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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遜?」對方踉蹌一下,聽到聲音的內城百姓虎軀一震,整個京城抖三抖。

王公貴族紛紛走出家門,一向淡然,眼中隻有皇上的張英聽到小廝的話,鞋都沒顧得穿鞋,披上衣服就往外跑,嚇得張夫人以為地震了。

可不是地震麼。

海拉遜三人從三天前便沒回過家,家中小廝前去內務府詢問,海拉遜托人回了句有重要事要辦,家人自此再也沒見過他。

大半夜家門被身穿黃馬褂的侍衛強硬砸開,海拉遜的夫人揮著手絹嚷嚷,「沒天理,沒天理……」

刑部尚書手持聖旨,海夫人癱在地上。

圖納知道主子爺等他回話,「把所有人集中起來,行動要快!」

禁衛軍一個個目不斜視,動作麻利,有人找箱子,有人收攏易碎的瓷器,有人管金銀字畫,有人抬貴重物件,有人開門撬庫房,分工明確,一個時辰,各式各樣的箱子不斷從海拉遜家湧出。

如果不是侍衛們一臉肅穆,圍觀百姓還以為哪家王爺嫁女。而這個想法剛在腦袋裡過一遍,隻見侍衛突然停下來放下箱子,打開箱子之後把裡麵的物件擺出來,有精美瓷器,有奢華金器,有流光溢彩的玉器等等。

圍觀群眾瞪大眼,不是抄家嗎?抄好不去刑部停在這裡幹麼?還有,瞧瞧那古書字畫擺的多好看,這是抄家?抄家的侍衛不都瞬間化身強盜麼?

難道這就是黃馬褂侍衛和刑部衙役的區別?

隨著箱子越來越多,眼瞅著望不到頭,圍觀群眾不淡定了,「媽的,海拉遜貪多少東西,怎麼感覺比餘國柱和納蘭明珠的多?」

「那當然,餘國柱才貪幾年,海拉遜幾十年了,當然比他們多。聽說有人去看了,已經擺到鑲黃旗頭條胡同了。」

「鑲黃旗?從正白旗擺到鑲黃旗,橫跨半個內城!?」圍觀群眾豎起耳朵睜大眼,試圖讓自個聽得更清楚看得更清楚,「為什麼往鑲黃旗擺?」

「飛揚武和馬思喀是鑲黃旗的人。據說那兩位爺被抄家了。說起來,飛揚武活該,可憐馬思喀大人,去年當上內務府總管就被這位主兒連累,可憐啊可憐。」有人歎氣道。

「可憐個%e5%b1%81!皇上可是明君,如果他們倆無辜,皇上抄他的家。」圍觀百姓氣得亂蹦躂,差點踢到旁邊的箱子。

腰別長刀的侍衛橫他一眼,對方慌忙連連後退幾步。

恭親王和裕親王聽說皇上一次抄三家,也忍不住嘀咕。

當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奴才回來報,「從海拉遜家抄出來的物件擺到了馬思喀家門口,從飛揚武家裡抄出的東西擺到了馬思喀家門口。」

「為什麼都擺在他家門口?」恭親王脫口就問。

小廝道,「據說馬思喀貪墨的最少,不夠擺滿鑲黃旗頭條胡同一條街,所以都往他家門口擺。」

「誰想的這鬼主意?不對,海拉遜到馬思喀家?草!那麼遠?」恭親王瞪大眼,跳著腳問,「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刑部尚書見過小的,小的問他,他說皇上讓這樣做的。」小廝道。

恭親王一趔趄,「皇兄真狠!來這麼一手,即便改日他饒過海拉遜三人,內城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們。」

「是的,是的。皇上不愧是皇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弄死海拉遜老百姓都覺得不出氣。」小廝打個寒噤,「爺,你還同情餘國柱麼?」

「不!餘國柱太幸運了,碰到個小四那麼直來直去的主兒。」恭親王不敢再看,「關門,關門,誰來都說爺病了。」

裕親王也叫著,「關門,趕緊關門,誰來都別開門,皇上變化太大,我得緩緩神。」

馬齊也想關門,可馬思喀是他兄長,貪墨的財物擺到了他門口,兩旁還有黃馬褂侍衛守住,富察大人不敢關啊。

尼楚赫還在跟石氏賭氣,一見隔壁「著火」,顧不得慪氣,「額娘,出了什麼事?」抱著她的胳膊緊張地問。

從子時到天空漏出一絲白,石氏整整在門口站半夜,這會兒困的眼發酸,仍舊睜大眼睛,「你阿媽出去打聽了,過會兒該回來的。」

二品大臣出事,馬齊自個又是禦前紅人,他能找誰打聽,率先想到佟國維。

佟家也屬鑲黃旗,一個旗裡兩家被抄,佟國維哪能睡得著,見馬齊來了,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吧?」

馬齊一愣,「我沒事。相爺,您,您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佟國維若知道也不會擔心他受牽連,「不知道。半夜裡聽到小子喊出大事了,內務府三名總管同時被抄家,我慌得起來,正打算待會兒去宮裡。」

馬齊想了想,「那您能幫忙問問家兄到底犯了何事?刑部尚書說他貪/汙受/賄,我這個哥哥最知道,膽子不大,貪墨些銀子也到不了抄家的地步。」

「皇上半夜下旨,我哪敢問。」佟國維道,「事出突然必不尋常,你別瞎攙和,聽皇上吩咐。」

馬齊擔心,「四阿哥呢?能說說話麼?」

「四,四阿哥?」佟國維扶額,「說起他我就犯頭疼,被皇上禁足了。」

「又被禁足?」馬齊歎氣,「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又犯了什麼事?」

佟國維:「他三五天來一次,我都懶得問了,哪知道啊。反正有好幾天了,這次的禍不小,直接禁在南三所裡。」

馬齊滿頭黑線,這話說得好像四阿哥沒被關過南三所一樣。

「聽說最先被抄的是海拉遜,估摸著你兄長是被他連累。」佟國維道,「他這些年貪得太多,偏偏是皇傢俬庫不是國庫,咱們臣子不好插手,你們都察院又不上奏彈劾,把他的胃口越養越大,又抄出那麼多東西,你,做好心理準備。」

馬齊點點頭,拜別佟國維,回到家中沖老婆孩子搖搖頭。

尼楚赫忙問,「阿瑪什麼意思?伯父凶多吉少?」心裡不斷祈禱,不能出事,不能出事,身居高位的伯父出事,相當於他以後少了一條胳膊啊。

馬齊:「我剛才特意拐去正白旗那邊看一下,粗粗估計,從海拉遜家裡抄出來的東西抵得上半個國庫,皇上天亮斬了他,唉,也難消百姓心中怒火。夫人,大嫂和侄子侄女們都被關進刑部大牢,你收拾些東西去看看她們。」

石氏想了想,「刑部尚書準我見他們?」

「額娘糊塗,阿瑪是議政大臣,他才不敢攔你。」尼楚赫道。

馬齊歎氣,「傻閨女啊。佟相這個時候都不敢往刑部去,你阿媽有什麼用。夫人別慌,刑部尚書跟四阿哥關係不錯,你是四阿哥未來嶽母,他不會為難你。」

「他?可靠麼?」尼楚赫看不上混世魔王四阿哥,別看他們已是未婚夫妻。

馬齊道,「刑部有一隊偵查犬,這幾年幫刑部破獲不少大案要案,那支偵查犬托了四阿哥的福才建起來。四阿哥從小養了一條名為哈巴的犬,幫刑部辦案時犧牲了,以致於近幾年圖納見到四阿哥就覺得欠他一條命。」

「這樣啊。」尼楚赫眼神一閃,看來未婚夫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阿瑪,咱們可以讓四阿哥幫忙活動活動啊。」

馬齊歎氣,總覺得今夜多了好幾根白頭髮,「別提了,四阿哥早幾天又闖禍被皇上禁足了。」

尼楚赫眼前一黑,身子往後一仰,富爾敦慌忙抱住她,「妹妹,妹妹,你怎麼了?快醒醒……」

「別叫我,我想死。」尼楚赫很想說出這句話,可他已氣昏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好心疼尼楚赫,三天兩頭暈一次,嘖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05章 內務府分崩離析

尼楚赫昏倒,馬齊顧不得他兄長一家,趕忙令人去請大夫。

大夫還是那位看中暑的大夫,瞧著又是富察大小姐,搖頭又歎氣,嚇得馬齊兩口子臉色煞白,以為閨女不好了。

大夫抬抬手,示意兩人稍安勿躁,便對他們說,「富察大小姐思慮過度,加上失眠,受不得半點刺激,聽說四阿哥被皇上禁足,她能不昏過去麼。」說完一頓,滿眼好奇,「小四爺出了什麼事,怎麼被皇上禁足?」

馬齊也知道內城開店的沒幾人不認識四阿哥,「大概又惹皇上動氣,沒聽說出什麼大事,想來無礙。」

大夫放心了,也沒往今夜抄家上麵聯繫,畢竟抄家這事之前連點影子都沒有,來得太突然,一棍子把所有人打蒙了。

而馬齊和石氏更擔心自家姑娘。鬱結於心?想當然認為他因四個小丫鬟,可是連四個小丫鬟都容不下,萬一四阿哥以後娶側福晉,這日子怎麼過啊。

石氏盯著閨女絕美的小臉,為了閨女一生幸福,決定了,醒來就讓她背《女誡》、《女則》、《女訓》,不學也不成!

尼楚赫還不知道他這一昏昏出什麼,不然非跳起來不可!

刑部尚書帶人查抄三家總管時,康熙和太子趴在案幾上瞇了一會兒。

天空泛白,兩人起來洗洗臉換身衣服,吃著禦膳房送來的早點,圖納到了。

禁衛軍把查抄來的物件擺在街上,圖納命人登記造冊,單單海拉遜一家,圖納呈給康熙五本賬本,康熙被小餛飩嗆得咳嗽,眼淚直流。

太子嚇一跳,「汗阿瑪別激動,別激動。」

「咳,朕不激動?一個小小內務府總管,貪五本賬冊,他咋不上天!」康熙肺管子氣炸了,又連連咳嗽幾聲,「圖納,此事交予你辦,所有跟海拉遜交好的內務府官員,你可以直接帶回刑部問話。」

圖納聽得清楚,內務府官員,重點海拉遜,也就說此事不能擴大到別的部門,也不能胡亂攀扯。想來也對,朝廷百官沒幾個乾淨的,真要審下去搞不好自個也得栽。圖納應聲,「遵命!」弓著腰退出去。

他前腳剛走,本應該去尚書房的眾皇子見康熙起來了,一股腦兒跑進去,規規矩矩打個千,接來下就問,「四哥犯了什麼事,汗阿瑪怎麼又關四哥?」

康熙肺痛之後又腦門疼,「什麼叫朕又關他?你們怎麼不說他又闖禍?」擺擺手,「上課去,跟你們沒關係。」

太子道,「汗阿瑪還有事要忙,你們別在這裡搗亂。」一邊說一邊衝他們使眼色。

要說誰和太子關係最好,八阿哥等人不想承認,前世今生唯有老四。而現在太子讓他們趕緊走,說明再鬧下去極有可能適得其反。

八阿哥等人如坐針氈般等來師傅,魂不守舍的翻開書本,三心二用聽著師傅講課,就這樣,沒大會兒便聽出不對,師傅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