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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驚。

寧天歌抓著四喜腦袋上的毛,迫得它不得亂動,墨離已蹲在她旁邊用手舀了水將它臉上的泥洗去,四喜眼睛一旦恢復光明,立即精神百倍,爪子撓地便要撲向她的懷抱。

寧天歌卻眼疾手快,趁它剛要撲過來之際,抬手便將一整桶水全部倒在它身上。

「啪——」四喜被這兜頭而下的水柱沖得又趴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哧——」墨跡漲紅著臉忍不住又要笑。

寧天歌眼眸一斜,掃了他一眼。

他扭曲著臉轉頭看天上的雲。

「可憐的小傢夥。」墨離將四喜從水裡提出來,放到乾淨的地方,伸出食指點了點它的腦門。

四喜昏昏乎乎地站起來,搞不明白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麼,它隻是看到久別的主人高興,想到她懷裡撒撒嬌,怎麼就又是吃土又是淋水的?

它又不是花。

身上濕淋淋的很是難受,它兩眼懵懵地望著墨離,突然間繃直四肢猛力一甩,但見雪色長毛絲絲飛揚,一篷水霧陡然間向四周散射。

早有準備的寧天歌往後一撤。

蹲在四喜麵前的墨離隻來得及閉起眼睛。

眾人一呆。

甩得爽快的狐狸隻覺得身上一輕,濕乎乎的感覺減輕不少,便決定再接再勵,誓要恢復那身讓它引以為傲的飄逸長毛,甩得更為起勁,連滾圓的%e5%b1%81%e8%82%a1都有節奏地抖動著。

墨離麵無表情地站起,眸子緩緩睜開。

無人說話,眾侍衛想笑又不敢,下人們不瞭解墨離的性子,卻是忐忑著,生怕他發怒。

寧天歌隻能表示同情。

這位爺難道不知道,動物身上的毛皮被水淋濕了都要來這一手的麼?

墨跡很仗義,「主子,你用我的袖子擦吧。」

墨離隻盯著那隻惹禍的狐狸,後者卻隻顧自己甩得高興,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惹到了誰。

寧天歌望著已然擦黑的天色,決定先去吃飯。

一轉身,卻見對麵的長廊下,一人白衣素袍,正站在廊柱邊看著她。

她一靜之後便笑起,朝他走去,「用飯了沒?沒有的話,正好一起。」

那人沒有言語,在她走近之後隻是微一點頭,帶著她朝長廊那頭行去。

「主子,你要不要跟去?」墨跡見兩人並肩離去,用手肘頂了頂墨離,小心地問。

墨離淡淡地看他一眼,袍袖一捲,抹去臉上水珠,雙手負於身後便隨在寧天歌兩人身後不遠處。

「阿雪,主子為啥不理我?」墨跡摸不著頭腦。

阿雪冷眼一瞥,一言不發越過他。

「哎——」墨跡伸著脖子喊了一聲,甚為委屈。

他對主子如此盡心盡責,主子為何還要冷落他?他就這麼不招人待見?

守在別苑內的侍衛們彼此早已混得爛熟,此時皆頗為同情地看著他。

「一個個地幹什麼都這樣看著我?」墨跡被看得很不舒服,更是大覺沒麵子。

「墨統領。」其中一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不覺得你剛才說的那句話不是很妥當麼?」

「什麼話?」他瞪著眼。

「這是咱們殿下的地方,殿下想要去哪兒,還用得著跟著誰麼?」那侍衛再次拍了拍他,退了回去,眼裡清楚明白地寫著「好自為之」四個字。

他摸了摸後腦勺,將這話琢磨了又琢磨,突然醒悟過來,一拳捶在自己手掌心,急忙心急火撩地追了上去。

一道白影卻比他更快,嗖地從他身邊擦過。

——

因為有四喜在場,一頓晚飯吃得相當熱鬧,不過那狐狸之前已經將一隻活%e9%9b%9e下肚,對桌上的美食並不感興趣,之所以在旁邊上躥下跳地陪著,純粹是為了巴結已經將它易主的寧天歌。

用完晚飯之後,寧天歌要回自己的房間,四喜又死皮賴臉地跟在她身後,大有「如果不將它舊物回收,它就一直這樣纏著她,纏著她」的架勢。

寧天歌不置可否,對它不冷也不熱,由它跟著,由阿雪帶路回房。

冉忻塵跟了過來。

墨離也跟了過來。

再加上地上還蹦著一隻狐狸,陣式很有些浩蕩。

到了門口,寧天歌回身,望著這兩個男人,挑眉不語。

「我來給你診脈。」冉忻塵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裡取出他的脈枕。

「我的房間就在這裡。」墨離指了指隔壁那間屋子,笑得優雅迷人。

眼前人影一閃。

寧天歌側眸,便見墨跡躍至那間房門前,咧著嘴討好地道:「主子,裡麵正在準備香湯,稍後便可沐浴。」

她不由抬頭,將整排屋子作了個整體的打量,隨即繃緊了嘴角以免有不合時宜的表情出現。

一定是故意的!

別苑內房屋眾多,這排屋子是這裡最好的主房,兩邊則是與主房相通的耳房,一般可作為書房,也可供貼身伺候主人的丫鬟婢子使用。

主房與耳房之間通常隻用布簾隔開,也有用門扇相隔的,但往往不能上鎖。

墨離住主房,這是無可厚非之事,可按常理來說,她本該住在旁邊獨立的房間內,或者與冉忻塵共住後進的客房。

她不清楚這是否是墨離事先的授意,還是這些忠心的下屬實在太會揣摩主子的心意,將她的房間安排在這間耳房裡,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麼?

好在這耳房還有一扇外門,她可直接進出,至於與主房相通的內門……她總有辦法解決。

推開門,她朝冉忻塵道:「我們進去。」

坐在門檻外等候的四喜急忙站起,蹶著%e5%b1%81%e8%82%a1忙亂地從冉忻塵兩%e8%85%bf間鑽了進去,生怕晚了就被關在門外。

等冉忻塵與四喜進來,寧天歌伸手便將門緊閉,將優雅微笑的墨離隔絕在外頭。

房間裡已點起了琉璃燈,光線充足,她眸光一掃,將整個房間的佈置盡收眼底,嘴角還是不可抑製地抽了一抽。

果不出她所料,她與墨離的房間中間隻隔著一道僅供裝飾用的木門。

之所以稱之為裝飾用,隻因為上麵全是鏤空的雕花,且空間大得足夠看清楚對麵的人在做什麼。

冉忻塵目不斜視,逕直走到桌邊坐下,將脈枕放在桌麵上,然後抬眼看著她,意思很明顯——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過來了。

寧天歌絕對不需要他開口,很自覺地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聽話地將手腕擱在脈枕上。

而四喜則因為目的已達到,很是心滿意足,才不管誰跟誰的事,蹭地跳到床角落裡開始睡它的美容覺。

房間裡很靜,感觀卻越發敏銳。

隔壁有輕微走動的腳步聲,還有細細的水聲,有綿綿不絕的暗香自隔門中飄過來。

她知道那邊正在準備某人洗澡要用的香湯,很想忽略,眼睛卻不自覺地往那邊飄。

眼梢裡,正有數個年輕貌美的婢女在準備沐浴所用的物品,一個正在往熱氣氳氤的浴桶裡撒花瓣,一個正在擺放洗澡巾,一個將白皙的手放入水中試水溫,另一個正在整理浴後需更換的衣物,還有一個……

她驀然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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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是這些婢女裡頭最為漂亮的,正在將身上的粉色衣裙褪下,露出裡麵那襲輕薄通透的紗衣,紗衣如雲如霧,若隱若現,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段……

什麼意思?

她倏地握緊拳頭,站起。

冉忻塵正在搭脈的手頓在半空,皺起眉看她。

她緩緩鬆開拳頭,歉意地朝冉忻塵笑了笑,低聲道:「冉忻塵,我覺得這幾日趕路有些累,今晚想早些休息,診脈的事能不能明日再說?」

冉忻塵微抿著%e5%94%87站起身來,默不作聲地將脈枕收入袖中,微側了頭瞥了眼身後的隔門。

他的重點是門,視線又收得很快,並未看到門後的風景。

寧天歌明白他在想什麼,卻隻能苦笑,這種情景下任誰都會想多,何況他又是如此在意她與墨離之間的斷袖之情。

隔壁傳來推門聲,有人走入,「你們在外麵候著,不必進來了。」

冉忻塵抬步就走。

她隻能跟過去開門。

冉忻塵一腳跨在門外,轉身深深凝視著她,素來平淡的眼中有複雜之色湧動,嘴%e5%94%87微動,似乎有什麼話想對她說。

「你是不是……」她想問他是不是有話要跟她說。

剛開口,他便已快速轉身離去,步子邁得又急又大,彷彿身後有什麼食人的怪獸跟著,竟是十分倉促。

她怔怔地扶著門框,想起她與他半個多月未見,又想起他吃飯時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必他跟過來必是有話要說,心下便有些後悔。

想叫住他,又覺得眼下情況不太妥當,便想著明日定要找他單獨談談。

關上房門,便聽得隔壁那些婢女們正在告退,「香湯已準備好,請殿下慢用。」

個個聲如鶯啼。

墨離隻「嗯」了一聲,再未言語。

房門開啟,腳步聲依次步出,隨著房門再次被關上,房間內便一片寂靜。

「殿下……」在短暫的靜默之後,嬌軟的聲音響起,「請容燕兒伺候殿下入浴吧。」

寧天歌眉尖微不可見地一蹙。

該女子自稱燕兒,而非奴婢,莫不是她並非這裡的婢女?

「哦,怎麼個伺候法?」墨離語聲帶笑。

那燕兒嬌羞得聲如蚊蚋,「殿下想燕兒怎樣伺候,燕兒便怎樣伺候。」

「是麼?」墨離輕輕一笑,朝那個聲音走了幾步。

「殿下……」燕兒的聲音軟得像一灘水。

寧天歌幾乎能想像那燕兒此時麵對著墨離是怎樣的一副含羞帶怯柔媚入骨的模樣。

也是,有機會能接觸這東陵乃至天下的第一美男子,更何況還是位高權重的皇子,誰不想自薦枕席?

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