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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此時跟在她身後的不到兩百人,且多數掛了彩,其餘的人,結果可想而知。

到底,她還是沒能護得了他們。

陳言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手臂上亦受了傷,但眼神堅定,並未因身處險境而有所氣餒。

「他們不讓我們回桑月,我們便進山。」寧天歌看著遠處鬱鬱蔥蔥的山林,冷笑一聲。

簡晏軍紀嚴明,向來言出必行,他說了要取他們這些人的性命,便無人敢違抗。

看後麵追來的那些人,比原先已少了一半,她的八百人,殺了對方五千人,她為那些戰死的勇士而驕傲。

而這剩下的兩百,她要好好地護著。

在天色尚未泛白之時,寧天歌所率的二百人沒入了西平山廣袤的山林。

西平山雖不是很高,卻很大,與鄰近的山林連成一脈,這二百人進入這枝繁葉茂的山中,若想將他們找到,便再也不易。

簡晏的追兵往裡追了一陣,便有些茫然,紛紛停了腳步,不知該往哪追。

那副將一皺眉,趁著自己人多,便讓一小部分留守在外圍,自己帶著大部分兵力在山上鋪開一線,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半晌之後,某棵高大的樹上,濃密的樹冠中,半蹲著身子的寧天歌目送著那浩浩蕩蕩的數千人遠去,%e5%94%87角一牽。

山裡的風景不錯,在裡麵不逛個三五天絕對逛不完,就讓他們好好玩幾天吧。

至於守在外麵的一千來人,得好好想個應付的法子。

晨曦微露,天光已亮,再行動反而不便,寧天歌便讓其他人在原處不動,在樹上休息一天,等到天黑再作打算。

待一切初步安定下來,這才覺出身上的疲憊,手臂上亦開始有刺痛感傳來,一低頭,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受了傷。

一個瓶子遞了過來,與她一起藏身樹上的陳言輕聲道:「這是金創藥,能止血。」

「謝謝。」她接了過來,在手臂上灑了一些,再遞還回去,卻見陳言的臉又是微微一紅。

她不由好笑,不過一聲謝謝,這年輕的男子竟然都會臉紅。

陳言已從身上撕下一根布條,低著頭,「寧大人,我幫你包紮傷口。」

「我自己來就好。」寧天歌伸手便去拿,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微笑道,「還是你來吧。」

陳言點點頭,細緻而熟練地纏著布條,眼瞼微垂,如此近的距離,她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的睫毛又長又捲,竟比女孩子的還要漂亮。

長得如此清秀可人,又容易臉紅,也許原本真的是個女子,不過是投錯了胎。

更為不可思議的是,這樣的人竟然還會投身軍營,怎麼看都覺得走仕途更為適合他。

「陳言,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女孩子?」她隨口問道。

陳言正替她繫著結,聞言大窘,一張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寧天歌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會選擇從軍?我見你學識才華也不低,考取功名不是更好麼?」

陳言繫好結之後收回手,臉上紅暈還未全褪,低聲道:「我父親是村裡的教書先生,半年教書,半年種地,一年掙不了多少銀子,我母親除了幫著父親種地之外,也就做些手工補貼家用,每年除了上交田租之外,餘下的就不多了。」

他頓了頓,道:「我父親一輩子與書打交道,可到頭來連個秀才都未考上,窮困潦倒了這麼多年,我都看在眼裡,不想重複父親的老路。那年村裡有人來徵兵,我便瞞著父母親報了名,等他們知道的時候,我已被錄取,想反對都不行了。」

她略有些意外,「你還來了出先斬後奏。」

陳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父母親極為疼我,雖然家裡窮,但有好的總有留給我,生怕我餓著凍著,也不肯讓我幹農活,哪裡捨得我去當兵。如果事先知道了,肯定是不同意的。」

寧天歌緩緩點頭,能有如此大的決心,對於陳言來說,實屬不易。

「能做到副將之職,可見你也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嗯。」陳言點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會把它走好。我有我的目標,但最終的結果隻是希望能給我父母親一個平安享樂的餘年,不用再吃那麼多的苦,以後兒孫滿堂,承歡膝下,這就夠了。」

寧天歌靜靜地看著他,隱有動容之色。

此時的陳言,麵帶嚮往,神色執著,尤其眼睛晶晶發亮,這是一種在理想麵前才能有的神采。

她輕聲緩慢地說道:「你的父母,一定會為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而自豪。」

陳言剛褪下去的臉又是一紅,之前那種自信昂揚的神采也消失不見。

她禁不住揚起嘴角,又一個可愛的男人。

靠著樹枝,她微微闔起眼眸,然而一合上眼,紛繁雜亂的念頭便紛至遝來。

她微蹙了眉頭,竭力摒棄眼前晃動的影像,卻收效甚微。

昨晚是她有生以來殺人最多的一次,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但真的不想再經歷。

「寧大人,昨晚的事……你無需自責,你已經盡力了。」陳言似乎有著猶豫,末了,又加上一句,「其實,在這之前,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出來,若不是寧大人……」

寧天歌睜開眼來,對麵的陳言低著頭,並未看她,卻沒有再說下去。

寧家大公子先天帶疾體弱多病,莫說武功,便是走步路都要喘上三喘,這是所有人都既定的事實,然而一夜之間,柔弱的寧主簿突然變得身手高強殺人不眨眼,這樣的事實,不是想不到想得到的問題。

而是,罪可欺君。

陳言突然抬起頭來,堅定地看著她,「寧大人放心,我陳言在此發誓,昨晚發生的一切,我陳言寧死也不會說出半句。」

聲音微揚,寧天歌不語。

少頃,周圍樹頂上驀然有刻意壓低的聲音齊齊響起,如陳言一般堅決,「我們亦在此發誓,昨晚發生的一切,我們寧死也不會說出半句。」

眼睛便有些潮濕,她微微笑起,搖了搖頭。

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一旦發誓,便是以命作抵,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可貴?

再怎樣粗線條,他們也能想到,欺君的後果是什麼。

可是,他們不說,東陵帝就不會知道了麼?

昨晚一戰,她寧天歌在西宛軍營中隻怕已經揚名,這種事又豈能瞞得住。

早晚都要傳到東陵帝的耳中。

事實上,她若不暴露自己,最終的結果最多被擒,而她帶來的一千人就會全軍覆沒,她自問做不到,而這些漢子也懂得了她的用心,領了她的情。

這樣,就夠了。

——

天色漸沉,當林中所有倦鳥都歸巢之後,有人從樹上無聲地躍了下來。

經過一天的休整,眾人的精力都已恢復大半,此時已夜深,該是給肚子充飢的時候。

每人身上都帶著乾糧,為了防止引起追兵的注意,火是肯定不能點了,隻能將就著吃點,但水不能不喝。

寧天歌早在樹上之時便已查看好地形,下來之後便帶著眾人直奔一處山澗。

澗水清涼,乾渴了一天的男人們乍然一見,撲上去地猛喝了幾口,之後便要脫去盔甲洗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寧天歌咳嗽一聲,「戰時不卸甲,這個道理各位都懂吧。」

男人們聞言皆尷尬地住了手,脫了一半的衣服硬是給穿了回去,看著這水又實在眼饞得要命,隻得退而求其次,嘩啦嘩啦地一個勁兒往臉上脖子上潑。

寧天歌暗中舒了一口氣,要她同時麵對兩百來號赤身洗澡的男人,她還真未不拘小節到那個程度。

清洗了雙手,又喝了幾口澗水,整個人便清爽了很多。

男人們喝夠了水,紛紛拿出自個兒的乾糧往寧天歌手上遞。

「寧大人,吃我的。」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將自己的乾糧遞了過來。

「我的好,寧大人你吃我的。」另一個高個子將自己的乾糧往他的上麵一壓。

「你的哪好了,還不如我的呢。」濃眉大眼不服氣,反手將他的壓了下去。

「%e5%b1%81,你們的都好哪兒了?不就是燥乾米麼,能有我這烙餅子香?」旁邊那個瘦子看不過去,拿自個兒跟他們的比。

「你那餅子又不是麵烙的,能有香味兒?」兩人同時反駁。

其他人紛紛加入比拚戰團,各個粗漢子為了比誰的乾糧好吃,個個爭得臉紅脖子粗。

寧天歌搖頭一笑,從懷裡取出個小布包揚了揚,「各位的心意我領了,我帶的乾糧還沒吃完,坐下來一起吃吧。」

一句話,便讓所有人的爭吵都停了下來,都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找地方坐了,有幾個還在小聲地嘀咕著你的不好我的好。

隻有陳言始終微笑著沒有參戰,細心地替她找好一處地勢較高沒有被水濺濕的地方。

寧天歌抱以感謝地笑了笑,坐下之後卻見那些個男人們都個個抬頭看著她,見她看過去,又連忙低頭猛吃。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各位的名字。」她隨意地吃著乾糧,看著他們說道,「要麼,大家都介紹一下自己,嗯,就從這邊開始說吧。」

她一指右手邊,第一個正是剛才爭得最熱烈的那名濃眉大眼的男子。

男子憨憨一笑,利落地抱拳,「回稟寧大人,小的大名叫李石頭,他們都叫我石頭蛋。」

話音剛落,四周便是一陣轟笑。

「石頭,不錯。」寧天歌笑著點點頭,朝他旁邊那高個子問道,「你呢?」

高個子響亮地回答:「回稟寧大人,小的叫錢生。」

又是一陣轟笑,有人問道:「錢生,錢生出來了沒有?」

錢生不在意的甩手,「錢要生出來了,我還能在這當兵麼,早回家了。」

寧天歌亦被這些漢子的熱情感染,笑道:「繼續。」

「回稟大人,小的叫二毛。」那瘦子咧著嘴說道。

「小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