾年了,可你看他的白眉毛黑眼睛,道上混過安然到老的,都成了仙。

席城嗬了個呼吸,緩然一笑,那隻手鬆開,舉起,跪地的單膝挪了挪。

男人英姿筆挺,可張成峰人老了視力還不差,瞧得也準狠,那一枴杖下去,別的地方一寸沒擦過,左邊肋骨的位置,隻怕打陷下去了。

席城結實翻了個滾子,修長身形攤開了在地板上,弓起來。

他笑,一口氣卻難上來,「張爺,真生了大氣呢。」

張成峰手推動輪椅,兒子張鐵青攔不住也不敢攔,十來斤重的枴杖握住了在手,那手刀疤遍佈虯龍滿雕,第二杖子下去,劈的是脖子。

席城一聲悶哼到底沒忍住。

外麵阿威和左龍捏緊了手中的槍。

裡麵張韻玲已經嚇破膽,撲通跪下就爬過來,「老爺子,老爺子……停手!他……」她語無倫次說的有些可笑,「銅牆鐵骨也受不住,何況宗族長輩和堂主們全部都在,阿城他……」

「你操的什麼淡心,還有他受不住的?」張成峰淡悠悠地扯嘴,第三杖子下去,全屋子的人,

垂眼睛的垂眼睛,頓呼吸的頓呼吸。

挨打的人,嬉皮笑臉,麵無表情,紋絲不動。

火氣怎能不上來?

加了一棍子,一共六棍。

運了內氣,打出了張成峰一身汗,他伸手,張鐵青遞過白巾,張成峰邊擦額頭上的汗邊淡淡地看向地上一動不動的一副鋼骨,「我一句廢話不想多說,交人吧。」

教訓的話張鐵青說了,「阿城,你是反骨,降你不住,你犯渾自己能解決的全族宗老們睜隻眼閉隻眼,信你的能耐。你爹席漢文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現在六十堂主二十宗老,享你的清福,吃香喝辣,這是功。也算太平盛世,自來大佬身邊女人過江之鯽,繁不盛數,韻玲在這裡我也不瞞著,老爺子支持,人丁興旺總是好,也防女人少了,來回專寵,容易出事。」

「你跟他廢那麼多話!」張成峰扔了濕透的白巾,眼神瞥過去,「他身邊女人還少,這不也出事了。」

說來就氣,枴杖一併扔過去,砸在他身上:「阿城,你有一半西班牙血統,十歲你長成英俊少年,十四歲你開暈,後來身邊不帶重複麵孔的,這我高興,別的方麵不盼你和席漢文一樣,女人方麵,我盼你像他無心!可你像你媽,我最擔心的,發生了。」

說來說去,也不過語重心長,「上了這個位置,心和魔鬼做了交換,你深明。小打小鬧,撒嬌邀寵,你慣就慣了,紅顏禍水,留那麼個妲己在身邊,不可能!」

「您高看她了,哪是什麼妲己,我還能是紂王?」他慢吞吞才能翻了個身,輕笑時嘴角血溢出。

「沒有防彈衣你還在這裡?」張成峰怒,一掌拍在扶手上,「荒唐!今天來了五十三個堂主,七個在醫院,金彪在哪裡?三千億你給她玩!金三角那邊竹聯幫鑽了空子……說起這些我他媽就想一槍斃了你……咳,咳……」

「爹!」張鐵青摁住老爺子%e8%83%b8骨。

張成峰指著席城的手指漸漸發顫,「這些天忙的焦頭爛額,我也沒打算趁你分神把那丫頭剁了,為這麼根毛傷爺倆感情不值當,你把她從學校開除了藏起來有用,當我找不到?」

「張爺,」他才跪正,接過宗老遞來的救心丸,倒出一顆,過去給老人塞進嘴裡。

張成峰跟他鬧,不吃。

張鐵青與他合力掖住老爺子的腮骨,吞嚥是吞嚥下去了,過了會兒,老爺子有那能耐竟又從胃裡給逼出來。

「……」席城鬥不過他。

張成峰咳嗽不停,滿目漸漸泛青,「行,我比不過一個丫頭,你去顛/鸞倒鳳,媽的。」

「張爺,」他終於沒了混氣,濃重的眉目刻出了疲憊,麵無表情,片刻後雙膝緩緩曲起,跪下。

「你……你……」張成峰氣成衰竭,呼吸一口上不來。

他若是心軟之人,也不會鬧成這樣,張鐵青都嚇住,不住地喊他阿城阿城,可他寸毫不動,跪定鑄然,冰沉的麵孔如同刀削玉刻,燈光下俊然無雙,其實,這樣看,他也隻是求個成全,一心鋪在愛情裡的瘋小子。

「張爺,她,我不會給你。」他鋪著褐色如同羽翼的睫毛,越俊美,越邪,越純真。

「好,好!」張成峰不住點頭,冷笑,「那就耗著,你看我嚥氣前找不找得到她,找到就一槍斃了。」

他表情絲毫不動,如同打坐住一般。

宗老們都上來,喊他阿城,說他做錯了,犯糊塗了,越是不讓動,老爺子越是視那丫頭為眼中釘,不如都退一步,外麵敵情四湧,別裡麵先亂了,金三角那邊要解決,竹聯幫聯合別的社團步步逼迫,暗中做梗,阿城,一個女人,你當真犯渾?

一個女人,你當真眾叛親離?

他閉眼,他也知道,就是一個女人,放以前,殺了砍了他看也不會看一眼。

可就是這麼一個女人,他不行,他不會放的。

他知道今天這一仗,其實比之前的十四天,麵對內地王勝利,香港緝毒科,反黑調查組,別的幫派的圍攻,更累,更損心耗骨的一仗。

從此一仗,何阿雅就擺在檯麵上了,以後要護,更加艱難。

一個跪著,一個不吃藥。

天黑,天又明,再黑,再明。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長達兩天的對峙,最後以老爺子休克昏厥,為終。

他一同上的救護車,老爺子失望透頂,醫院醒來後對他進行了全宗族堂主們當麵的處置。

張成峰眼裡,是整個席家一派,世代基業,他容不得一點隱患。

「蘭桂坊的高級大場子都給你二叔一家,西南,東北,關口三個大碼頭,貨物進出暫時歸簡霆雲,還有烏克蘭那邊的核電項目,讓幾個堂主去跟,槍火這邊直接歸我……」

條條框框,他一條都沒反駁。

阿威和左龍是親信,連左龍都握緊拳頭,要站出來。

他沉目,雙臂攔住。

張成峰吊著眼睛,看他,「冥頑不靈。你十六歲坐上這個位置,是我用血推上去的,坐了十來年你就把自己看成帝王了?阿城,沒這回事,我還沒死,我沒死,席家就不會讓你玩完蛋!」

「老爺子,您這話過分了,這些年沒有城哥雷霆萬鈞的勢頭……」

「阿威!」他發了怒,一掌下去,阿威嘴角見血。

張成峰收了目光,「損失的三千億,庫裡不允許虧空,金三角那邊你親自跑一趟,搞不定,也別回來。」

……**……

「靠!分明就是出盡難題,金三角那是吃人窩,哪有大佬親自去的道理?!老爺子真捨得……」

「你別說了。」

三個人在車裡,煙霧繚繞,他很安靜。

從來也沒什麼事能讓他臉上出現一絲平靜之外的表情。

左龍看這個情況,就知道他受下了,也早料到,他要護人,勢必付出代價。

他望著車外,懶散而疲憊地吐一圈煙霧,「老爺子的病情穩定,我就出發。」

「城哥,權利下放,雖然六十堂主二十宗老都是同生共死過的,可權利和利益麵前,誰敢打包票沒有二心,下放容易,收回來就難了。」

他吐著煙圈發笑,他不知嗎。

眸底那股生冷之氣緩緩浮出,「阿龍,十六歲我殺戮不休,一步一步披荊斬棘,搜集來的這些權利,從來沒真正屬於過我。讀過權術方麵的書嗎?權利,是玩的,左右不過這條血路再走一遍,我在壯年,怕什麼?」

即便阿威也聽出來,這是故作輕鬆的說法。

但,誰不相信這個男人呢。

……**……

他去金三角那樣凶險的地方,還留下一個阿威,隻帶了左龍。

臨行前晚,他留宿東昇街,那是最近一周才跟他的女人,阿威和左龍知道,這是向老爺子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