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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 吳沉水 4105 字 1個月前

am終於找到一個能指認金彪的證人,但提起時,他的臉色卻並不好看。

“黃鬆平,人稱老鼠黃,他姐姐曾經是金彪的女人,後來為金彪擋了子彈而死,金彪心裡有愧,所以對他還算客氣。有段時間甚至把他帶在身邊,要不是這小子爛泥扶不上壁,金彪沒準會把他培養成心腹。”

“他能做什麼證?”黎承睿問。

“他手頭金彪販毒的視頻,本來是想勒索金彪,後來膽子小不敢拿出來,而且他本人就是證人,他曾經偷過金彪賣給香港毒販的白粉。”

黎承睿皺眉問:“這次這小子怎麼有膽轉為正義使者?”

阿Sam古怪地笑了笑說:“因為他惹了麻煩,他想跟我們警方交易。”

“說重點。”

“他因為經濟詐騙被抓,想通過作證,刪掉那邊的案底。”阿Sam搖頭說,“問題是,抓他的人是我們的老同事了。他不同意。”

黎承睿想了想,問:“曾玨良?”

阿Sam一下笑了,說:“阿頭你真是神機妙算。”

黎承睿淡淡地說:“金彪這邊是重案,恐怕上峰也支持我們交易,看來,我要%e4%ba%b2自回新界北一趟。”

“我也很想念阿敏和品叔他們幾個,”阿Sam眼睛亮了,說,“乾脆約出來一起喝茶吧。”

83、重逢(二)

老鼠黃一點都不像他的花名所暗示的獐頭鼠目,相反,見到這個人時,連見多識廣的阿Sam都咦了一聲,實在是眼前的青年就外形而言超出他們預想太多。**

這是一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文質彬彬,氣質上佳的男子,從頭發絲到筆挺的袖口,從規矩乾淨的雙手到熨燙講究的西褲,他看起來就像TVB劇目中經常促進男女主角感情升溫卻隻能躲在一旁含淚祝福彆人成雙成對的悲情男配。

這樣一個人,抬起頭來居然表情真摯,令從西九龍過來的一幫警察多多少少都有種意外。

隻有黎承睿從頭到尾對這個人視而不見,他命令阿Sam把人帶進審訊室,然後自己與新界北的一乾老同事握了手,進了監察室。

他坐下後開始聆聽阿Sam與老鼠黃做交易,老鼠黃極懂得避重就輕,含糊其辭,說了半天等於沒說,阿Sam在那邊已經有些抓狂。

黎承睿卻一動不動,他雙手交叉支在下頜處,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有人大踏步過來,給了黎承睿肩膀一下,罵道:“臭小子,終於都舍得回來了嗎?”

黎承睿忽然之間就感到眼眶酸澀,他站起來,回了那人一拳,卻又牢牢握住他的手,啞聲說:“阿品。”

時隔五年,黃品錫兩鬢已經染了風霜,自從黎承睿調去西九龍,他們見麵的機會就少了很多。上次見麵還是在總部開會遇上,離現在已經過了兩年。

黃品錫接替他當了新界北重案組的組長,警銜也終於挨到督察這一檔,但做事風格一如既往的無厘頭,楊警司退休後,新來的上峰不太賞識他這種風格,儘管升了職,但實際上壓力卻更大。

“還好嗎?”黎承睿克製著自己,抱了抱老友的肩膀。

“能吃能睡能破案,有什麼不好?”黃品錫笑嘻嘻地回答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搖頭嘖嘖道:“不一樣啊,看著越來越有總督察的派頭,怎麼,幾時高升?”

黎承睿低頭苦笑了下,說:“彆人這麼說就算了,我什麼人,你還不了解?”

黃品錫歎氣說:“以前是很了解,但現在不敢說了。你越升越高,我們這幫昔日的弟兄都不好上來亂攀關係。”

“阿品,”黎承睿佯怒道,“你就這麼看我?”

黃品錫努嘴笑說:“難道我說錯了?你看看自從你走後回來探過我們幾次?西九龍那邊風水就這麼好?好過我們出生入死那幾年?”

黎承睿一下沉默了,然後他想了想,低聲說:“對不起。”

黃品錫倒不好再說了,拍拍他的肩膀說:“算啦,一場兄弟,還真跟你計較這些嗎?我告訴你,你走後很多事發生了,阿敏終於嫁掉了,去年的事,她本來想給你派貼的,但不知道合不合適,你那份禮金我替你給了,你回頭記得還我錢啊,還有陳督察也結婚了,嘖嘖,真想不到平時不言不語一個,居然娶了鬼死那麼靚的老婆,羨慕死那幫小的了。哦,阿良也有女朋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拍拖的,反正挺恩愛,那個女孩成天來我們這給他送湯水,差點忘記告訴你,我家那個女兒,還記不記得?大學畢業不回來了,說在那邊找了個鬼佬作男朋友,我跟我老婆兩個都被她差點氣死,你說現在這些後生……”

黎承睿不自覺微笑了,他想自己有多久沒這麼放鬆地笑過,他被往事拖進了泥沼,卻無法掙%e8%84%b1,這種情不自禁的微笑,竟然已經有好久沒有試過。

“我聽說你勇猛得不得了,出了名的不怕死不怕累,外麵都傳遍了,說西九龍的黎sir是罪犯殺手鬼見愁,有沒有這回事?”黃品錫戲謔地調侃他。

“哪有,我隻是,碰巧辦了幾件難辦的而已。”黎承睿淡淡地說。

“包括這種?”黃品錫偏頭,用下巴指著審訊室內,勾起嘴%e5%94%87說,“我記得你以前最恨這種□交易。”

“沒辦法,人是要變的,”黎承睿低聲說,“兩害相較取其輕,金彪殺人越貨,不能姑息,所以我跟上峰商量,認為可以跟老鼠黃談談。[].”

“是嗎?”黃品錫似笑非笑,搖頭說,“我是小警察,不懂揣摩上意,不過……”

他一句話沒說完,門又再度被人推開,兩人望過去,卻見曾玨良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大聲說:“我都說了不同意,黎sir,你這樣直接帶人來,未免太不尊重我們這邊……”

“關門。”黃品錫喝道。

曾玨良猛然閉嘴,訕訕地轉身關了門,黎承睿單手抱臂打量他,隨後微微一笑,伸出手說:“阿良,你長大了。”

曾玨良瞬間紅了臉,一如當年剛進重案組的靦腆模樣,磕磕絆絆說:“黎sir,你,你也沒怎麼變……”

“我聽說你有了女朋友?恭喜。”黎承睿用力握住他的手,隨後鬆開,拍拍他的肩膀不無欣慰地說:“現在很有長進,都能跟我據理力爭了,當初你可跟頭鵪鶉一樣隻會縮頭縮腦。”

曾玨良臉更紅了,勉強辯解說:“我那時候哪像鵪鶉……”

“是不像,像蔫%e9%b8%a1而已。”黃品錫哈哈大笑。

黎承睿也禁不住笑了,曾玨良氣鼓鼓的卻拿他們倆沒辦法。笑過了之後,黎承睿才正色對曾玨良說:“你反對的這件事,恐怕不能更改,這是總部的命令,我們必須遵從,而且從社會危害性來講,金彪跟老鼠黃不能比。”

曾玨良急了,睜大眼睛說:“你知不知道這個混蛋做過什麼?他利用自己看起來像個好人樣,專門騙老年人投資,害得好幾個阿公阿婆連棺材本都被他掏乾淨。有一個甚至上吊自殺,那些公公婆婆很慘的,本來就住公屋,有些沒子女,那點棺材本是來養老看病的,這種錢都騙,他才是真正的衣冠禽獸,這種人放出去,危害性比金彪大,金彪殺人隻是一槍而已,他可是不見血……”

黎承睿沉下臉,低喝道:“阿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曾玨良閉上嘴,%e8%83%b8膛不斷起伏,顯然還是不服氣,黎承睿緩和了口%e5%90%bb,說:“這是命令,我不管你想清楚也好,想不清楚也好,都必須執行……”

“黎sir,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曾玨良猛然打斷他。

黎承睿一愣,問:“我以前怎麼樣?”

“以前你會很有耐心給我們講道理,說明白事情,”曾玨良冷哼道,“難道真的像彆人說的,官越大,人就越變麼?”

“阿良!”這下連黃品錫都聽不下去了,嗬斥他道:“你都亂講些什麼?”

“我……”

“跟黎sir道歉,馬上!”黃品錫罵道,“沒點規矩,你不是第一天做警察了,要不要這麼衝動,啊?”

曾玨良撇開臉,深呼吸了一下,說:“對不起,黎sir,我出言不遜,懷疑命令。我錯了。”

黎承睿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揮手讓他離開。

“我真的變了?”黎承睿轉頭問黃品錫。

“變了不少,”黃品錫點頭說,“這幾年你像把自己封閉起來,老友也不聯絡,做事比以前心狠了不少,雖然升職是好事,但我們做警察,可不是隻為了要升職。”

他看著黎承睿,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有件事,過了這麼幾年,也許該讓你知道。”

“什麼?”黎承睿問他。

“那個男孩,當初你,看上的那個,”黃品錫臉上現出愧色,眼神閃爍著說,“你後來跟他分了我其實很讚同的,你又不是不能喜歡女人,為什麼要走這條路?不過,那個孩子太傻,你調走後,有好幾次,我撞見他在警署外,看樣子應該是等你,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像個木偶,很可憐。”

黎承睿心頭大震,不自覺地睜大眼睛看他。

“我沒想過告訴你這些,他太小,有些事不明白,但我們做大人的清楚。我信你的人品,你不是嚼完鬆的混蛋,你跟他分手,十有□是為了他好。所以我一直沒告訴你,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可能也沒關係了,我隻是想說,他挺可憐的,有天下大雨,他還是在那等,渾身濕透還站著,傻到我實在看不下去,於是我跑過去罵了他一頓……”

黎承睿艱難地開口,顫聲問:“你,罵他什麼?”

“放心,我沒有說難聽話,我隻是想罵醒他,我教訓他好好年紀不讀書不上進,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不知道這樣遲早會拖累死人嗎?”黃品錫的聲音低沉下去,“我說,你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他還年輕,應該學會向前看,為自己打算,為家人打算,我沒舍得罵他重話,那個孩子,太可憐,幾年了,我還是記得他滿臉水,也不知道哭了沒有,反正滿臉水。”

黎承睿腳下一軟,跌坐到椅子上,喃喃地說:“他有哮喘的,怎麼這麼不懂事。”

“唉,所以當初我就告訴你不要招惹未成年人,他慘你也慘,何苦呢?”黃品錫歎氣說,“不過你不用良心不安,之後我有過去探望他幾次,沒讓他出事,過了不久,聽說他就申請到美國的大學出去讀書了,你沒有耽誤他的前程,這樣很好。”

黎承睿無意識地點頭,他的腦海裡現出最後一次見麵,林翊拉著他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