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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保全香火。

溫度漸漸冰冷,她算著時間,應該到了晚上。

因為看守的三個人漸次出去,回來身上帶著食物的香氣,阿雅擔心香氣會把張梓銘引得醒過來,小孩子驚魂的情況下容易哭鬧,怕他挨打。

第三個人出去吃飯了。

另外兩個人,過了一會兒,其中有個人低聲說,「出去抽根煙。」

走後,剩下的一個人嘀咕,「抽你老母,一下午三四回,就知道偷懶。」

夜幕寂靜,依稀能聽到外麵呼呼的風聲,颱風終於是來了嗎?

「靠,抽幾根!」身前的大汗罵娘,走遠幾步。

突然鐵門那邊冒一股明火,阿雅透過黑色的眼罩布也察覺到了,男人明顯緊張,忙跑過去,「阿輝,阿輝?!」

抽煙的人卻沒有回答。

鐵門匡啷一陣巨響,伴隨著交火噠噠噠的聲音,張梓銘驚醒,大哭,阿雅往他那邊蹭,拚命先護住,張頭四望,不知道什麼情況。

交火聲卻沒持續,短短幾聲,有人朝她們的方向跑過來,「阿雅,阿雅!」

「陳老師!」

「別怕,我來救你。」

「先解開他,是席城的兒子。」

尼龍繩索一一解開,陳向學頭戴燈罩,手拿槍,穿防彈警服,「你抱他,我們立刻撤!」

阿雅望他身後,他孤身一人。

她已明白緣由,怕是他違抗了上頭命令,她……不勝感激。

「這是一棟廠房,我從西南潛進來,槍聲必定引起下麵的人注意,我們出去艱險萬分,阿雅……」

「我明白,走!」

陳向學由前開路,走到樓梯,下麵紛踏的腳步聲速速傳來。

阿雅一驚,來的人很多!

「走那邊!」陳向學低聲道。

阿雅抱著張梓銘反向,陳向學墊後,「快跑,從那邊的小道下去,別回頭!」

她怎能不回頭,她也不會單獨走!

陳向學見她強,那麼細瘦還拿鐵棍襲人,驚險叢叢,三個人敬業跌跌撞撞一路逃到二樓。

後麵竹聯幫的手下卻越來越多,陳向學漸漸吃力,到了二樓樓梯口,他肩膀沒有防彈服的地方中了一槍。

「陳老師!」

此時,二樓西麵的窗戶外,兩個人影恍動。

一人拿槍要衝,另一人攔住,冷眼:「都說了,救不上可以不救。」

被攔的人嗤笑,「你當他是真心

話?」

言罷,已經衝進去,竹聯幫沒料到後麵突襲,不知哪路,總之瞬間被掃掉好幾個。

阿雅被陳向學推下樓梯,她護好張梓銘,滾到樓梯腳聽見樓上陳向學一聲痛呼,接著是無數槍聲,而陳向學再沒了聲音。

「陳老師……陳老師!!!」阿雅大哭,眼前一黑,暈厥。

……**……

白燈晃影,她口乾%e8%88%8c燥,身體也疼,可心臟不斷扯動的痛提醒她,快醒來,快醒來。

阿雅猛然睜眼,頭頂是刺眼的白光,她正被人推移動。

有人按住她的身子,「外傷要處理,先別動。」

在醫院了?

阿雅眼睛左右四看,找到了張梓銘,他被人抱在懷裡……阿威?

不顧醫生阻攔,阿雅支起身,「章哥!」

阿威跟在張梓銘的推床旁邊,冷冷地看她半晌,看她張嘴想要說無數的話,他冷笑地開口,「你想問誰?他嗎?萬箭朝他齊發,你可中意?」

她突然頓嘴,目光也靜默地落下去,一口氣上不來,人又半暈。

再次醒來,是在病房,身旁無人。

阿雅尋得均勻呼吸,咬牙扯掉手背輸液針,用床單摁住止血,下床開門。

陳向學……

她一層一層跑總台問,終於在四樓手術中心問到了,陳向學在手術室,腦顱急救手術。

阿雅回憶廠房二樓陳向學的一聲悶痛,心驚肉跳,她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手術燈亮的刺目。她手腳哆嗦,胳膊和%e8%85%bf上看得見的擦傷和淤青,可她感覺不到疼,耳邊起阿威走時冷冷的說的那句,你可中意?

席城在哪裡?萬箭,阿威說萬箭,是否他已身陷囹圄?

竹聯幫是港島第二大社團,覬覦第一已久,陳向學那邊聯合香港警署對他四方控告,大批貨被截斷在南麵碼頭,損失慘重,他今日連連被請去喝茶,竹聯幫更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腦仁疼的要爆炸,她臉色滲白似鬼。

怔怔站起,她下樓,到醫院外,大雨傾盆,她一路闖,到路邊攔了計程車。

不知是否來得及,或許關小淩已經把資料全交,她心裡動了反向念頭,隻想最後碰碰運氣。

窗外颱風像要將整個城市吞沒,司機頻頻罵娘說路不好走,車輪半個被雨水浸透,阿雅驚恐地望著敲打在車玻璃上的碩大雨珠和折斷的樹葉,她覺得渾身好冰,不斷蜷縮起身子,衣服裡有東西咯得手疼。

她才想起,是照片。

她翻出來,放到膝蓋上摸平,又翻過來,這才發現北麵左下角似乎有字。

「師傅,把燈調亮一點。」

燈亮了,她舉起來看,真的有字,被人重力寫下,可又擦拭掉了。

她撫摸凹痕,對光細看,漸漸地眼淚不止,心跳如梭瘋狂攪動著血液……她曾覺得他的目光,他偶爾說出的話,所做的細微事情,像一把溫柔刀,會輕輕地刮她的心臟,一遍一遍……

那個僻靜的角落,寫著一個被擦掉的字:妻。

比劃潦草,像是玩笑寫下,卻又隨即擦掉,他當時在想什麼?

她漸漸地哭出了聲音,哭得司機師傅受了驚嚇,她的手指顫唞抬起,扶住哆嗦的眉心,擋住哭泣的眼睛。

冥冥之中,如果這是情意,她曾有過回應啊。

她這半年行走在刀尖上,時刻保持冷酷清明,可總是會恍惚,也會糊塗,糊塗的時候她就想,等他伏法入獄,不論幾多年,或他將牢底坐穿,她在外麵其實哪裡也不想去,就等等他吧。

父仇如血,可她愛他,似乎也控製不了,停不了,如果能停,她不會這樣痛苦。

……**……

車停,司機叫了她許久。

阿雅把照片放回原處,狹窄的巷子被雨水泡過了牆跟,她下車,%e8%85%bf就在泥水中。

街巷依舊熱鬧,即便頭頂風旋厲厲,大雨凶戾,世人該吃吃,該喝喝,香港大佬出事,成為茶餘飯後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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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往巷子深處直走,走著走著一口氣跑起來,到了樓前,黑乎乎的老舊樓棟像一張大口。

她舉著手機,燈光亮著,給關小淩撥電話。

一直占線。

走到四樓,她心中已作涼想,但還是伸手敲門,幻想短短幾個小時,關小淩興許還沒把賬目上交,一切還來得及,她可以搶回去,燒掉或者毀掉,席城……他就不會有事,不會有事了……

腦袋恍惚,敲門一聲重過一聲,沒有回應。

惹得左側的居住戶啪地打開了門,罵罵咧咧:「半夜討債哦,敲敲敲,別擾民!」

「大姐,我想問一下這邊住的女孩,她下午有沒有回來過?」

那個婦人嗤的一聲笑,上下打量濕漉漉臉色慘白的女孩子,眼神鄙夷又異樣地盯著屋門,「你是她誰?屋裡忙著咧,你敲到手廢她聽得見?」

啪,門關。

阿雅回頭,擰起眉,這麼說,關小淩在裡麵?

她抬手繼續敲,每一聲都很重,還喊她的名字,越敲阿雅越心疑慮重重,想到陳向學,關小淩是陳向學的手下,若是跟著陳向學反對上頭,該不會……

「小淩?小淩!」

啪嗒,裡麵的木門傳來沉重地卡擦聲。

阿雅的心懸在空中,瞪直眼,看著門打開,露出的那隻是女孩的手,「小淩!你在啊,怎麼不……」

防盜門被關小淩推開一縫,她手拿著,半個身子被門牆掩住,望著阿雅沒有說話。

阿雅把防盜門拉開了,可再開裡麵的門,關小淩就不讓,走道的燈很暗,阿雅看了許久才發現關小淩身上隻穿了一件吊帶背心,下麵是四角居家熱褲,而關小淩漂亮的臉,暈得很紅,頭髮濕濕的沾著鬢邊,眉眼透出的慵懶而疲憊的樣子……阿雅熟悉。

「小淩?」

「你有什麼事?」關小淩聲音淡淡地啞,看了眼阿雅,撇開目光,抿著%e5%94%87。

阿雅的眼睛望她後麵的屋子裡看,關小淩挪了挪,擋住,有些怒意,「沒事我就關門了。」

阿雅不講話,心裡頭有股很奇怪的感覺,驅使她往前一推,關小淩阻攔或者是沒有真心百分百阻攔,阿雅都把木門推開了。

她闖進去,屋子裡的味道令她鼻息一頓,空氣彷彿還站著熱度,她聽到似乎是打火機的聲音,她目光往開著的臥室而去,腳步也在移動。

開著燈的,所以當她的視線從臥室門框切進去,便把由床上下來套好西褲,皮帶一頭幾乎垂到地上,微微俯頸攏著風在點煙的男人,烏黑汗濕後腦勺看得一清二楚。

他挺拔的身形壓抑著小小的臥室,虯龍的背部肌理,抓痕一道道撕開了那個紋身。

她曾在無數個夜裡,痛的時候,愉快的時候,總習慣撫一撫的那個黑鷹紋身。

阿雅沒有動,時間定格,她寂靜如死。

等他瞇眼饜足地抽了口煙,轉過身,他夾著那根煙,薄%e5%94%87抿著,煙縷吐出來細而長,慢悠悠地往空中飄。

他瞧著她,又抽一口,眼神從別處回來,站定在她半米位置,讀著她的瞳孔:「報仇,驚慌,著急,懊悔,牽掛……現在是,目瞪口呆還是心如刀割?」

笑了一下,把煙放到%e5%94%87邊,他扣皮帶,低頭輕輕地再問,「很意外嗎?看你的樣子,很意外啊。」

房間裡的一切,阿雅都看不清楚,視力突然間變得很模糊,甚至要瞎掉了,連他的臉孔,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