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心理活動是心理活動,阿雅臉上白淨乖順,「住的很好的,席叔叔,多謝您了。」
「謝我做什麼,謝謝阿嫂。」
他輕笑,襯衫穿得總是不規矩,領口那幾粒口子鬆開,太過高大,微微弓了背脊,懶懶的樣子,隨意又精緻。
阿雅聞見煙草的氣息,還有香水的味道,與他隔得一米多遠,還看見了他白色襯衫領口有紅色的痕跡,不知是什麼。
「進去學習吧。」
阿雅哎一聲,聽話的縮回自己的小巢去了。
那門關上,男人是好久也沒動的。
做了半張試卷,大娘來敲她的門,阿雅趕緊起身去開,「大娘。」
阿嫂這人會伺候人,見人就是笑:「阿雅小姐,是這樣子的……」
阿雅沒思索地,下來樓。
男人坐在沙發裡,交疊的大%e8%85%bf上擺著文件,低頭蹙眉,模樣嚴肅。
居然,大佬也是要看文件的嗎?
小呆瓜呆得厲害。
回了神,乖乖順順地喊他:「席叔叔,酥牛柳您要不要放黑胡椒?」
「隨意。」
文件翻頁,他忙中抬頭,「耽誤你時間嗎?」
這話問的阿雅沒脾氣。
大人的世界果然是腹黑又欺負人的,都叫大娘喊她下樓做菜了,這會兒還問什麼呀。
再說了,她求他一個住處的,就是沒時間不也得伺候著。
半小時後,香氣四溢的酥牛柳來了,這東西有點像煎炸食品,可當零食,他就是饞了。
看著文件,隨時吃上一口,雅也不雅,俗也不俗,阿雅不敢上樓,好像主人在,小貓小狗還是候在一旁的好。
她隻好在心裡背各種難記的公式,纖細的身影在門口來回徘徊,走著神兒,就走到了外頭的院子,下午的微風和和,吹得阿雅一頭長髮有些亂了。
她兩隻小手打理,轉個彎不經意地看到了雕花大門口停著的豪車。
他的。
問題阿雅瞪大眼,後座車窗開著,那裡麵坐著一個女人,大波浪的卷髮,長得好漂亮,修身的衣裙裹出曼妙的身材。
窗戶開到最底,女人慵懶地瞇著眼抽煙,阿雅臉紅紅地看著幾乎露出來的豐富白雪。
然後……阿雅跑了。
性子實在內斂,露的是別人,尷尬的是她。
席叔叔吃好了,文件看完了,出門後,阿雅上樓。
囤回自己的小窩,聽見汽車發動的聲音,她鬼使神差地撩了一點窗簾往下看。
車後麵的玻璃還沒關上,前麵司機開車,後麵那位姐姐就直
接掛在男人偉岸的身軀上了。
阿雅記起來他之前襯衫領口的紅色,原來是這位姐姐的口紅沾上去了。
席叔叔,真不是個好人的,爹地說這種人叫做浪子,浪子沒錯的。
心如白紙純淨的少女,第一次親眼目睹成熟的男女之間那種直白的關係,阿雅這一個下午都在消化。
她所知道的愛情,是席慕蓉冰清玉潔的詩集,是青春讀物裡那種清婉隱晦的初戀故事。
唉,這位叔叔,私生活好複雜。
不過,關阿雅什麼事呢,隻要他不把漂亮姐姐帶回來阿雅就感謝了,畢竟她的身份好尷尬,好像一個大大的燈泡。
……**……
自從那天週末回來了一趟,又過去了三天,阿雅放學回家時,他人已經在客廳。
又點菜了。
阿雅去給他做。
猜測,這人大概是比較喜歡她的做菜手藝的。
晚餐三個人吃,有他在就比較拘謹,大娘都沒怎麼與她說話,阿雅更是低頭,小手端著碗,乖乖吃自己的。
大約九點,他離開了。
第二天,中午在學校接到大娘的電話,說席先生晚上又會過來用餐。
阿雅應聲好,下了學抓緊時間回家。
其實,她覺得這樣挺好,他有空了來吃一頓,阿雅就給他勞動一頓,算作報答他的施捨恩情,她住在這裡也住的心安理得。
又是一個週末,大下午的,阿雅做完了作業,下樓溜躂溜躂。
大娘在前庭的小花園裡忙碌,阿雅走過去一瞧,在摘漿果。
「大娘,我幫您吶。」
阿嫂瞧著太陽底下膚白剔透的小姑娘,喜歡的緊,「空了?過來呀,這種果子采汁兒做糕點上色可好。咦,你穿白色衣裳,要不算啦?」
阿雅低頭看看自己的居家裙子,雪紡的,大前年買的,舊了不礙事。
走過去就一塊兒幫忙摘,忙的一頭的汗,汗沒收住,突然下起了雨。
「哎呀,快收拾收拾。」
阿雅點頭,連忙提起桶子往籬笆外麵垮,%e8%85%bf腳纖細,一桶子的漿果,身子一歪就給摔了。
「大娘,果子全出來了,哎……」阿雅急的,不顧上雨滴,蹲下就撿。
又喊了一句才發現大娘可能先進去了,果子往外麵滾了幾顆,阿雅去撿,有一隻修長的手出現了。
愕然抬頭,「席叔叔?」
都沒聽見車停的聲音啊。
那人撿起果子,笑意淡淡:「這是在做什麼?」
「大娘說擠出汁兒給糕點上色的。」
也不知他聽沒聽見,阿雅抬手擦臉上的雨滴,接過他大手裡落下來的果子,放回桶子裡。
回頭時聽得這人說話:「一院子的漿果,瞧,你身上也沾了紅汁了。」
長指伸來,他蹙著眉頭,頗是認真的拎她的衣裳前襟:「洗不洗得掉啊,」
阿雅驀地一聲小小尖叫,%e5%94%87兒吸氣,兩手抱在身前,倉促往後退了好大一步,小臉紅白,羞/憤驚怒。
四目相對,男人的眼神疑惑不解。
女孩瑩潤的淚珠兒在眼眶裡轉了幾轉,驚蟄的大眼睛,空氣彷彿頓窒,阿雅轉身跑走。
514:此情可待:他笑得斯文
跑那麼急,清婉的身影在雨中潺潺弱弱,台階上險些摔了。
他沒有過去扶。
剛才麵對純真女孩露出的那份疑惑不解,此刻男人的眸底,哪裡還有芾?
雨水澆了他的發,英俊油頭變得柔軟,髮梢趴著蓋住深邃的鬢角線與些許眼角,他低頭看了會兒自己的手指,眸色晦暗,最後微不可查地%e8%88%94了下薄%e5%94%87樅。
站了會兒,他用那根發癢的食指,撓了撓太陽%e7%a9%b4,微微垂著脖頸,特別安靜。
所謂,斯文痞類。
「哎呀,席先生您怎麼站在雨中?」
阿嫂在門口張望看到,那人頎長玉立,雨滴唰唰而下,他慢慢地眨著眼眸,容顏似悅,看著不太正經的樣子,又說不出哪裡邪了,沉靜得很。
阿嫂回屋匆忙找傘,找到了一扭頭,席先生已經進屋。
她又忙得去取乾毛巾,男人動作雅然,彎腰換下黑色珵亮的手工皮鞋,腳型修長,有些瘦,足踝的骨頭很大,生得好看矜貴,也不乏男性的粗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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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嫂為他擦水。
他淡淡地問阿嫂:「何小姐哪裡去了?」
「哦喲,我倒忘了小丫頭,上樓去了,不曉得怎麼眼圈有些紅!」
阿嫂接過他脫下的襯衫,想上去看看小姑娘怎麼了,又要為席先生取新的襯衫,左右為難。
他擺手,「我的衣衫都在更衣間?那我自己上去。」
「行,席先生您先換衫,我處置了這件衣衫上樓問問何小姐有事無事。」
……**……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時,阿雅從大口喘氣的懵怔中清醒,驚得給房門上了反鎖。
她縮進了內置浴室,也關上門。
聲音那麼大,外頭的人自然是聽見了,裡麵驚蟄一片。
男人點燃的煙送到了薄%e5%94%87邊,站在樓梯口的位置,距離她的房門,不過兩米。
浴室裡有鏡子,阿雅望著鏡中的自己,嘴%e5%94%87發白,頰畔仍有受驚羞惱而漲的紅,她的瞳孔有些放大,頭髮濕噠噠的,一縷半縷,沿著雪白的頸子蜿蜒而下。
阿雅看見自己牢牢覆蓋在身前的手。
細指微微輕戰,她屏著呼吸糾結地挪開,衣衫是雪紡的裙子,很薄,被雨水澆透,那不是紅色的漿果汁,而是……是…
阿雅蹲下去,抱住膝蓋團成一團,那一塊被燒灼的感覺蔓延到了四肢。
她全身都發燙起來,並且抖個不停。
痛恨自己,豬腦袋嗎,住了幾天就當是自己家,自在得不行,連內保險都偷懶不穿。
她發育得晚,十五歲才來女孩子該來的事兒,這兩年來一直穿背心的,前段時間突然發現好像長了,才買正式的貼身衣物,卻穿不慣。
這個天氣,加上做題緊張,總是出汗,阿雅就脫了。
想著裙子那麼寬大,大娘也是女人,所以鬆懈了。
她又哪裡料到席叔叔會突然歸家呢?
左右是怪自己,把別人家當自己的家,出格得過分。
矜持的小女孩,懊悔自責,諸多情緒翻滾,燒燙著腦袋失魂落魄地把衣物換了。
卻又忍不住想,他呢?
他看出來沒有?
這是個多麼大的問題。
阿雅焦惶無措,嘴角咬出血絲,急壞了,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把自己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可是。
大娘上來敲她的房門了……
阿雅縮在床的裡側,雙手趴著床沿露出一雙驚蟄的眼仁兒,漆黑漉漉,垂憐閃爍,隻不敢去開那扇門了。
……**……
更衣間在對麵,門微微敞開,將外間的情形聽得一清二楚。
那人對著穿衣鏡,微微仰起脖頸,閒散地係襯衫紐扣,狹長的一雙眼眸,窗外雨停,陽光來得很快,從鏤空的圖案裡進來,照入眼底,那雙淺色的瞳仁披上瑰麗色澤,明明暗暗,漾動
得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