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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離將手負在身後,阻了一乾人等上前察看,淡然道:「回去再說。」

眾人明白昨晚事出驚險,亦不敢再多問,立即返身往回。

其間墨跡與孫武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告訴寧天歌,他們昨晚已經找了一晚上,將這附近一片地方都找了個遍,還以為他們出了意外,今早如果再找不到,就要進月都找國主蘇嶼去了。

而阿雪則悄聲向墨離稟報,她與墨跡昨晚進城並沒有發現他們沿途所遇到的那些跟梢,甚至可以說相當的平靜,正因為如此,兩人沒有想到城外會有如此大的事情發生,便偷偷潛入了桑月宮城。

桑月皇宮中戒備頗為森嚴,他們隻能在光線不明處暗中觀察,後來時間一久,便覺得其中一座宮殿有些蹊蹺。

那裡守衛的禁軍尤其眾多,而且有人定時巡邏,但很長時間也不見有人進出,隻能從窗戶裡隱約看到裡麵有人,如果說那裡麵住的是桑月國主,未免也太過奇怪,還從未見哪個皇宮裡的皇帝寢宮外會特別安排這麼多的人手。

墨離聽完之後沉默片刻,隻是點了點頭。

而寧天歌則記掛著冉忻塵,「陳先生可安然無事?」

「陳先生沒事。」孫武答道。

「他能有什麼事。」墨跡大手一揮,「隻不過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也不睡覺,一個人悶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說話也不睡覺,悶坐著?

想起昨晚分開時冉忻塵眼裡的沉涼如水,寧天歌有些頭疼,該怎麼向他解釋?解釋了之後他會不會原諒她?會不會再也不理會她?

心裡想著事,不知不覺便到了會合的地方,其他守候在那裡的侍衛見到墨離與她回來,皆興奮得歡呼,她眼尖地看到其中一輛馬車的車簾迅速地開合了一下,裡麵一個人影一閃,之後很快又重新歸於平靜。

儘管很快,但已足夠讓寧天歌看清那張熟悉的臉。

唉,看樣子,他是不可能輕易原諒她了。

「點齊人馬,進月都。」墨離沉聲下令,便與她一起上了馬車。

車簾掀起,冉忻塵坐在馬車裡側,手裡正捧著醫書,見他們進去,他抬頭看了一眼,卻並未看寧天歌,而是將視線直接落在墨離的手上。

這是不是作為醫者所特有的職業敏[gǎn]?

寧天歌很沒誌氣地朝他笑了笑,他卻連眼梢都不動,而是等墨離落座之後,便放下醫書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馬車很快啟動,墨離伸出手淡淡一笑,「有勞冉院正了。」

沒有客套,也沒有敬畏,冉忻塵以他一貫的作風冷淡地點了點頭,手中的動作卻利索而仔細,不會因為眼前這個人是天潢貴胄而特別上心,也不會因為是連診費都掏不出的貧民而輕慢鄙視。

布條一層層解開,但最後那層卻因為與皮肉粘在一起而很難剝離,寧天歌倒了杯清水幫著將那布條潤濕了,再由冉忻塵去揭。

即便作了溼潤,即便冉忻塵已將動作放至極慢,那布條揭起之時仍然無法避免地帶起了一些皮肉,她別開視線不忍再看。

「這是誰裹的傷!」一聲慍怒,將她的視線拉回。

冉忻塵望著墨離的手掌,已眸現怒意。

「怎麼?」她一驚,低頭看去,卻見墨離掌心處鮮血淋漓,那一條條的血溝雖被布條粘去些皮肉,但已基本合攏。

「這些傷口傷及筋脈,未作處理怎可將簡單地將傷口合攏?」冉忻塵冷冷地抬頭,「是你做的?」

麵對他的目光,寧天歌竟一時無法回答。

她雖知道這些傷口傷及筋骨,也知道需及時醫治,卻不知道這樣裹了傷口卻是做錯了,但當時那種情形,如果不將傷口裹好,受到感染後果將更為嚴重。

「是我讓天歌替我包紮的。」墨離睜開眼眸,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冉忻塵垂了眸未再說什麼,取了藥箱過來,將墨離的傷口仔細地檢查之後,從藥箱裡取出一把小巧的刀片。

「用刀片做什麼?」寧天歌凝眉望著這雪亮的刀片,心頭已有不好的感覺。

「這幾條最深的傷口必須重新割開,將裡麵的筋脈復位用藥方可不會留下後遺症。」冉忻塵將刀片一遞,冷著臉道,「要麼你來。」

她來?寧天歌苦笑,「還是你來吧。」

以冉忻塵的醫術水平,這裡完全不需要她來動手,隻是想到墨離要再忍受一次這種割肉之痛,她便無法忍心再去看墨離一眼。

「沒事,不過是皮肉傷。」墨離伸出右手握住了她。

她反手將他回握住。

冉忻塵看了眼他們交握的手,眼中一瞬間閃過一抹複雜,然而再低頭去看墨離的傷口時,便已隻剩下專注與沉著。

過程怎樣,寧天歌沒有去看,她隻是為墨離一次次拭去額頭的冷汗,墨離望著她,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但掌心處的冰冷潮濕卻顯示出他此刻並不如表麵那般好受。

寧天歌默默地垂下眸光,不經意間卻發現,專注於處理傷口的冉忻塵亦已濕了髮際。

如果不是耗費了大量的心神將全部精力高度集中在眼前這件事,如果隻是以無謂的態度來對待眼前這個傷,又怎會使他流汗至此。

心頭頓時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堵得連呼吸都有些不暢,她別開視線望向搖曳不定的車窗,忽覺什麼話都說不出。

已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冉忻塵一直在低頭忙碌,而墨離的掌心已越來越黏濕,她看著車窗在默默數著時間。

馬車卻在經過一次短暫的停頓之後徹底停了下來,墨離已在車外稟報,「主子,我們入月都了,是住店還是怎樣?」

墨離眸中掠過一縷寒光,「直接去皇宮。」

馬車再次行進,冉忻塵也在此時終於緩緩吐了口氣,直起身來。

「這幾日每日需更換一次藥,在傷口癒合之前,希望殿下不要碰水。」他收起藥箱站起身來。

「辛苦冉院正。」墨離微笑致謝。

「不辛苦,這是忻塵的本分。」冉忻塵微一頷首,走回原先所坐的位置,坐下之後才用袖子擦拭髮際的汗水。

寧天歌在墨離手臂下放了個墊子,為他調整了舒適的位置,便走到角落裡放置衣物的箱子裡取了塊乾淨的棉帕遞到冉忻塵麵前,「用這個擦吧,別髒了衣服。」

冉忻塵擦汗的動作一頓,看著那棉帕許久沒有動,她也沒有動,心裡卻開始不淡定,隻道他不會給她這個麵子了。

正當她開始考慮要不要把棉帕收回來之際,他伸手接了過去,卻並沒有擦汗,而是放入了藥箱。

她可不可以理解為嫌棄?

不過,到底是嫌棄她這個人,還是嫌棄這塊棉帕,她就不得而知了,但好歹他總算接了過去。

忽然便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她將車內的每個角落都掃了一遍,確定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某物,隻得冒著再次受冷遇的風險開口相問,「冉院正,可有看到我那隻狐狸?」

「沒有。」未想冉忻塵這次都回答得極快,甚至還看了她一眼,「你也沒看到麼?它到底會去哪裡?」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此言一出,他自己倒沒覺出什麼,寧天歌卻驚訝了。

這話裡麵的急切那是顯而易見啊,他是在擔心四喜的安全麼?

這個發現也未免有點驚世駭俗了,冉忻塵擔心一隻狐狸,不不?信什麼都不能信這個。

沒有得到她的答覆,冉忻塵的臉色又冷了下來,默然不語地拿出他的醫書。

寧天歌意識到自己冷落了他,連忙說道,「我也沒有看到,不過狐狸生性狡猾,四喜雖然笨了點,也不至於遇到危險不知道逃命,你無需擔心。」

「我不擔心。」他埋首於醫書,說得沒甚感情。

……這口是心非的話,她聽著甚是無語。

「我看,等它回來,你最好每日想辦法給它捉隻活%e9%9b%9e來。」榻上的墨離已低笑道,「總是這樣跑出去也不是個辦法,你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它,若不然,它就未必能找著你。」

「你還真當我是它娘了。」寧天歌滿頭黑線,「每日給它捉活%e9%9b%9e,我是上輩子欠它的?」

「那狐狸就是把你當作它的娘了。」墨離支著頤笑,「隻不過娘不給它想要的東西,它就隻能自食其力,說起來也沒什麼錯。」

她聞言頭一偏,看著他似笑非笑,「這麼瞭解它,你們果然是一類的。」

卷四 朔風乍起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去留

經過一層層的通報,墨離的車駕進入桑月皇宮,三百名侍衛與朱秀不能入內,隻能候在宮門外,墨跡與阿雪隨在車後。

當墨離從馬車上下來時,站在儲月殿前廣場上迎接的,卻是成王。

早朝時辰已過,成王作為攝政王在退朝之後仍然留在宮中,似乎並無不妥。

「不知安王今日駕臨,本王有失遠迎,多有失禮,還望見諒。」成王雙手負於身後,腰板挺直,口中雖說還望見諒,但神情之間卻頗為倨傲。

「不敢。」墨離亦雙手反負,玉麵冷若冰霜,未有絲毫平日裡的溫和如玉。

成王目光微沉。

他與墨離已不是第一次見麵,在從未見過麵之前,他便聽說東陵安王生性風流,性格謙和溫潤,在天祈初次見麵之後,更是確定了這種說法,照理說,這次見麵本該更為融洽,如今卻反倒一副冰冷模樣,連起碼的寒暄也無,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安王遠道而來,請隨本王到殿內稍事休息。」成王側過身,便要引著他們前往儲月殿,「本王早已命人在驛館內作了安排,就等著安王到來。」

「不必了。」墨離神情冷淡,「不知貴國國主在何處,本王想見上一見。」

此言說得已顯無禮,不管如何,墨離雖為桑月貴賓,但畢竟是東陵中人,賓主之間的禮數自當周全。

更何況,從兩人身份來說,即便桑月各方麵實力不及東陵,但蘇嶼貴為國主,自然要比墨離高出一等,墨離要提出見上一見,本也應該,但這樣冷傲的態度,便有些不將對方放在眼裡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