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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除夕之夜,塔樓之巔,她心底的那句自問,終於即將觸摸到了答案。

近在咫尺,呼之欲出!

「主子!」一道黑影閃了進來,剛想稟報便被這四溢的酒香饞得流了口水,嘿嘿一笑,伸手便去抓那酒罈子,「主子,這酒你們也喝得差不多了,這剩下的就歸我了吧。」

墨離兩指輕彈,指風直逼他那腕脈,他硬生生將手縮回,不滿地嘟囔,「不就一口酒麼,至於小氣成這樣。」

「我用過的東西,你再來用,你覺得合適麼?」墨離一彈壇口,空氣中迴響起一聲清脆綿長的清%e5%90%9f。

不就是用嘴喝過了麼,那女人不也喝了?

墨跡忍了忍,最終沒敢將這句話說出口,低頭間,卻對上一雙醉意朦朧正衝著他眨動的眼睛。

狐狸!

一看到這狐狸,他便覺得手疼得厲害,上次被咬的那一口,再加上被抓的那一下,令他至今心有餘悸,手背上好不容易消去的爪痕似乎又浮現出來。

「大醉」一場的四喜卻十分愜意地伸了伸懶腰,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漸漸清明的眼睛裡有著對這個莽漢的不滿與鄙夷。

嗓門這麼大,擾了它正香的美夢,著實沒有教養。

原地踏步轉了個圈,它抖了抖越發蓬鬆的尾巴,高昂著高貴的頭顱,將%e5%b1%81%e8%82%a1對著某人,甩了幾下它美麗的尾巴。

墨跡先是一怔,之後便像是見了鬼一般指著它大叫,「你!你真的是……」

寧天歌重重地拍了下四喜的%e5%b1%81%e8%82%a1,作為它不知隱藏身份的懲罰,再明智地將它抱了過來以免發生人命糾紛,才道:「墨統領,我這裡雖說來的人少,但還是得小聲點,萬一招來了人可不是件好事。」

墨跡猶自沉浸在極度的震撼之中,兩眼瞪著找到了強大靠山的四喜。

他就知道,早在第一眼見到它的時候就知道,這狐狸就是那隻在青虛山上扭著%e5%b1%81%e8%82%a1扒著眼皮對他表示鄙視的狐狸。

他一直想著有一天能扒了它的狐狸皮,偏偏它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而太子派人行刺那天晚上,寧天歌又一味否認,墨離與阿雪又無人支持他,讓他無法確定到底此狐狸是否就是彼狐狸。

對了,那個戴鬥笠的青衣人,那個挑了他褲腰帶,令他在大雪天光著兩%e8%85%bf丟盡老臉的青衣人!

「你!」他一指寧天歌,劍眉倒豎,怒眼圓睜,「就是你!」

寧天歌歎了口氣,勸慰他,「別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墨跡此刻是真的熱血沸騰了,確切地說,是氣血直衝頭頂,「我長這麼大都沒有人敢脫我的褲子,你居然敢當著那麼多人麵挑了我的褲腰帶!」

「不就是褲腰帶嘛,就算不是你,換作別人我也一樣會這麼做的,所以你別往心裡去,消消火消消火。」寧天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瞇瞇地安慰他。

「不行!」墨跡脖子一梗,「我發過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回來。」

「好啊,你想怎麼報?」寧天歌立即答應。

「把你的褲腰帶也給我挑一回。」墨跡想也不想,一句話不經大腦思考便脫口而出。

「休想!」聲音卻是來自一旁。

聲音的主人斜靠著竹椅,手肘支著椅背,手指懶洋洋地支著頭,一個眼神輕飄飄地打在他臉上,「你若敢動她半分,便自覺地脫了褲子,繞著京都城各條街道巷子跑一百次,記住,不許晚上,而是要在白天人越多越熱鬧的時候。」

墨跡嘴巴越張越大,險些無法合攏,好半天回過神來,哭喪著臉道:「主子,你這不是坑我麼?」

「這不算坑吧?」墨離挑起嘴角,「你想想,挑了你家女主子的褲腰帶,你的代價隻需要光%e8%85%bf繞城跑一百圈,這個買賣,不管怎樣都很值得了。」

「可她現在還不是你的女人!」墨跡不服氣地反駁。

墨離笑意濃厚,「很快就是了。」

墨跡閉嘴。

寧天歌似笑非笑地斜了墨離一眼,什麼叫很快就是了,她答應了什麼?還是他提過什麼?

墨離回給她一個意味綿長的笑容。

不管快不快,他都不會放開她。

四喜越發抬高了頭顱,拿眼角與鼻孔看著墨跡,墨跡正氣怨難平,舉起拳頭便沖它揮了揮,四喜頓時毛髮盡豎,像隻自衛的刺蝟,撓著爪子就要撲過去。

「跟一隻狐狸較勁,說出去也不怕丟臉。」墨離坐正了身子,伸手越過桌麵安撫性地順捋著四喜的毛,「說吧,那邊情況如何?」

墨跡立即端正了臉色,低聲道:「太子妃滑胎了。」

「滑胎?」寧天歌眉梢一動。

「正是。」墨跡點頭,說起正事來半點都不馬虎,「太子事先不知道太子妃已懷孕,與太子妃行房時不加節製,令太子妃大出血。之前那老太醫施救半天,流了一地的汗,總算把太子妃那條小命撿了回來,不過那孩子,嘿嘿,沒保住。」

怪不得太子府那人如此著急,情況竟是如此緊急。

寧天歌略作思忖,突然想到了什麼,挑眉笑看著他:「太子與太子妃行房的事,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墨跡大言不慚,「當然是聽牆角聽來的。」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

「聽牆角?他們辦好事那時候,你應該還在宮裡。」寧天歌悠悠反駁。

墨跡嘿嘿一笑,「那個時候當然不在,不過就在剛才,太子正抱著太子妃打自個兒耳光呢,要知道這麼個經過還不容易。」

她流露出一抹嘲諷,想不到太子對寧采詩倒是一片真情。

墨離收起撫摸四喜的動作站起身來,負手立於院中,蒼穹高遠無限,銀色的月華傾瀉了整個天地,肅冷沉涼。

一如他此刻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息。

他語聲淡淡,「今晚的月色,很美。」

——

也許,這一場疾風驟雨便已意味著今晚注定不可能是個尋常的夜。

子時過後的寧府,一片寂靜,幾道身影先後從一個僻靜的小院離開,隱沒在京都城內的街巷中。

而在此時,有個地方亦同樣不平靜。

太子府。

寧采詩麵容慘白,兩眼空洞地望著床頂,自醒過來之後,便再無說過一句話。

「詩兒,來,喝藥了。」墨承小心地將她扶起,從春梅手中接過一碗濃稠的藥汁,湊近她的%e5%94%87邊。

寧采詩慢慢垂下眼瞼看著眼前的藥碗,又緩緩轉動眼珠看向他,半晌,突然打翻了藥碗,發狂地叫喊:「我不喝我不喝我不喝……」

瓷碗落地,碎片橫飛,藥汁四濺,苦澀的味道充斥一室。

春梅夏荷滿麵驚色,連忙跪下。

墨承顧不得滿手藥汁,將她死死抱住,「詩兒,小心身子,太醫說你情緒不能激動。」

「孩子沒了,孩子沒了……」寧采詩拚命扭動身子,隻是全身無力,又被他用力抱著,根本動不了多少,臉上已滿是淚痕,「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是你,是你……」

墨承鐵青著臉,沒有再言語。

寧采詩猶處於癲狂狀態,兩手不斷地捶打著,口中不斷地哭喊,未過多久,竟一口氣接不上來,再次昏了過去。

「再去熬碗藥來。」墨承將她放回床上,頭也不回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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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連忙退了出去,夏荷小心地收拾著地上的狼藉,墨承坐在床頭,盯著寧采詩一夜之間憔悴下去的臉頰,雙拳越握越緊。

若非因為墨離,今夜兩人何至於此,他又怎會失去他與寧采詩的孩子。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其他女人不是不會生,而是他一直沒給過機會,卻不想,這個孩子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扼殺。

這一切,都是因為墨離。

墨離不死,寧采詩永遠都不會有對他死心塌地的一天,而他,亦永遠不能安心。

坐了許久,墨承正打算在旁邊的小榻上和衣小憩片刻之時,門外卻響起侍衛的稟報,「殿下,兵部尚書宋海宋大人求見。」

宋海?

這個時辰?

他倏地坐起,看了眼床上的寧采詩,之後大步走出。

「宋海在何處?」

「屬下已帶宋大人在書房等候。」

墨承冷著臉快步走向書房,非緊急萬分之事,宋海不可能這個時候來找他。

推開書房的門,宋海正不停地來回踱步,手中捏著一份信函,神情十分焦灼。

「殿下。」一見墨承進來,他立即就要行禮。

「罷了。」墨承抬手製止,「發生了什麼事?」

宋海將手中信函雙手呈上,「殿下,您先看看這個,看過自然就明白了。」

墨承接過迅速展開,然而神色越來越冷,到最後將那紙箋一揉,用力捏在掌心,「調動京畿護衛營?」

京畿護衛營兵力兩萬,負責京都防守,屬兵部管轄,而兵部又由他掌管,有關兵部事宜一向由他說了算,此時皇帝要調動他的京畿護衛營,是什麼意思?

這一瞬間,他已隱隱看出事情的不對勁。

「正是。」宋海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正式調令還未下,但若是皇上旨意下達,隻怕殿下對京畿護衛營便再無掌管之權。」

墨承緊攥著掌心那團紙,手背青筋暴突。

先是將他禁了足,不許他出太子府,如今又要調動他的京畿護衛營,難道皇帝對他已起了疑心,想削弱他的兵權?

在金鑾殿上,他呈上去的那封密函是假,而墨離的那份卻是真,皇帝眼力奇準,定能看出真偽,如果真是這樣,他私下與天祈結盟的事斷不能為皇帝所容忍,那麼,削他的兵權便在情理之中。

隻是,這來得未免太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殿下。」正在他皺眉思索之際,門外又傳來貼身侍衛的敲門聲。

他臉色一沉,打開房門,那侍衛立即將手中一個細小的竹筒交給他,低聲稟道:「殿下,這是剛剛收到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