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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之間的隙怨隻會更深,爭鬥隻會更慘烈,哪裡還會顧得上我。再說,趙煥本身也不可能對我抱太大希望,之所以來找我,不過是想多一分扳倒趙匡的機會而已。」

「這倒是。」寧天歌略顯幾分譏屑,「兄不像兄,弟不像弟,彼此算計,落井下石,最終鬧個兩敗俱傷,未見得誰能佔得上風。」

「這就是皇族的悲哀。」墨離走過來,撫著她的臉溫柔一笑,「我們不管別人,隻要你我在一起好好的,就夠了。」

她垂眸微微一笑。

身處政權漩渦,誰能夠做到置身事外,在一起好好的,又談何容易。

門外突然篤篤兩聲,墨跡那大嗓門已喊聲道:「主子,宮裡來人了,說讓你與寧主簿進宮一趟。」

進宮?

寧天歌抬頭,與墨離對望一眼,召他們進宮的人,除了天祈帝不可能有別人,但是,他們昨晚剛從宮裡回來,天祈帝召他們又是為了何事?

——

外麵天氣正好,接近正午的陽光灑在身上,已帶著一點初夏的味道。

天祈位處南麵,入夏要東陵及其他國家都要早,此時的北昭與西宛可能冬日的寒衣還未褪盡,這邊已換上輕薄的衣袍,輕風過處,衣袂翻飛,多出幾分輕盈的韻致。

馬車駛入宮門不久便被攔下,連同墨跡都未能入內,墨離讓他在原地等候,在管事太監的引領下,與寧天歌一同穿過重重宮門,進了禦林花苑。

一路穿花拂柳,經水榭,過亭台,直至眼前出現一座寬敞的八寶涼亭時,管事太監才停下,由另一名等候的太監將他們帶了過去。

寧天歌與墨離麵上不動聲色,他們遠遠地便看到天祈帝早已坐於涼亭內,而旁邊竟還坐著鬱瑾風,倒不知這天祈帝想要做什麼了。

鬱瑾風一見他們便展露出笑臉,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出兩步將他們迎了進去。

二人先向天祈帝行了禮,天祈帝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一掃,示意他們入座。

「不知陛下召我二人來可有何事?」墨離微笑著開門見山。

天祈帝卻隻是沉沉一笑,對侍立在旁的太監抬了抬手,那太監領會,立即躬身退出涼亭,朝亭外的數名太監宮婢尖著嗓音說道:「傳膳。」

少頃,眾多宮婢端著菜盤魚貫而入,不多時,海味珍饈便佈滿一桌。

之後眾婢退出,與其他太監一同退至亭外三丈開外,隻留兩名歲數中等的太監侍立於天祈帝身側,看起來應該是貼身伺候且極信得過的那種。

寧天歌看在眼裡,微不可見地一笑。

沒有侍候的宮婢太監,這斟酒的差使便落在鬱瑾風身上。

在鬱瑾風斟酒之際,天祈帝已麵帶笑容說道:「昨日安王給朕留了份麵子,朕心裡有數,因此今日布下小宴,代太子向你們賠個禮。」

竟是為了趙匡之事?

「陛下言重了。」墨離溫文有禮地說道,「此事太子雖有不該,但隻怕這其中多有誤會,我們二人並未放心上。」

「你們不與他計較便好。」天祈帝很是慈和的模樣,轉而看向微垂了眼眸微笑不語的寧天歌。

昨日寧天歌在殿內的表現,對他印象可謂極深,那種麵對群臣詰難而從容不迫侃侃而談的氣度,便是他那幾個兒子都未必能及得上。

他當時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心裡有種很怪很微妙的感覺,而如今這麼近距離地麵對她,這種感覺隻增不減。

咳嗽了一聲,天祈帝舉起茶盞飲了口茶,道:「朕今日略感風寒,不便飲酒,瑾風,你代朕敬他們一杯。」

「是。」鬱瑾風恭敬應下,站起身來對身邊的墨離笑道,「殿下,自京都一別,你我一直未有機會把酒言歡,此次陛下卻給了我這麼好的機會,我自當敬你一杯。」

墨離亦起身,笑說:「世子客氣,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之前你在京都時,我都未盡到地主之誼,這一杯,本該我敬你才是。」

說罷,兩人俱是一笑,玉杯「叮」然一聲,杯中瓊液一飲而盡。

鬱瑾風滿上了酒,又走到寧天歌身邊,未等他開口,寧天歌已起身微笑,「世子該不會對我也有話說吧?」

「自然是有的。」鬱瑾風持著酒杯,英俊的眉目皆是明朗的笑容,「寧主簿是阿七姑娘的表哥,我更應該敬你一杯。」

「哦?那我喝這杯酒,托的還是阿七的福?」寧天歌含笑挑眉,說得鬱瑾風俊臉一紅。

天祈帝哈哈一笑,「瑾風,朕已經不止一次聽你提起這位阿七姑娘,既然天歌是阿七姑娘的表哥,倒不如,朕蘀你向天歌提個親,蘀你與阿七姑娘作個媒可好?」

鬱瑾風臉色大紅,還算能說的嘴巴裡竟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支支吾吾地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寧天歌大汗,一汗天祈帝竟提出這等事來,二汗天祈帝對她的稱呼,直呼起名字居然這般順當。

側眸去看墨離的反應,卻見他悠然喝酒,麵帶笑意,那眸子卻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這是等著看好戲呢,還是等著看她如何反應?

「陛下若願作媒,那是阿七天大的福份,隻是……這婚姻大事需從父母之命,天歌實在當不得主。」她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

「嗯。」天祈帝點頭道,「也罷,瑾風,你若真有心,就舀出你世子的氣魄來,早日虜獲了那阿七的芳心,待到那時,朕再為你們賜婚。」

「臣先謝過陛下。」鬱瑾風亦是一頭汗。

寧天歌歎苦,這事可如何是好,萬一鬱瑾風真的頭腦發熱跑到京都找阿七,她該怎麼辦?找不到阿七,還不得天天纏著她要人?

「寧主簿?」

「呃?」她回過神來,卻是鬱瑾風正端著酒杯,等著與她碰杯。

「嗬嗬,喝酒,喝酒。」她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不敢去看鬱瑾風剛才還要明亮的眼睛,隻管匆匆與他碰了杯,抬頭便飲。

一旁的墨離已然抿不住笑意,將頭轉向一邊,藉著喝酒將%e5%94%87邊那抹笑意掩去。

正當酒杯邊沿已湊到%e5%94%87邊之時,寧天歌的小拇指指尖卻傳來一陣刺痛,手一抖,手中的酒杯差點抓握不住。

她一低頭,卻隻見剛剛還站在天祈帝身後的一名太監已從她身邊迅速而無聲地退了開去,手裡托著一個晃得令人眼暈的銀盤,裡麵幾滴零落的鮮紅綻放如梅。

而她的指尖,一道血流正沿著手指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玉石地麵上,艷麗得觸目。

「鬱瑾風,你這是做什麼?!」墨離騰地站了起來。

不過稍稍一刻的不留意,便發生了這種未曾預料的事,或者說,不是他們未預料到這種意外,而是未料到他們信任的人會做出對他們不利之舉。

寧天歌的目光頓在鬱瑾風的手上,確切地說,是頓在他手中還殘留著一絲血痕的刀片上。

她微抿了%e5%94%87,未去管手上還滴著的血,視線緩緩上移,淡淡道:「世子,刀夠快。」

「寧主簿,實在抱歉,沒有提前跟你打聲招呼。」鬱瑾風一臉歉疚,低聲道,「隻是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讓陛下永不打擾寧相,便隻有用這種方法確定你與陛下確實沒有血親關係,否則空口不足為憑。」

扔了刀片,他接過太監遞過來的乾淨布條便要蘀她包紮。

「不勞煩世子。」墨離已沉著臉將他推開,撕下一片衣袖裹住那指上還在滴血的傷口,黝黑的眸子已然凝起一片寒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鬱瑾風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寧主簿,我也是……」

話到一半,他搖頭苦笑,皇帝就在這裡坐著,有些話他又怎好明說,哪怕有誤會,也隻能出宮之後再解釋了。

寧天歌看著渾身散發著寒意的墨離,又看了眼欲言又止苦笑為難的鬱瑾風,緩緩吐出一口氣,「世子,我明白。」

不必他開口,她也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與鬱瑾風相處時間不長,但對他的為人還是瞭解的,剛才之事若非天祈帝授意,他又怎會不事先說明。

冷眼看著那邊天祈帝割破手指將血滴入銀盤,她冷笑道:「陛下想要天歌的血,說一聲便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她當時的第一反應便是踢了那銀盤,然而就算毀去那盤中的血,又能如何?

隻會更令天祈帝對她的身世懷疑,或者,直接便認定她與他的父子關係。

一樣的結果,做了也沒什麼意義。

「朕說了,你就肯給麼?」天祈帝咳嗽了幾聲,笑得很是深沉,就如一隻老奸巨滑的老狐狸。

「那要看陛下做什麼。」她偏頭看向亭外,一縷陽光正斜斜地打過來,映出空中飄浮的細塵。

「若朕說,朕想與你滴血認親,你也肯麼?」天祈帝並未抬頭,眼睛緊盯著銀盤中的血珠,目光深不可測。

盤中的血珠,此時正已明顯的速度互相靠攏,漸漸貼合。

「認親?」寧天歌語調微微上提,無聲地笑了一下,「我與陛下沒什麼親可認的。」

墨離牽起她另一側未受傷的手,慣有的慵懶淺笑絲毫未見,「多謝陛下今日盛情,寧主簿身體不適,請容我們先行告退。」

略一點頭,他轉身便要離開,在數丈開外卻突然現出無數禁軍,將亭子團團圍住。

「怎麼,想要將我們強行扣留?」墨離一聲冷嗤。

鬱瑾風大急,「安王殿下,寧主簿,你們莫急,陛下不過是確認一下而已。」

「事態明瞭,自然會放你們走。」天祈帝一揮手,讓那些禁軍退下,卻望著那銀盤沉沉地笑了起來,站起身來看向寧天歌,「隻不過,你現在還能說,你與朕無親可認麼?」

寧天歌涼涼而笑。

「將盤子舀過去給他們看看。」天祈帝負手而立,臉上神情已有絲勢在必得之意。

太監彎著腰托了銀盤過來,鬱瑾風隨意地看了一眼,隨即臉色一變,低呼出聲,「怎麼會這樣?」

那銀盤中的血珠,此時已完全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