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碌著安排這些來使,一時熱鬧非凡。

「都說成王架子大,果然名不虛傳。」樓上,寧天歌微哂。

「身為攝政王,當然得有一定的排場方能顯得其身份的尊貴。」墨離明著看似肯定,實則暗嘲,「有這樣一名叔父在,蘇嶼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成王此人老謀深算,攝政王之位未必能滿足得了他,蘇嶼當然鬥他不過。」寧天歌望著底下那些對成王畢恭畢敬的眾人,頗有所感道,「不過,作為一國掌權者的角度來說,蘇嶼的個性確實不大合適。」

「蘇嶼若果真性子淡泊,誌不在帝位,那個位子倒反而束縛了他。」

「也未必。」她收回視線,啜了口茶,看著茶盞裡淡金色的茶水,「在其位,謀其政,他身為桑月唯一的皇子,有其不可推卸的職責所在,坐上那個位子,自會有所擔當。」

「即使擔當,必也痛苦。」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寧天歌笑睇他一眼,事事與他唱反調的感覺還不錯。

「好好好,我非魚,不知蘇嶼那條魚之樂。」墨離也不與她爭,忽而燦爛一笑,湊了過來,「那我眼前這條魚呢,你的樂又是什麼?」

他滿臉不經意的笑,眸子卻極為認真,那鏡湖中央的湖水流動著幾許瀲灩波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眼前的女子一身男子裝束,臉上是他最為熟悉的妝容,玉簪束髮,臉色蒼白,唯有那雙眼睛沉穩而生動,他深深望進她的眸底,彷彿又湧現出當初她以這樣的麵容與他初見於禦書房前的情景。

那時,他不時試探,隻為求證他的懷疑,並以此作為威脅她的籌碼。

而她,則時時防備,處處小心,不漏半點破綻,若非他刻意留意,恐怕也難以發現。

如今,兩人一步步走到現在,關係卻又非常微妙。

既是盟友,卻又不像盟友那樣簡單;既是朋友,又不像朋友那樣單純;若說是對手,兩人沒有直接利益衝突,在生死關頭不惜以命相護,相隨;若說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關係,她又刻意保持了距離,兩人之間彷彿隔了一道跨越不過去的牆。

「我?」寧天歌想了想,搖頭,「我沒什麼可樂的。」

「人活在世,總有值得一樂之事。」墨離不認同的一笑,正待再問,門上傳來叩門聲。

「篤篤——篤——」

這樣的聲音是約定好的暗號,是李正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個時候來,想是有什麼消息了。

「進來。」墨離靠了回去。

門被推開,果然見李正大踏步走了進來,神情嚴峻中帶著絲焦慮,進來之後迅速將門關嚴。

看到兩人,他剛要行禮,墨離已開口製止,「不必拘泥於禮,站著說話。」

「李衛長,可是有結果了。」寧天歌倒了杯茶遞給他,直截了當地問。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回殿下,寧主簿,確實是有了結果。」李正也不與她客氣,一口仰盡茶水,將茶盞往幾上一擱,沉聲道,「屬下調查過了,那人是太子司衛的衛長,名孫磊,主要負責太子的安全,隻因平時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所以認識他的人不多。」

「此人行蹤隱秘,並不住在太子府,屬下多番查找他的住處,才知道他就住在太子府不遠的一處民宅。趁他不在時,屬下潛進去看過,殿下所說的那把一人多高的大鐵弓,還有與鐵弓相匹配的鐵箭,竟然都在那裡。」

「那你有沒有動那弓箭?」寧天歌立即問道。

「沒有,屬下怕被他發現驚動了他,什麼都沒有碰。」

「做得對,確實什麼都不該動。」墨離點頭,冷然一笑,「不過,很快就會用到了。」

「殿下的意思是……」李正遲疑著不敢貿然開口。

「再過兩日就是進宮之日,我們總得帶點賀禮,不是麼?」墨離又恢復漫不經心的淺笑。

李正低頭琢磨了一下他的話,似有所悟,接著道:「還有一事,屬下打探到,殿下與寧主簿遺落在甘遙的物品,有一部分被送進了太子府。」

「太子府?」寧天歌叩了下桌幾,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抬眸看向墨離,「殿下,可有興趣太子府一遊?」

「興趣麼……」墨離偏著頭,眸子若琉璃光澤流轉,「有佳人相伴,當然樂意之至!」

——

是夜,明月清輝,涼風似水,兩條黑影無聲無息地越過太子府高大的圍牆,避過所有耳目,棲身於一座高閣的屋簷上。

趙匡身為太子,尋常物事自然進不了他的眼,而諸如東陵送給天祈皇帝的壽禮這類顯眼的東西,稍有謹慎的人也不會往自己府裡帶,這樣一說,能進太子府的東西就不多了。

而最有可能的,恐怕是墨離的親王印信或通關文牒之類的,畢竟這些東西流落在外頭實在不妥,弄不好就會把背地裡做的那些不能見光的事情給牽扯出來,最穩妥的自然由他本人收藏起來。

當然,也有可能被他毀了也未定。

趙匡的太子府佔地頗大,府內亭台樓閣亦比比皆是,由於李正還未能安插進人手,無法得知太子府內的地形與佈局,兩人隻好憑眼力來判斷趙匡的臥房與書房所在。

之前便確定了消息,太子被皇帝召入皇宮,為兩日之後的壽宴做最後的準備,今晚留宿宮中,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找。

輕紅薄紗的宮燈點綴著各處迴廊轉角,墨離與寧天歌判斷了書房的大致方位後,身形若飛花般從屋頂躍下,落地輕盈優雅。

若是印信公文之類的物件,書房相較臥房的可能性更大些。

隱身於迴廊外的花蔭陰影處,兩人待一隊巡查侍衛過去,便想對眼前一排屋子逐個搜查一遍,分不清到底哪間是書房,隻能採取這種笨辦法,忽聽得遠處有女子輕笑細語傳來,正是往這邊方向。

兩人立即退回花蔭下,不久,便見兩名婢女說笑著走了過來。

「我說你呀,跟別人口風緊也就罷了,到我這兒還不肯說實話。」其中那名粉色衣衫的婢女用胳膊肘頂了頂身邊那紅衣婢女,「那日殿下去你房裡,別人或者不知道,我可是看到了。」

「去我房裡,就一定是那種事麼?」紅衣婢女啐了她一口,「我們是什麼身份,那種事也是我們能妄想的?」

「那又怎麼了。」粉衣婢女不以為然,「你長得漂亮,隻要殿下喜歡,納你做個侍妾,誰敢說什麼。」

「算了吧,麻雀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事兒我可從來不敢想。」紅衣婢女歎了口氣,看著手裡的灑掃用具,「我們天生就是做下人的命,殿下瞧得起咱們,隻讓我們負責打掃書房屋,別的事兒都不用乾,已經夠讓人眼紅的了。」

粉衣婢女白了她一眼,「眼紅什麼呀,再怎麼著不也還是個下人麼,有什麼可值得眼紅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兩人在一間屋子前停下,紅衣婢女放下手裡的東西去推門,邊推邊說道,「這書房是別人進都進不得的地方,殿下卻交給我們來打掃,還免去了其他雜役,還不夠讓人羨慕麼?」

「你呀,就是容易滿足。」粉衣女子很地無奈地率先走了進去。

「知足常樂嘛……」紅衣女子提起用具跟著走入,後麵的話便漸漸聽不清楚。§思§兔§在§線§閱§讀§

屋內燈光大亮,墨離輕勾%e5%94%87角,「來得夠巧,倒省去了我們的功夫。」

「嗯,等著吧,每天都打掃的屋子,用不了多長時間。」寧天歌背倚著籐蔓交纏的花枝,抬頭看天上的月亮。

月上中天,泊在疏朗的枝椏間,流瀉下清澈如水的光輝。

呼吸間花香馥鬱,與她喜歡的淡雅相去甚遠,卻因為身邊這個人特有的幽蘭氣息,而並不覺得難以忍受。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男女之間談情說愛最適合不過了。」墨離依到她身邊,低低一笑,「娘子……」

「殿下若是想要女人了,不妨先走,這裡有我即可。」寧天歌悠悠堵住他的口,「同州繁華不下於京都,聽說勾欄院內才情美貌俱佳的姑娘甚多,殿下隨便點就是。當然,如果殿下想要找男人,應該也不是難事。」

語畢,許久都不曾聽到回應,她側眸輕輕瞥去,卻見他一雙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凝著她,眸光在斑駁花影下浮浮沉沉,%e5%94%87邊一抹似笑非笑。

「怎麼,殿下不會是想讓我陪你走一趟吧?」她頗有些吃驚的意味,「為人臣子,自當忠君之事,若換作平時,我自當為殿下盡心尋美,可眼下有要務在身,殿下就辛苦些,自個兒找吧。」

「何必那麼麻煩。」墨離笑意加深,手指輕勾,將她下巴抬起,低低說道,「眼前就有一位美人,為何要捨近求遠。」

「殿下,我是男人。」她撥去他的手指,嚴肅地糾正。

「嗯,男人也可,你是知道的,我向來喜歡男人。」他非但未收斂,反而傾身上前在她耳邊低語,「娘子,這個地方不錯,幽靜人稀,景色優美,不如我們……」

「殿下,請注意場合。」她忍著嘴角的抽[dòng],道,「你不怕被人發現,我還怕呢。」

「怕什麼,大不了被人發現了就跑。」他一派無謂,「你我又不是跑不過。」

她默然,望天。

比無賴,她甘拜下風。

前方房門一聲輕響,那兩名婢女走了出來,仔細地關好房門,即便離去。

寧天歌拍了把墨離,「走吧。」

推開房內,兩人仿若靈貓般迅速閃入,房門在身後無聲闔上。

屋內燈火已熄,廊外宮燈的燈光從窗子上透入,將書房大半籠在這片光亮下,兩人眼力敏銳,視覺上並無障礙,屋內擺設一目瞭然。

兩人立即分頭尋找。

寧天歌原先便是個中好手,精通各種機關,對於想要偷盜的東西,不管是組織上命令的,還是自己想要的,幾乎未有失手,一度曾是那些珍稀寶物擁有者的噩夢。

就連那次身陷北邙山的墓%e7%a9%b4中,若非她精於此道,也難以找到牆上的機關進入那條通道,她與墨離也不可能那麼快走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