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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城河,河對麵的皇家護衛卻感覺陣陣寒意透衣而入,這種寒意,絕不是來自這業城的天氣,而是來自於……那個女子!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眾人齊齊露出吃驚之色。

這究竟是怎樣的武功,能令如此距離開外的人都能感受到這真實的感覺。

簡晏緊鎖著眉頭,眼睛微微瞇起,臉上稜角冷峻分明。

她到底要做什麼?

心底裡卻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慢慢升起,令他倍感壓抑,倍感……擔憂。

驀然有一抹殺意自女子身上迸發,女子容顏雪白,衣袖翻飛,驟然出掌——那一掌,卻不是擊向對岸,而是擊在那條放慢了流速的護城河上。

「轟!」剛剛還緩緩流動河麵平靜的護城河,陡然被掌風擊得露出河床,而四周則數股水柱沖天而起。

對麵眾人駭得倒退數步,唯有簡晏雙眸緊盯著那些水柱,雖驚詫,卻立於原地未動。

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越發濃鬱,墨發與白裙狂亂飛舞,對麵的人都彷彿置身於濛濛細雨之中,頭髮眉毛上都落了一層細細的水珠。

女子卻在這時再次出掌擊向沖天的水柱,水柱在一瞬間爆裂開來,形成一幕巨大的水珠幕牆,而令人震驚的是,這漫天的水珠在飛灑四散的那一刻竟凝成了一根根鋒利的冰稜,如利箭一般射向對岸。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眾皇衛與城牆上的守城將士大驚失色。

「主上,快退後!」數名皇衛顧不得尊卑將簡晏往外拽,其他人則迅速圍攏過來將他護在身後,飛快拔劍去拔射至眼前的冰稜,護著簡晏想要退回城內。

「弓箭手!」城牆上,許槐大喝。

「不準放箭!」簡晏連揮帶踹地甩開拖拽著他的皇衛,並不許城牆上的人放箭,也不肯退回城內,鐵青著臉往河邊走,卻被一陣陣冰稜逼回。

「主上,再不入城,恐有性命之憂!」皇衛統領急得頭冒青筋,不斷揮動著手裡的劍,一不小心便被一根冰稜射中手臂,手中的劍立即跌落在地。

冰稜鋪天蓋地,嗖嗖聲不絕,皇衛中已有不少人受傷,甚至射中要害身亡,城牆上又能放箭,在這種急劇降溫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急得冒汗。

許槐隻能命城內兵士出城相助,隻是出來的多,受傷的人也跟著增多。

「主上,臣求您退後!」許槐眼見著隻守不攻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對麵的女子更是抱著必殺的心態,冒著被責罰的風險護著簡晏往城內拉拽。

「放手!」簡晏一掌將他揮開,轉身看著越發被霧色籠得看不清的女子,心裡像是被一把鈍刀慢慢磨著。

那個悲憤難抑的女子,還是他印象中那個從來冷靜得不會有情緒起伏的女子麼?

安王,到底在她心裡佔了多大的份量?

一角,一半,還是全部?

「噗!」一聲利器刺破皮肉的輕響,肩頭頓時傳來刺骨的疼痛。

他低頭一看,一根冰稜正紮在他的肩骨邊,血卻瞬間被凍住,一滴都未流出,然而身體的體溫卻很快下降,似乎全身的血都被凝固住,中了冰稜的肩部轉眼間便麻木得沒有知覺。

「主上!」許槐大驚,不由分說便低下`身來要背他入城。

簡晏那隻完好的手一把將他推開,咬牙將那根冰稜拔出,傷口處留下一個可怖的血洞,但血肉都已凝在一處,仍然未有血流出。

這到底是什麼內功,能催動河水變成冰稜,成為殺人致命的武器?

她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他抑不住內心的詫異,但仍緊緊地盯著對岸,傷口的痛抵不住內心那種鈍痛。

如果,她真想要他的命,他給就是!

「我不想傷及無辜,但如果你們執意要出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寧天歌透過冷霧看著不斷從城中湧出,將簡晏圍在中間的兵士。

那些皇衛已差不多死盡,沒死的,也活不了,餘下的,也就隻有簡晏。

雙手合抱,在手掌心中凝成一團更大的白氣,如冰如霜的雙眸一寒,雙手猛然往前一推。

大片河水被激起,發出撼天震地的巨響,剛升起就迅速凝成冰刃,一層層推進,一層層堆疊,在漸沉的天色下閃爍著一片凜冽的光芒,泛著噬人的冰冷殺氣,將整個天際都照得發亮,呼嘯著直奔簡晏而去。

「主上!」

「保護主上!」

「快擋住!」

黃昏,薄暮。

冰陣,殺氣!

河對岸慌亂中想要堆疊起人牆,人牆卻還來不及疊起,便被這勢不可擋的冰崩覆蓋,慘叫聲全被淹沒在巨大的冰刃中,簡晏亦被眾多兵士推倒,身上壓著人與冰,連翻身都困難。

一縷血絲從寧天歌%e5%94%87角緩緩流下,她雙眉緊蹙,攻勢依舊絲毫不鬆,河水不斷被激成殺人的武器,雙眼始終與對麵的簡晏遙遙相對。

他受了傷,此刻又無法動彈,離死,不會太遠。

「快放箭!」城牆上突然出現一條人影,大聲喊道,「你們還不放箭,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主上被她害死不成?」

這聲音……

她驀地抬眸,城牆上鼓動兵士們放箭之人,不是寧澤軒還能有誰!

「不準放箭!」簡晏仰頭怒視著寧澤軒,表情再也不是萬古不變的冷峻,「誰敢放箭,就等著被抄斬滿門!」

「主上已危在旦夕,你們若是不將那女人射死,萬一主上有個好歹,你們還有何臉麵活在世上!」寧澤軒卻不管簡晏的話,對著城牆上猶豫不決的弓箭手們繼續動搖他們的決心。

寧天歌緩緩勾勒出一抹嘲弄,有些仇恨,果然隻有隨著仇人的死才能消除。

比如,她之於寧澤軒。

再比如,簡晏之於她。

護城河邊,屍體漸漸堆積,城牆上的人漸漸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對準那個孑然的女子。

放箭的結果,也許會被滿門抄斬,但若是主上死了,他們也不可能活在世上。

寧澤軒雙手撐著城牆,看著那邊的寧天歌,%e5%94%87邊掛著一抹冷笑。

寧天歌合起雙眸,冰陣的攻勢突然停止,她一動不動地垂手站在原地,隻有長髮與衣袂在微微飄動。

城下的兵士們麵麵相覷,連忙趁著這個時機聚攏在一處,並將簡晏從死人與冰堆中扶起,城牆上的弓箭手亦不知道這箭是該放還是不該放。

寧澤軒一急,「你們還不趁著她休息的時候放箭?等下就來不及了!」

弓箭手復又緩緩拉緊弓弦,將箭頭對準了寧天歌。

四喜大怒,黑亮的小眼睛瞪著城牆上的寧澤軒,身上的毛髮根根繃直。

寧天歌的%e5%94%87邊卻抿出一絲極淡的笑意,綻放在這昏沉的暮色裡,長睫輕垂著,潔白如蓮的裙擺飄揚在薄霧中,美麗寧靜得彷彿已入睡,而嘴角那縷鮮紅的血跡映在雪色容顏上,令人觸目驚心。

心有餘悸的兵士們,一時被這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失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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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放箭,你們快放箭啊!」寧澤軒大急,錯過了這個良機,他將很難再有機會。

「誰敢放箭!」簡晏怒而揚聲,眸光淩厲。

弓箭手頓時齊齊垂下手中弓箭,沒有人敢違逆這位君主,除非自尋死路。

寧澤軒咬著%e5%94%87,突然伸手奪過旁邊一人的弓,又低頭從那人腰間的箭囊中用牙齒咬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竟硬是用牙齒拉開了弓弦。

血,一滴滴從%e5%94%87齒間滴落,那箭卻穩穩地對準了寧天歌,不顫也不偏。

瞞著所有人暗中苦練,等的就是這一天!

寧天歌倏地睜開眼眸,眸光雪亮,竟也似氳氤了一層霧氣,週身更是如被一層冰晶包裹,連雪白的衣裙上都似鍍了一層銀光,美得驚人,也冷得驚人。

「吱——」弓弦一聲微響,利箭就要射出。

寒氣驀然逼人,更為讓人膽寒的冰勢就要出擊。

在那箭就要離弦,河水就要凝冰之際,一枚冰稜突然自城牆上筆直射向城頭,正中寧澤軒心口。

寧澤軒不可置信地望著射入%e8%83%b8口的冰稜,又望向下方的簡晏,口中的箭無力跌落,弓也脫手墜下城頭,他軟倒在城牆上,空洞的眼睛仰望著天空,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而於此同時,一股強勁的冰柱嘩然從河中升起,直撲城門外的簡晏。

「主上——」無數驚呼與慘叫淹沒在這山崩地裂般的呼嘯聲中,那些兵士與簡晏盡數被這冰柱砸中,無一脫身。

「噗!」一口腥甜湧上喉間,噴濺在雪白的衣裙上,寧天歌緩緩笑起,如一朵夜間盛開的曇花倒在地上,視線漸漸模糊。

墨離,我來了。

你,可有等我?

卷五 紅塵初妝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惜一切代價

業都城內一片混亂,所有守軍都奔出城外忙於施救,奮力將巨大冰柱搬開,然而冰柱在抬起之時便化作無數碎片,轟然塌下,根本無法一時救出下麵被壓之人。

而河對岸,四喜像是傻了一般,呆呆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寧天歌,像是被她%e8%83%b8`前那片鮮紅的血漬嚇著了,怔怔地看著,看著……

許久,它猛地撲到寧天歌臉頰旁邊,伸出%e8%88%8c頭不斷地%e8%88%94著她的臉,她的脖頸,用腦袋去頂,去拱,鼻子裡發出嗚咽悲鳴之聲,黑亮的眼睛裡更是流出晶瑩的淚珠,像斷線的珍珠一般滾落下來,滴到她的臉上,滑入在泥土中。

可無論它怎樣努力,怎樣呼喚,它的主人都沒有給它半點回應,身體冷得猶如冰塊,將衣服與%e8%83%b8`前的血漬都凍得發硬,頭髮與眉毛上更是起了一層白霜。

四喜臉上的淚水也被這層寒氣凍成了冰,它不斷地用%e8%88%8c頭給寧天歌以溫暖,%e8%88%94著她冰冷的肌膚,眼睛裡全是她%e8%83%b8`前那抹象綻放的鮮花一樣的血漬。

血漬?

血?

它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低頭看著自己的爪子,張口便用力咬下,鋒利的牙齒咬住皮毛,腦袋往旁邊一扭,一塊皮肉便被它豁地撕開,血立即流了出來。

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