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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聞言,撲通撲通的心臟,落了一半。

「席叔叔,」仰著腦袋,努力的看對她來說在半空中的那張英俊臉龐。

「嗯?」

阿雅艱難的兩個小人打轉,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您沒事吧?」

他皺了下眉,但笑起來的樣子討人厭地漫不經心:「會擔心我?」

他身後有他的人,更有爹地的同事叔叔們,阿雅顧及許多,又聽他語氣輕浮,皺起了細細的眉。

他怎麼一點兒都沒有壞事上身的自覺啊?

小小的人兒,輕歎地低低勸說:「席叔叔,您很有能力啊,做正經的生意您的生意王國也定是首屈一指,為何,為何要……」

她不往下說,他三十而立,早已成熟手腕,阿雅自知是小麻雀,這樣的男人當真還容不得一個小毛丫頭講什麼道理拙見。

「為何要什麼?」

阿雅唉了一聲,認真講:「您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隻要您肯放下現在的權錢地位,警察叔叔們不會找您麻煩的。」

聽得低低的笑聲。

果然,被取笑了。

阿雅有些生氣的,覺得自己的擔心好多餘。

他突然近了一步,逼的阿雅望他。

在她漆黑的眼裡,映著男人深邃不已的眉眼,寸寸是風華精緻,也冷峻如刃。

他難得認真,窺著她瞳仁裡滿世界的純真善良,視線移開了,皺眉望著不知哪一處,隨意地說:「放不放是我一句話的事嗎?你很小,並不明白。」

阿雅是不明白。

「上了這條道,拜過關公發過三十六誓,沒有回頭路。一夕之間賺半個香港的錢,這樣的生意誰不想做?我不做,別人會做,然後我就看著跟著我的那麼多人窮死餓死?或者紛紛跑路,投奔別的大哥?最後,金字塔層層跌底,我從天上落到地上,任何過去的仇家,哪怕一個十歲小孩,一顆子彈把我斃在九龍旺角或者尖沙咀的哪條街上?我這樣沒良心的人,也有家人,兄弟,我死了,千刀萬剮被淩遲的就是他們。我不找警察的麻煩,警察追著我製造麻煩,阿雅。」

阿雅望他,麵無表情在笑。

她卻聽出,滿分蒼涼。

她仍是不懂,又好像,懂那麼一點點了。

揪緊衣擺,她想安慰他:「您並不像是壞人……」

語氣,到底還是有些不確定的。

阿雅窘迫自己,悄悄抬眸,撞見他正盯著她,麵上完全沒有笑意:「見過我壞的樣子嗎?這麼武斷,不好。」

似是而非,阿雅覺得這人難好好講話。

瞇眼的樣子,痞死了,又挺像壞人了。

阿雅不想理他了,好好說,油鹽不進的。

見兩隻雪白小手攥緊了書包帶,那人落眼,怕她走,身形斜了下,果然就擋住了她的去路。

阿雅有些倔,也不往旁邊繞,就這麼杵著。

聽他淡淡的問:「學習怎麼樣?」

「還可以。」

「數學沒進步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

「晚上早點睡,再這麼熬下去,發育趕不上了。」

阿雅望他,「我個子還可以,差一厘米一米六的。」

男人垂著眸,「不是這方麵。」

那是哪方麵?

阿雅就聽見他身後好幾個模樣不善的男人在笑了。

懵懂的大眼睛,總之還是生氣了,「席叔叔,再見。」

「嗯。」

這回乾脆,給她讓了路。

阿雅往前走,女孩子的書包乾乾淨淨,裡麵像是文具,輕輕響著。

兩人側肩而過,阿雅根本沒到他的肩,在他%e8%83%b8膛那。

一幫子人,浩浩蕩蕩往大門走,左龍旁邊一個剃貝克漢姆頭的人朝繃著臉的警察們笑:「看什麼呢各位!大路朝天遇上個甜妹妹仔,我城哥叼兩句你們是不是又要抓回去審一頓啊?好歹也是O記呢各位,怎麼都管到洗浴了,城哥洗個澡叫姑娘按摩幾道,給了幾千塊錢這叫嫖?眼睛怎麼不上天上長呢你們!」

他聽著,平時會訓一下阿威的,警察麵前,他歷來是笑麵狐狸,配合得很。

此時此刻,他卻心不在焉,隻聽得阿威一句『甜妹妹仔』。

他瞇眼點了根煙,抽一口,吐出來的煙霧還帶著灼/熱氣息,心想,老母,都擋她路了,問得那都是些什麼,學習?

他想朝她吹個口哨。

想問一句:小阿雅,妹妹仔,願不願意跟了我?

彷彿十來年前,剛成年在街邊撩/妞,渾身都是那股想把人摁倒就乾的勁兒。

病了吧,年紀一把,何而蒙亂飛。

他低頭,落然眉眼,英俊逡逡,嗤的就笑了出來。

上了車,阿威同臉色極差的警察揮手道別,扭頭就嘿:「城哥,腦燒了吧!心情這樣好?」

那人閉著眼睛,不知想什麼眉梢眼角那麼點邪氣,恩了一聲,過了會兒,突然說晚上要吃青瓜。

「啊?」

話題跳得太快,阿威不懂。

他說:「我饞那個。」

左龍隱約明白,歎了歎,這不讓他得到讓他睡足夠,能放手了?

……**……

阿雅在台階上等到老爸,很是心虛。

何敬國出來時臉色差,女兒麵前都沒有掩飾。

阿雅跟在爸爸後麵,不出聲地上了車,心思算敏,猜出是不是和剛被警察客氣送出去的那人有關?

她出氣都不順,柔白小臉繃得緊緊,最後洩氣,主動認錯:「sorry爹地,剛才我……」

何敬國倒了車,停住,嚴肅的視線看過來。

阿雅坐的筆直,不敢抬頭。

何敬國把煙攥在手心,一會兒就是碎末,嗓音發沉:「阿妹,我們要知恥。」

阿雅抬頭,漆黑的眼睛睜得很大,一會兒就漉了淚光,她解釋:「爹地,我隻是想勸他……」

「他那樣的惡徒是你勸得動的嗎!已經沒有了人性良心!今天他來O記完全是來示威的,他的眼神在告訴我,不要費力氣。」

阿雅聽老爸的聲音,繃如冰弦。

方向盤一砸,阿雅嚇一跳,老爸緊緊攥住她的手腕,有些失控:「不要費力氣?嗬,我一定把這個狂妄魔頭繩之以法!阿雅,不要怕,不要怕……」

那日老爸的情緒很不對。

可阿雅卻又見不到他人了,她每天按時上下學,徒勞關注

時事新聞,日子好像在重複一樣。

四月十號,那天是數理化的小考。

五點來鐘,阿雅沒醒,養足精神備考的,額頭上一陣紮人的感覺。

她嘟囔著睜開眼,老爸粗糲的拇指摸她的頰畔,與她額頭相抵。

眼睛間隔太近,阿雅看不到老爸的眼神,卻感覺到似乎老爸的眼睛有些發熱,她想起身,被老爸按住,親了親臉蛋。

「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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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小考?」

「是呢。」阿雅抱住老爸的脖子。

何敬國輕輕拍著她的發,悠遠又凝重的目光看向窗外,過了會兒朝她笑:「今早吃兩個蛋,拿滿分哦!」

阿雅被逗樂了,用力地點點頭,恩恩!

老爸走後,她又迷瞪了會兒,等真正醒來,以為那是個夢,老爸一周多沒回家了,而且,她心裡麵不知道怎麼,有些空落落的。

不放心,到學校後八點鐘給老爸打了電話。

接了,她是鬆口氣,但老爸說有事,兩個字就掛了。

阿雅歎氣地進考場,又振奮自己,晚上拿高分試卷回家甩老爸的臉吧!

……**……

何敬國一組,三十多人,特警十五個,飛虎隊五名,是下午三點出發港口,開始行動的。

偵查一個多月,消息可靠,今天席城會親自出麵做交易。

數目驚人的毒pin,非法槍械交易,抓個現場足夠他把牢底坐穿!其他的違法行為,一項一項,慢慢砸,他再也出不了法庭。

何敬國一口氣憋在%e8%83%b8腔,一路上震震地跳,他和O記準備這麼久,這一天終於來了。

設下十麵埋伏,就等這場決一死戰。

偌大的海麵,斜陽餘輝,一會兒天麵就昏暗下來。

一艘不大的遊輪漂浮在海麵上。

何敬國堅持武裝,隨同特警穿潛水服,一同作戰。

席城那樣的人,不親自確定他是心跳呼吸全無,何敬國不能放心。

這一趟,不管公法還是私人恩怨,他是奔著殺了席城去的。

他沒有忘記那天在O記大樓,兩人在密閉的審訊室有過短暫交談,那也是最後一次,何敬國對這個人存有一絲幻想。

可他叼著煙,笑得極淡的樣子,朝他講:「國哥,我讓你抓,憑你本事,傷我幾分我手都不會還。你女兒,能不能得到憑我本事,你不同意就把我殺了,我死,唯一可解之法。但我沒死,那麼,勢在必得,我要定她。」

如此,狂妄。

水中潛伏,何敬國雙目沖紅,處在一種極度的亢奮中。

終於,交易方來了。

他不是總指揮,等候命令。

夜,深沉得滌蕩著煞冷由暗的海麵。

遊輪上燈火通明。

收到命令衝上去的時候,何敬國全身肌肉緊繃到一個沸點,誰他也不管,一雙眼睛仇恨染血,隻找一個人。

場麵在槍械聲裡亂成一團,飛入海裡的,慘叫倒地的,席城和交易方帶來的人不少,都是精銳,特警和飛虎隊這邊專業上戰勝勢,但也在苦戰。

遊輪漸漸被槍彈打成了窟窿。

何敬國彈雨穿梭中找人。

席城並沒有撤退,他知道何敬國在列。

今天也是真的在交易,席城此次行動,為的是滅O記。

和何敬國的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