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頁(1 / 1)

寧天歌的手,轉而對司徒景說道,「平陽王,我知道你氣恨簡晏,但阿七的命若是沒了,我們豈不是要悔恨一輩子。」

「平陽王,我們跟簡晏的帳,日後再算,先救天歌性命要緊。」蘇嶼亦較為冷靜,勸道。

「好,這事就依大家的意見。」司徒景沉重地點頭,轉而朝簡晏厲聲說道,「簡晏,七妹若有個好歹,我司徒景絕不饒你!」

「我蘇嶼也定然奉陪。」

簡晏麵容越發冷峻,原本銳利逼人的眼睛此時深不見底,隻是凝著對麵那個女子,一抬下,便下令放吊橋。

「主上,可那些毒物……」許槐深有顧慮,見簡晏隻抿%e5%94%87不語,隻好朝對麵喊道,「各位,可否讓那隻雪狐散了那些毒蟲毒物?否則,這些東西若是入了城,業城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眾人這才將注意力放在四喜身上,卻見它仍然保持著挺立的姿勢,眼睛直逼著簡晏,絲毫未有退步的打算。

再一看後麵,但見所有毒蛇都直立而起,吐著鮮紅的信子,發出嘶嘶之聲,而毒蠍子全都張揚著它們的大螯,後麵認不出種類的更是不計其數,但這鮮艷斑斕的色彩一看便都是劇毒,這才深切感受到這陣營的可怕。

這個……

在場之人雖與四喜相處了一些日子,但它向來隻聽寧天歌的話,對他們一般都是愛理不理,此時寧天歌受此重傷,惹它大怒,此時誰能勸得動它?

「四喜……」紫翎蹲下`身子,正待要勸,卻見四喜突然仰天一聲長嘯,姿態極其驕傲地看著簡晏。

眾人大驚,皆以為四喜仍不肯罷休,隻聽身後響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之聲,一回頭,卻見那萬千毒物正有序地後退,湧入黑暗的夜色之中,很快便悉數消失。

來得快,去得也快,勝過任何軍隊。

根本就無需勸解,四喜便已作出了對它主人最有利的決定。

不管哪邊都大鬆了口氣,吊橋很快放下,四喜一下躍到樓非白的馬頭上,專注著看著它的主人,眼裡再也容不下別人。

——

皇宮。

所有太醫都伏跪於地上,向簡晏請罪。

「你們說什麼!」司徒景一把抓起其中一名太醫的衣領,「什麼叫無能為力,什麼叫回天乏術!若不把那位姑娘醫好,小爺要你們統統陪葬!」

「平陽王,你先冷靜些。」蘇嶼眉心微蹙,溫文如玉的人亦不如往常的平和。

心脈受損。

全身筋脈大傷。

內腑受冰寒之氣侵蝕。

幾乎沒有活命的可能。

這每一句,都淩遲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這個「幾乎」二字,誰都知道,是太醫們保守的說法。

樓非白一掌擊在殿柱上,轉頭凝望著紗帳內躺在床上的人,剛才這一路抱進宮,他全身都被寧天歌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凍得僵木,運用內力許久才恢復過來,她此時內力全然失去,如果不想辦法盡快救治,就真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

「既然醫術無用,便隻能用內力先驅除阿七體內的寒氣,那樣興許還有救。」他不再遲疑,掀開紗簾就走了進去,紫翎連忙跟進幫忙。

聞言,司徒景亦立即快步隨後。

「你們都下去吧!」簡晏沉著臉揮退太醫,轉身望著紗簾。

如果寧天歌無救,他,可會後悔所做的一切?

他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下過的決定,但這個時候,竟無從得知答案。

蘇嶼淡淡看了簡晏一眼,轉而看向紗簾內被扶起的寧天歌,如果她真有事,他不惜傾國相搏,以命相伴。

他,說到做到。

——

連續一日一夜,樓非白,紫翎,司徒景,簡晏幾人不斷地輪流用內力為寧天歌驅寒,雖不可能將她體內全部寒氣逼出,但她的身體已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這一點,令所有人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之後數日,每人都會在固定時間為寧天歌驅寒,儘管她一直未醒,氣息仍然微弱,但她內腑中的寒氣總算慢慢逼出,身體肌膚轉溫。

在一次診脈之後,太醫院的老院正遲疑了許久,才對簡晏稟道:「雖然這位姑娘寒氣已除,但是……容臣鬥膽直言,就算這位姑娘能活過來,隻怕也與廢人無異。」

聽到這話,司徒景氣得當場就要將那老院正打死。

蘇嶼好不容易將司徒景拖開,免除無辜的老院正冤死,殿內陷入一片壓抑的沉默。

形同廢人。

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這句話的含義,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一旦成為廢人,將會給寧天歌帶來怎樣的打擊。

四喜默默地趴在寧天歌床頭,不時伸出粉色的小%e8%88%8c頭%e8%88%94%e8%88%94她的臉,絕對的安靜。

這些日子以來,它原本圓乎乎的身子纖長了不少,對活%e9%9b%9e也失去了興趣,隻是靜靜地守著它的主人,哪裡都不去。

「阿七,你的命為何會這麼苦?」紫翎緊握著寧天歌的手,眼中含淚,輕聲道,「你剛出生就死了母親,之後十多年一直過著不能以真正麵目示人的生活,後來好不容易遇到個相愛的人,卻偏偏……」

「可是,就算如此,你怎麼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如此狠心地拋下我們,自己一個人來這裡來安王報仇?你若不能活過來,叫我怎麼辦?叫你師兄怎麼辦?」

說到後麵,熱淚滾滾而下,早已泣不成聲。

樓非白背對著眾人,望著從窗子透進來明亮得刺眼的白光,俊朗的麵容因連日以來體力的過度消耗而倍顯憔悴,連若星辰一般璀璨的眸子也黯淡無光。

他在心裡默念,「阿七,你若能醒過來,師兄便帶著你遊歷天下,遍訪名醫,一定把你治好。就算治不好,師兄也背著你走一輩子。」

「隻要七妹能醒過來,就算是廢人,小爺我也要了。」未等其他人說什麼,司徒景已一拍桌子,長眸掠過在場之人,鄭重道,「隻要七妹跟了我,我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拿來給她,隻對她一個人好,如若違背今日誓言,叫我司徒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平陽王,你對天歌的心,我們都明白。」蘇嶼轉身看向床上的寧天歌,「不過,還是要看天歌的意思,到時候……她想去哪裡,或者跟誰在一起,我們都要尊重她的意思……如果她願意選擇我蘇嶼,我蘇嶼今生絕不二娶!」

「寧天歌變成現在這般模樣,說到底是我簡晏的責任,我應該負責。」簡晏從外麵走了進來,走到兩人之間,緊抿的薄%e5%94%87少了些血色,自身內傷未癒的情況下又為寧天歌驅寒,更是加重了傷勢,他左右看了眼兩人,道,「不管她能不能醒,我都希望能有個贖罪的機會,這輩子能照顧她……」

「你想得美!」話還未說完,司徒景已長眸一橫,如珠落玉盤的話象倒豆子一般嗶嗶流出,「你以為,你這輩子還能得到七妹的原諒?不說別的,就說你害她失去了心愛之人這一點,就別想她能夠留在這裡!就算她自己想留,我也不允許!」

「你允不允許,這不重要。」簡晏隔著紗簾望著沉睡中的寧天歌,沉聲道,「隻要我想留,別人便阻擋不了。」

「你想毀諾?!」司徒景大怒,「簡晏,你若想來硬的,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簡晏隻是瞟了他一眼,便負手望著紗帳內,不作理會。

司徒景哪裡肯休,非要讓他說出個一二來,被蘇嶼拉住。

司徒景恨恨地坐到一邊,長眸瞇成一條細縫,打量著簡晏的背影,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怒意漸漸消去,轉為一絲冷笑。

_思_兔_網_

「主上!」殿外,許槐快步來報,「宮外有客到,不知主上是出去親自相迎,還是臣請他進宮?」有客到?

簡晏眸底微沉,一撩擺袍走向殿外,「既是客,自當親自相迎!」

------題外話------

下一章,可能明日早上能看到,最晚中午前吧。

卷五 紅塵初妝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就在這裡

宮門外。

一輛簡樸的馬車靜然而立,車簾低垂,兩名黑色短打裝扮的人坐在車椽上,頭上戴著鬥笠,看不出是何模樣。

簡晏一出宮門,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他慢下步子在距馬車二十步開外站定,利眸一掃,在馬車與兩名黑衣人身上掃過,沉然不發一言。

許槐上前,對著車簾略略一拱手,道:「我家主上已出宮親自相迎,還請貴客下車。」

「你家主上出來,我家主子就一定要下車麼?」其中一名黑衣人低垂著頭,笠沿遮臉,語氣冷淡。

許槐麵露隱忍的怒意,道:「我家主上貴為一國之君,尚且步行出宮相迎,這是出於對貴客的尊重,貴客若是不想要這份尊重,我家主上回宮便是。」

一隻手橫了過來,擋在他麵前,簡晏淡淡道:「那要簡晏如何做,貴客才肯下車?」

「君上乃萬人之上的君主,我又怎敢要求君上如何。」車內驀然傳出慵懶清越之聲,帶著低低的笑,「不若請君上上車,一同入宮如何?」

說話間,車簾一角被挑起,一線碧玉錦袍在光影裡輕曳。

而那搭在簾上的手指,比世間最美的白玉還要明艷上幾分。

——

冷,說不出的冷。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隻覺得全身像是被一層冰裹住,徹心徹骨的冷。

想動一動,搓一搓凍得麻木的手,渾身上下卻絲毫力氣都沒有,連手指頭卻動彈不了。

試過幾次,她也就不再嘗試,就這樣吧,雖然冷了些,但人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或許,是因為一切都放下了。

再也沒有那麼多的責任需要去背負,再也不需要那麼累,她終於做了一回自己。

整個人像是飄浮在一塊浮冰上,隨著流水的方向自由飄蕩,她的心也跟著飄到了不知名處。

有多久不曾有過這種自由的感覺?

前世,今生,都未曾有,如今,她總算擁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