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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再也不敢禍害你!」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室%e9%9b%9e毛

寧天歌緩步走出宮門,一抬首,卻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一輛樸素的馬車旁,一襲青色長袍落拓灑然,風骨雋永,直直地凝視著宮門的眼中刻著深深的憂慮,在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他如釋重負,緊繃的身體頓時鬆弛下來,朝她微微而笑,快步走來。

「父親。」她緊走兩步迎了上去,眼中瞬間酸澀。

掩不住疲倦的臉,佈滿紅絲的眼睛,還有鬢邊又增添的白霜,無不顯示著他的擔憂。

從昨日她被直接帶進宮之後,寧桓就應該沒好好合過眼了吧,卻不知他在這宮外已經候了多久。

「歌兒。」寧桓按住她的肩膀,一時間心中萬般心緒轉過,卻隻說了一句話,「沒事就好,我們先回家。」

「好。」寧天歌重重一點頭,攜著他步上馬車。

將宮裡發生的事情對他大致講了一遍,寧醒越聽臉色越沉重,半晌,方道:「皇上果然還在懷疑著你。」

寧天歌%e5%94%87角微勾,冷冷一笑,「今日之後,就算他對我的懷疑不能完全消去,至少也沒有借口再對我進行試探了。」

寧桓聞言目光一暗,「歌兒,你受委屈了。」

「父親說什麼話,我並不覺得委屈。」她伸出手,蓋在他骨節突起的手背上,寬慰一笑,「這隻是我今生所要麵對的諸多風雨中的一件小事而已,隻不過,今日所受的,總有一日要討回來。」

寧桓深深地看著她,「歌兒,對於太子與安王之間的事,為父希望你能置身事外。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為父擔心你會受到牽連。」

「不,父親,我會站在安王這邊。」她搖了搖頭,斂去%e5%94%87邊笑意,「太子成不了氣候,雖然我不明白皇帝為何百般護著他,反將更有才能更有謀略的安王壓下,但是,父親你看著吧,墨承的太子之位坐不了多久。」

寧桓的神色深有震動,轉開臉去望著不斷搖曳的車簾,片刻之後才問道:「歌兒,你已經決定與安王在一起了麼?」

她握緊了寧桓的手,心有愧疚,但仍然輕聲堅定地說道,「父親,我確實已決定與他共同進退,我……讓你失望了。」

「不,為父並不失望。」寧桓緩緩搖頭,臉上漸漸浮出一絲微笑,「安王這個孩子,自小便吃了很多的苦,這一路過來的艱難為父都看在眼裡,他會是一個好夫君,好父親,你若與他走到一起,不會受委屈。」

「父親……」她哽了聲,那語聲慈和溫軟得讓她幾乎落淚。

隻有她能明白,說出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寧桓將要違背他對最心愛的女子在臨終前發下的誓言,這不僅僅是單純的不遵信守諾,而是意味著一個男子辜負了心愛的女子的全部信任。

她相信,他此刻內心的痛苦絕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麼輕鬆。

寧桓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微笑著阻止她想說的話,「歌兒,為父知道你凡事都能把握分寸,進退有度,對於是非一向分得很清,感情之事亦是如此。既然你已做出這樣的決定,為父絕不阻攔。」

「隻是,這樣就讓父親違背了母親的誓言。」她低低地說道。

說到阿原,寧桓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他笑了笑,笑容亦有些飄渺,「你母親當年遭了很大的罪,確實對皇家感到徹底的心寒,才讓為父發下那個誓言,但隻要你能得到幸福,相信她定然能夠理解。」

一時沉默,隻有車軸轉動的聲音。

許久,寧桓打破了這份寂靜,向她問及此次前往天祈的情況。

寧天歌將途中遇刺與在天祈帝壽誕上的事跟他講了,想到天祈帝對她勢在必得的模樣,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將被身世被揭的事告訴他。

想那天祈帝再希望她回去,也斷不至於如此莽撞,到東陵來要人。

馬車一路行進寧府後院,兩人的談話亦告一段落,下了馬車後,寧天歌才問道:「不知我那隻狐狸這些日子可有闖禍?」

寧桓肅然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語氣裡儘是寵溺,「那小傢夥,闖禍倒是不至於,就是喜歡時不時地去廚房裡偷%e9%9b%9e,每次總要將那裡鬧得%e9%9b%9e飛狗跳的才肯罷休。」

寧天歌滿頭黑線。

又不是沒得吃,這寧府裡想吃什麼沒有?

她走之前還特意跟寧桓講過這狐狸愛吃活%e9%9b%9e的毛病,寧桓斷斷不可能捨得餓著它,它倒好,吃著碗裡的還要看著廚房裡的,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狐狸改不了吃%e9%9b%9e。

「父親,我先回去看看。」她抬%e8%85%bf就往自己院子裡走。

「歌兒。」寧桓卻叫住了她,好笑道,「這個時候,它不會在屋子裡睡覺。」

這個時候?

寧天歌抬頭看了看天色,天際陰雲厚積,看不到日頭,不過算算時辰,應該已接近午時。

午時……她臉色一沉,這個時候,這小狐狸不會大鬧廚房去了吧?

「父親,我去廚房看看。」匆匆對寧桓說了一句,她已快步走向廚房的方向,心裡已想著,稍後若見它在胡鬧,該怎麼收拾它。

還未走進廚房,遠遠地便聽到那裡一陣雜亂的聲響,驚呼聲,呼喝聲,鍋碗瓢盆落地聲,還夾雜著%e9%9b%9e的慘叫聲。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四喜狐狸正大鬧廚房。

她幾個大步衝到門口,卻見裡麵一道白影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從眼前閃過,下一瞬便已將猶在半空中撲愣的母%e9%9b%9e撲在牆上,而壓住那隻驚惶掙紮的母%e9%9b%9e的,正是一隻雪白肥胖甩著蓬鬆尾巴的狐狸。

而裡麵的廚子廚娘們,個個滿頭大汗,跟著那狐狸的動向而不時奔走,隻為保護那些屢屢被殃及池魚的魚肉菜飯,卻是敢怒而不敢言,竟無一人敢對它嗬斥半句。

而那狐狸,並沒有將爪子下的母%e9%9b%9e一口咬斷脖子,而是前爪一揚,將那%e9%9b%9e以一道漂亮完美的弧線拋出去,然後再以優美從容之姿飛躍過去再次將那咯咯驚叫的母%e9%9b%9e捉住。

一室的%e9%9b%9e毛紛飛。

一室的驚呼慘叫。

吃%e9%9b%9e不是目的,這種捉了放,放了又捉,享受著%e9%9b%9e的驚慌失措的叫聲,以及眾人為了保護案桌灶台等所有被殃及的地方而慌亂奔走的樣子才是它最終的樂趣。

它哪是在偷%e9%9b%9e,就是連搶%e9%9b%9e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以折騰為樂,折騰%e9%9b%9e,折騰人。

寧天歌隻覺得一股血氣直往頭上湧,如果這還稱不上闖禍,她真不知怎樣才算了。

也隻有寧桓這般縱容它,任它這般胡作非為,若換作她,就算不將它扒下一層皮,也要打得它再也不敢出來為非作歹。

「四喜,你給我過來!」她猛然一聲大喝,眸中烈火燃燒。

這一刻,她的冷靜都被這狐狸給折騰光了。

那狐狸正玩得歡,聞言突然一怔,像是被什麼天大的事情給驚住,愣愣地回過頭來,剛躍至半空的身子撲通一聲筆直墜下,正好落在放滿了菜餚的案板上。\思\兔\網\

盤盆傾灑,湯水四濺。

一身的湯湯水水,五色菜蔬,豬肚肉片。

廚子廚娘也忘了驚呼,轉頭看向發出雷霆暴喝的方向。

「嗷——」那狐狸呆愣之後竟像是瘋了一般,顧不得滿身的油膩湯水,顧不得雪白的毛髮上掛了隻倒扣的盤子,突然就衝著門口發足躥了過來,如急風,如驟雨,如閃電。

在那個人一掌拍飛它之前,四肢緊扣,腦袋深埋,如一個戀母的嬰孩般將她抱了個滿懷,鋒利的爪子根根紮進她的衣袍,不容她扯開,不管她狠狠地抽打著它的%e5%b1%81%e8%82%a1,就那樣將滿身的髒汙蹭在了她身上,死也不離開。

寧天歌打得手心發麻,那狐狸卻死死地抱著她,嘴巴鼻子裡發出嗚嗚的嗚咽,像是有滿心的委屈憋了很久,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訴說的對象,或者終於找到了那個讓它委屈的人,隻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心突然就軟了下來,滿腔的怒火在瞬間退了個乾淨,她緊緊地回抱住它,不顧旁邊那些好奇詫異的目光,轉身就走。

打了它,其實她也不捨。

在她看到四喜的時候,它正被一頭高大的野狼叼在嘴裡,它的兄弟姐妹已入了狼腹,而它的母親可能因為出去覓食而不見蹤影,她出手救了它,在山上等了一夜都未等到它的母親之後,將它帶了回來。

那時,它還嗷嗷待哺,若將它留在山上,它要麼餓死,要麼再被其他什麼野獸吃掉。

她用馬奶讓它活了下來,之後便一直將它帶在身邊,在它的記憶裡,也許早已將她當成了它的母親,而根本未去想她是人,它是獸。

「好了,別哭了。」走出很遠,前方已可見所住的小院,寧天歌無奈地拍了拍四喜的腦袋。

走了一路,身上的菜味也飄了一路,懷裡這隻明顯肥了好幾圈的狐狸還在抽抽嗒嗒地嗚咽個沒完,死也不肯把頭從她懷裡抬起來。

卻見它扭了扭肥肥的%e5%b1%81%e8%82%a1,腦袋卻更往她懷裡拱了進去,那嗚嗚聲比先前更大了起來,她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還哭?」她故意沉下了臉,「這麼愛哭,你是不是男人?不就是幾天沒見麼,至於?」

四喜驀然抬起頭,十分不滿於她所說的幾天,兩隻烏黑精亮的眼睛泊著一層水汽,倒是真哭了。

寧天歌歎氣,「好吧,不是幾天,是很多天總行了吧?」

四喜眨巴著眼睛,鼻子裡哼哼了幾聲,算是勉強接受。

她一笑,眸光落在它的頭頂上,不過月餘不見,它非但長得比原來大了一倍不說,連頭頂的金毛也形成了一小撮,再不是稀稀疏疏的幾根。

進了房間,寧天歌嫌棄地看著它一身狼狽模樣,將它往身下拽,「行了,我不打你了,你也別跟我當這種小媳婦樣,趕緊給我下來,待會兒給你洗個澡。」

四喜見好就收,膩歪地在她身上又蹭了幾下,利爪一收,便乖乖地落了地。

房間內倒是井然有序,並不見被四喜糟蹋過的慘狀,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隻不過……沒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