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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 吳沉水 4257 字 1個月前

是你不該做了一件彆的,”黎承睿咬牙問,“你現在告訴我,兩年前你是不是就知道鄭明修他們那些變態事?”

席一樺猛地睜大眼睛盯著他,說:“那是我的任務,你也是警察,應該知道有些任務是絕對要保密的!”

“我不是怪你沒給我破案時提供線索,我是問,你是不是為了取得他們信任,也做了同樣傷天害理的事!”黎承睿猛地一下把槍指住他,壓抑著怒火問,“不要想騙我,我敢問,就肯定知道內情,我隻想問你,樺哥,你是不是為了完成任務也乾過同他們一樣的事?!”

席一樺退了一步,他眼中現出痛苦和懊惱,卻仍然挺立著對向黎承睿的槍,厲聲問:“你也是警察,你來告訴我,取得毒販信任的最好辦法是不是販毒?取得堂口老大信任的最好辦法是不是去砍人?你現在來指我做錯,難道要我把你踢回警校再上一回課嗎?!”

“閉嘴!”黎承睿咬牙說,“這不一樣,你心裡清楚,這不一樣!”

席一樺深吸一口氣,坦然地看著他說:“沒錯,你說得對,這確實是我這幾年來唯一一件想起來就深深自責的事,你可以開槍打我,如果你不服,儘管開槍,你的槍法是我啟蒙的,你拿它打我,我毫無怨言。可是,你能不能看在這麼多年兄弟的份上,不要,不要把那些事告訴阿俊?”

黎承睿怒道:“你休想再騙俊哥!”

席一樺淡淡一笑,說:“我不會害他,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懂?我不會害他,我就算自己死,都不會舍得傷害他。”

黎承睿呆了呆,在這一刻,他心裡五味雜糅,說不出什麼,他隻知道,不管席一樺是什麼人,他這句話沒說錯,就如他也肯為了林翊赴湯蹈火一般,不需要理由,事情從來隻是那樣。

他看著席一樺,慢慢放下槍,然後說:“樺哥,做錯事就要受罰,你的懲罰不是挨我的槍子。”

席一樺平靜地看著他,然後點頭說:“做你該做的吧,我理解。”

黎承睿忽然慘淡一笑,說:“你跟俊哥說同樣的話。”

席一樺這才真正現出慌亂的神色,急忙問:“阿俊?他為什麼這麼說,你告訴他什麼……”

“我問他,如果樺哥做了我們都無法接受的錯事該怎麼辦,俊哥說做我理性上該做的事。但是,我知道,他下一刻肯定會去訂機票回來。”黎承睿歎息說,“你習慣保護他,卻總是忘記了他是一個多聰明的人,以及,他也姓黎。”

77、第77章

席一樺目光深邃,他看向黎承睿良久不語,時間仿佛在他們倆中間慢慢攪動成粘稠的沼澤,吸附在他們的皮膚上,令人呼吸維艱,也令人舉手投足重愈千斤。

下午四五點的光線斜斜從茶色玻璃窗外照了進來,他們倆兄弟便這樣對視著,黎承睿手上的槍雖然槍口朝下,可是他的手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席一樺看著好整以暇,但是他的背脊卻挺立,肌肉緊繃。

他們都是格鬥高手,這個時候,仿佛誰若輕舉妄動,誰便挑起生死相搏。

黎承睿微眯雙眼,他有種由衷的蒼涼感,哪怕將他們之間的共同回憶和情義一樁樁壓成薄紙片,裝訂起來也是厚厚一冊,沉甸甸的一冊,無法忽略不計的一部分,已經成為倆人各自的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他同樣在席一樺眼中看到悲涼,他永遠英明神武的樺哥,也有在他麵前悲傷而無奈的時候。

“我們這樣,阿俊見到會難過,”席一樺終於開口,他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我最不願的就是讓他難過。”

“我知道,”黎承睿說,“但沒辦法,今天我們倆走出去,必須有一個要戴上手銬。”

席一樺似乎笑了下,他的笑容太淺,轉瞬即逝,然後他抬起頭,視線鋒利如刀,“我雖然理解你該做什麼,但不代表我就束手就擒。”

“除非你想讓俊哥更難過,”黎承睿淡淡地說,“他雖然無厘頭,思維也跟常人不同,但在這件事上,他一定站在我這邊,因為我抓你,才是符合理性,符合法律,符合正義的。”

席一樺深深注視他,點頭說:“沒錯,若我拘捕,他會覺得我才是不理性,妨礙公務,妨礙公共安全,他永遠都不會舍不得我坐牢,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黎承睿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席一樺微微閉上眼,他的側臉籠罩在溫暖的陽光中,這一瞬間的光芒明明柔和,卻格外刺痛黎承睿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眼眶有些發熱,為了掩飾這種異樣,黎承睿抿緊嘴%e5%94%87。就在這時,他聽見席一樺以從未聽過的柔和口%e5%90%bb,輕聲說:“阿俊就是這麼一個人,直線思維,不通事務,不近人情,可是這些對我有什麼所謂?這一世人我隻可能這麼在乎他一個了,我守著他,忍受不了有哪天不能看到他,不能聽到他,我在他的房子裡裝了監聽設備。我知道你覺得變態,可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看著他出現在監視器裡心中有多高興,就像一件稀世珍寶,明明沒辦法擁有,可隻要看著就很滿足,就好像心臟被填滿。”

<br>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為了保護他我才當的**,可隻是**還不夠,我還需要有權,我還需要有錢,我必須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你懂嗎?”

黎承睿冷冷地搖搖頭:“我想俊哥不會懂,我則不想懂。”

席一樺擲地有聲地說:“為了他好,我願意做一切事情!”

“這所謂的一切事,也包括你對一個未成年男仔做的孽?”黎承睿冷哼一聲,猛然舉高手槍,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他,冷冷地說,“樺哥,不管你說什麼,是為了俊哥也好,是為了任務也好,都不是傷害無辜人的理由,你心裡清楚!”

席一樺深吸一口氣說:“阿睿,你知道我為了抓莊翌晨花了多少功夫嗎?莊翌晨老謀深算,狡詐奸猾,派去的臥底一個個死於意外,線人莫名其妙不是被殺就是失蹤,我的人調查了他三年,都沒找到能起訴他的證據。他想買通警局高層,看中我,可不放心我。你讓我怎麼做?除了讓他也抓住我的把柄,尤其是不入流把柄,我能怎麼取得他的信任?是,對那個男孩我很抱歉,我不該違背良知和原則,但是當時的情況你不清楚……”

“閉嘴!”黎承睿低吼一聲,啪地一下打開保險,把槍直接頂到席一樺頭上,咬牙說,“我讓你閉嘴!你叫人惡心,樺哥,你真惡心!”

席一樺臉色蒼白,卻直直看著他說:“摸著你的心口問自己,如果這個任務落到你頭上,如果莊翌晨威脅的是你惜之如命的愛人,摸著你的心口告訴我,你會不會像我這麼做?阿睿!你告訴我,你會不會比我做得更絕?!”

黎承睿啞住,他想起林翊純粹清亮的眼眸,濕漉漉的,裡頭透著天堂的光彩,他心裡一陣絞痛,在這一刻他很理解席一樺,怎麼會不理解,為了那個惜之如命的愛人,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那個人,他又何嘗不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們從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所以他們能維持那麼多年深厚的兄弟情誼。

可為什麼要有這種事發生?這種無法姑息,無法原諒的事發生?

黎承睿咬牙切齒,他說不清心裡是恨還是怒,在他微一愣神的瞬間,席一樺手一抬,擊往他的槍托,隨後一個製肘反打到他%e8%83%b8腔肋骨尚未長好的地方。

黎承睿一聲悶哼,手腕一疼,席一樺已經用擒拿術試圖奪槍,黎承睿反應迅速,見招拆招,手腕一扭,將手槍堪堪從他指縫中溜過,反手一提,再度抵住他的腦袋。

“我真會開槍的。”黎承睿微怒道,“我真會殺了你!”

席一樺卻笑了,說:“你開槍啊,我難道怕死?”

他一句話沒說完,卻發現射擊室的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席一樺一見來人如見了鬼一般,嘴巴張開,半天說不出話來。

黎承睿不敢轉頭,卻托住槍,厲聲說:“敢靠近一步,我就崩了他的腦袋!”

“阿睿,彆說我沒提醒你,殺了他,你這輩子都會有心理陰影。”黎承俊的聲音傳來。

黎承睿心頭大震,不由轉頭看過去,果然是自家大哥拎著手提箱和大衣風塵仆仆地站在那,他這一分神,手上再一疼,席一樺趁機卸了他的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黎承睿冷笑一聲,退後一步迅速從腰後拔出配槍,一手握住,一手托槍,說:“樺哥,你手上那個是練習射擊的,裡頭全是塑料子彈,我手上這個才是真槍,你要不要試試?”

席一樺定定盯著他,隨後笑了一下,將手裡的槍丟開。他轉向黎承俊,目光柔和深情,又帶著歉疚和無奈,半響才歎了口氣說:“怎麼不打招呼就回來?累不累?吃了東西沒?”

黎承俊皺眉問:“阿睿說你犯了法要抓你,你犯法了嗎?”

席一樺深吸一口氣說:“彆擔心,阿睿想抓我,恐怕不容易。”

“我不擔心,”黎承俊奇怪地說,“我問的是,你犯法了沒。”

席一樺啞然,過了一會才說:“我隻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你知道,在任務中,總是要有必要的代價。”

黎承俊搖頭說:“我不管這些,犯法了就要接受製裁,這才是人類社會得以良性運作的保證。阿睿,你有證據嗎?有就抓他吧。”

他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不僅席一樺,連黎承睿都吃了一驚,說:“俊哥,你……”

“我隻關心你有證據沒有,”黎承俊不耐煩地問,“既然是秘密任務,警方不可能留下手尾吧?阿睿,你要是拿不出證據就放了樺哥,彆拿槍指著他,老豆都沒這麼教過你。”

“那件事是沒有,但其他的有。”黎承睿盯著席一樺,說,“趙海臣手上有你受賄三百萬左右的證據,你還記得嗎?你委托鄭明修做投資,他跟你說賺了一筆,但錢其實從鄭明修的私人賬戶中過賬,資金的全部走向都掌握在莊翌晨他們手裡。”

席一樺一愣,冷笑說:“莊翌晨倒是用心良苦啊。”

“你與虎謀皮,本來就不該留下這種把柄。”黎承睿淡淡地說,“受賄金額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但足夠請你去廉政公署喝茶了。”

席一樺歎了口氣,看向黎承俊,苦笑了下,柔聲說:“這次恐怕要麻煩一點,但我會想辦法的,阿俊,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黎承俊莫名其妙地問:“我為什麼怪你?我還怕你難過特地跑回來了。”

席一樺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問:“那,你不走了?”

黎承俊點點頭說:“是啊,從小到大都是你照顧我,現在你有麻煩了,也該輪到我照顧你啊,放心吧,你就算進去坐牢,我也會打包添記甜品去探望你。”

席一樺笑了,柔聲說:“那個明明是你才愛吃。”

黎承俊說:“反正探監很費時,我是順便吃。”

“嗯,順便,”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