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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因為多年前的那一個預言。

皇帝不忍心親手殺了墨離,便由著他去殺。

那個預言……嗬嗬,他當初憑著這個預言當上了太子,可是,那終究隻是個預言而已。

比起眼下就要謀害他性命的太子,皇帝寧可忽略那個未知的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成真的預言。

「殿下,你……還是早作打算吧。」段明德突然低聲說道。

墨承驀然轉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這諭旨……」他頓了頓,沉重地道,「隻怕這兩天就要下了。」

墨承一震,臉色頓時發白,這麼快?

「殿下,卑職不可久留,先走了。」段明德轉了身便要走。

「等等!」墨承將他低聲喝住,眼中情緒錯綜複雜,極快地變幻著。

矛盾,猶豫,不甘,憤怒,最終化成一種決絕。

段明德靜靜地等待著。

「明德。」墨承直直地盯著他,眼中光芒閃動,「如果我說,今晚我需要你的配合,你願不願意?」

段明德的表情明顯有所震動,但也隻是一瞬。

「殿下,明德願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我需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墨承一拍馬背,翻身上馬。

最後看一眼陽光下閃亮得耀眼的重重宮闕,他眼中劃過一道利芒。

為了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從來不惜手段,何況,這是逼他的!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成王敗寇

回到太子府,正值午時。

墨承直接去了書房,關了房門在內靜坐片刻,便奮筆修書幾封,命人秘密送了出去。

又叫親信進來吩咐了一些重要的事,分別讓他們去傳了一些口信,又對府裡的主要管事囑咐一番,待忙完這些,已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

夕陽西斜,紅如血染,他推開書房的窗戶,望著那片血色的天際,冰冷的眼角挑起一抹殘酷。

削了他的權又怎樣?

京畿護衛營他經營多年,裡麵至少有一半兵力是他的親信帶領,豈是皇帝說換就能換的。

哪怕皇帝收回了他的權力,讓京城兵馬司接替了京畿護衛營,他亦不懼。

嚴守宮門?段明德在幾年前就已為他所用,這宮門守不守又有何區別。

狠,他從來不缺,既然被逼到了絕處,便怪不得他不顧父子之情。

他不怕倉促之間準備不夠,他隻擔心時間一長則生變,出其不意速戰速決才是上上策。

出了書房,他大步走向寢居方向。

春梅夏荷守在門外,墨承眉頭一皺,莫不是寧采詩心情還未好轉,將她二人趕了出來?

二人見他過來,連忙曲膝行了一禮,為他開了房門。

他大步踏入,便聽得屋內有人在說話,這聲音雖則有段時日不曾聽見,卻立即聽了出來。

掀開珠簾,叮噹作響,裡麵的人見著是他,立即站了起來,「殿下回來了。」

「姨母無需拘禮。」墨承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看向旁邊的少年,「軒兒又長高了。」

「姐夫。」寧澤軒站在床邊叫了一聲,半邊袖子空蕩蕩垂在身邊,個子卻已長高了不少,與墨承相差不過一個額頭的高度。

時間確實能改變一切,也能催人快速成長,經過半年時間,將近十五歲的寧澤軒已褪去了毛頭小子的急躁與青澀。

手臂的缺失,寧桓的冷落,下人看似恭敬實則鄙夷的目光,令他的心智快速成長,更是在他娘親的嚴厲苛責下,硬是將那一身嬌驕之氣斂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母子在自己的院子裡幾乎足不出戶,忍受屈辱,隻為等待揚眉吐氣的一天。

他在等著報這斷臂之仇,在他有足夠能力的時候。

寧二夫人放下手中藥碗,又拿帕子替寧采詩擦拭了嘴角,遂立在一旁。

「詩兒不懂事,讓殿下費心了。」她微微笑道,「她嫌一個人在屋裡躺著悶,便叫人捎了口信來,讓我與軒兒過來陪陪她,現在殿下回來了,我與軒兒也該回去了。」

墨承伸手虛虛一攔,「是我考慮不周,詩兒出了這樣的事也沒有及時通知姨母。」

他頓了一頓,又道:「姨母與軒兒今晚就在這裡住,寧府就不必回去了。」

寧二夫人一怔,「這恐怕不合適吧?」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床上的寧采詩含著去苦味的蜜餞,看也不看墨承,不滿地說道,「娘就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反正回去也沒什麼意思,我也想讓娘陪著我。」

「你這孩子。」寧二夫人嗔了一句,眼睛卻看向墨承,心裡有絲不安。

說不清為什麼,隻是多年以來的經驗所帶來的直覺。

「詩兒說得對。」墨承憐惜地望著寧采詩,「姨母就多陪陪詩兒,我這幾日有事要處理,隻怕抽不出空陪她。」

「誰要你陪!」寧采詩轉了個身,將臉朝向床內。

「詩兒!」寧二夫人沉下了臉。

墨承一笑,「姨母莫生氣,詩兒是被我寵壞了。既然她已吃了藥,你們且再說說話,我讓人將晚膳送到這裡來,你們也可以邊用邊聊。」

深深地看了眼寧采詩的背影,他轉身便走了出去。

寧二夫人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想了想,對寧澤軒說道:「軒兒,你先在這裡陪著你姐姐,我有點事去問問殿下。」

說罷,也不待寧采詩與寧澤軒反應,便急急地追了出來。

出了房間,她快走幾步追上墨承,神色中已現焦急,「殿下,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墨承並不否認,默了片刻沉聲道:「姨母,今日你與軒兒不能回寧府,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出太子府一步。」

寧二夫人身子一顫,已然明白這話意味著什麼。

這半年來,她雖深居簡出,但多年來的皇親不是白當的,對於宮闈或朝堂上的事,見得多也聽得多了,連她自己在當年也曾是某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又豈非聞不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她極為克製著情緒,但聲音裡還是免不了顫唞,「殿下,你,你是要……」

「姨母,雖然你與我母後並非血親,但我母後一直將你當作親生妹妹看待,我也一樣。」墨承轉了身,負手望著院子裡的花團錦簇,「這件事我不想瞞你,也相信你能站在我這一邊替我保密。我的命,早已與你,詩兒以及軒兒的命都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姨母應該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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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明白。」寧二夫人撐住一旁的柱子,捂著%e8%83%b8口竭力使自己鎮靜下來,「隻是殿下,這事……你可有把握?你該知道,一旦功敗垂成,所有的一切也就毀了。」

「既然要做,自然是有把握。」墨承霍然回身望著她,「姨母,其實你們不來,我也打算找個借口在天黑之後命人將你們接過來。你要做的,就是照顧好詩兒,也照顧好軒兒與你自己。」

寧二夫人怔怔地點頭,神情有些許震驚之後的茫然。

「今晚之事,隻許成,不許敗,我也不允許敗。」墨承神情嚴峻,眼神陰戾,「今晚之後,我便是東陵至尊,詩兒便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姨母與軒兒再不會受製於誰,過去的種種屈辱,我都會替你們討回來!」

「殿下,我相信你。」寧二夫人眼裡閃爍出淚光,「你母後聽到這些話,也會感到欣慰的。」

墨承臉色緩了緩,道:「姨母不必擔憂,太子府裡的一切我已安排好,即使事出意外,也會有人將你們從秘密通道送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暫時先安頓下來,我也會設法與你們會合。」

一聽到「意外」二字,寧二夫人心頭重重一跳,肅了神色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做好萬全之策,否則……」

「姨母放心,沒有意外,做了這個安排不過是為了確保萬一。」墨承抬頭看著漸黑的天色,夕陽西下,天際還泛著一層暗黑的紅,「明日旭日東昇之際,東陵將會迎來它的新主人!」

——

是夜,子時。

京都城陷入一片酣眠之中,便是最為繁華熱鬧的胭脂河畔,醉蓬萊與煙波樓地界,亦燕聲笑語漸歇,隻餘下朦朧的燈火與曖昧的春情。

然而在這人人沉睡之際,有些地方卻極不平靜。

已被京城兵馬司替代的駐守在京都北門外的京畿護衛營右翼悄然開拔,從打開的北門進入京都,無聲而迅速地直逼宮城。

安王府寧靜祥和,各個房間內的燈火皆已熄滅,據可靠消息,寧主簿正寸步不離地待在安王的寢居裡照顧中毒的安王,極為體貼入微。

然而就在安王府一箭之外,上千名全副武裝的兵士正藉著濃重的夜色隱蔽著暗處,嚴密窺視著安王府的一切動靜,一有風吹草動,便上前撲殺。

空氣中流動著一股緊張凝重的氣息,彷彿拉滿的弓弦,再用點力便會繃斷。

醜時,京畿護衛營右翼已在皇宮北邊整裝待命。

醜時一刻,太子墨承率太子親衛攻下了防守最為「鬆懈」的宣德門,殺了守衛的禁衛軍,宮門大開,護衛營右翼直撲而入。

目標,是皇帝的寢宮——慶和宮。

「有人攻破宮門了——」一聲厲聲呼喊,打破了空寂的皇宮上空。

剎那間,刀光劍影,血霧噴濺。

匯聚過來的禁衛軍被全副盔甲的護衛營右翼打了個措手不及,未待奔到身前,便已如草芥般紛紛倒下。

「段統領,是太子!」藉著燈光,有禁衛軍認出了一身黑袍騎在馬背上的墨承。

正率禁衛前來的段明德聞言抬頭,與墨承目光相接,一觸間便已交換了眼神,隨即腳下一跺,身形猛然躥高,沖墨承撲去。

寒光一閃,段明德悶哼一聲,半空中的身形直直墜下,護衛營中的兵士上前就要將他剁成肉泥,他抬起手中長劍用力一格,再拚力一滾,險險逃過一劫,然而手臂已是鮮血淋漓。

那是被墨承的劍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