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在她發火之前及時離開,揚聲道,「好了好了,娘子,我們再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著人問問路。」
「隻能這樣了。」她歎了口氣,抱住他的胳膊,不忘在他手臂內側掐上一記,「走吧。」
墨離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極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密林中忽見樹葉簌簌顫動,數道黑影竄了出來,橫在兩人麵前,陰側側地說道:「想問路?」
「哎喲,媽呀……」寧天歌一個%e8%85%bf軟,抱著墨離跌靠在樹上,抖著聲問,「相,相公,他,他們是誰?」
一隻手,在看不到的位置,已經探向袖內。
「娘子,別,別怕。」墨離亦受驚不小,拍了拍她的背,壯起膽子說道,「各,各位好漢,我們隻是山下的莊稼人,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誰要你們的東西。」一人死氣沉沉地開口,「你們不是迷了路嗎,那就沿著身後那條路走,一直走就能下山。」
下山,寧天歌心底一聲冷笑,下山正好自投羅網是麼?
好不容易走了這麼些路,若是再往回走,豈不是白白浪費那些功夫。
「是麼?」墨離轉身看了看,滿臉感激,「謝謝好漢指路。」
「可是相公,若是下山,我們不是又得多花兩天時辰了麼,那什麼時候才能到山那邊去啊。」她瑟縮著肩不敢看那些人,臉上有些不情不願。
「那也好過在這山裡瞎轉悠不是?大不了就在路上多耽擱兩天。」他安慰著她,又連連向那些人道謝,才拉著她往山下走。
身後,那些如毒蛇般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他們後背,似乎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一口。
狂勁的風從林中穿過,發出猶如怪獸一般的嗚咽,林中樹木搖擺不定,影影綽綽,像是無數張牙舞爪的鬼魅,在這夜幕即將來臨之際,準備迎接它們最為期待的一刻。
那些陰冷瘦長如蛇的身形中,其中一人無聲地舉起了右手,用枯瘦的手指朝前麵緩緩下山的兩人做了個手勢。
身後立即有人如夜行的蝙蝠般張開雙臂,將手裡奇形怪狀的兵器對準了兩人。
寧可錯殺,絕不可遺漏。
這是他們一貫的宗旨。
身後勁風襲來,黑影快速如電,前麵兩人卻依舊毫無所覺,互相攙扶著,走得緩慢而小心。
後麵的人因為這即將噴濺的鮮血,已露出嗜血的興奮。
就在雙方相距還有丈餘之際,前方的婦人卻陡然回頭,臉上有比他更詭異的笑容,在他還未意識到死神已經悄然降臨之時,一縷銀光已驟然劃過眼際,精準地嵌入他的額頭。
正中眉心!
一擊斃命!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就怕死相太難看
飛在半空中的黑影直線墜落在地,又從陡峭的山路上一路滾下去,直至被一塊突出的石頭擱住,兩眼圓睜,連掙紮都沒有就已嚥氣。
幾乎與此同時,剛剛還艱難行走在山路間的夫婦身形驀然輕盈,再不若先前艱難笨拙的模樣,身形矯健如靈豹般猛地躍起,轉眼間已投入山道旁邊的密林。
「追!」先前下令殺人的黑衣人一聲令下,其他人已紛紛展開雙臂向他們的方向追了過去,如一群以人血為食的黑蝙蝠,所經之處驚起林中倦鳥無數。
天色更沉,密林裡光線更暗,寧天歌與墨離穿行於這些生長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樹木之間,已然失去了對方向的定位。
林子很大,似乎無邊無際,時間一久,寧天歌已察覺到墨離的氣息有些不穩,而後麵的那片黑影緊追不捨,雖然中間還隔著一段距離,但他們的視線似乎特別適合在夜間活動,竟完全沒有跟丟的跡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娘子,後麵那幾隻蝙蝠實在讓人討厭得緊。」墨離忽而低聲笑說。
「我也這麼覺得。」寧天歌出聲贊同,「相公的意思?」
「趕路不急在一時,不如將這些擾人的東西解決了再走也不遲。」
「嗯,正合我心意。」她牽起嘴角。
既然躲不過,那就不躲。
分別攀上兩棵高樹,兩人緊盯著越來越近的那幾隻黑影,除去之前已死的那隻,現在追上來的隻有四隻,不多。
黑影轉瞬即至,墨離%e5%94%87角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陡地一揚手,一把細如毛髮的銀針已脫手而出,在沉沉的黑暗裡幽芒一點。
「蝙蝠」視力雖好,但這些銀針卻分散而不顯眼,來勢又極快,等發現時已近到眼前,急忙翻身躲避,一時顯得手忙腳亂。
而寧天歌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墨離將她那把銀針撒出之時,她雙腳猛力一跺腳下樹枝,身形如箭般朝為首一人射去,那人感覺到身後勁風來襲,顧不得身前銀針,反手抬起手中兵器格擋,未料寧天歌乃是虛招,行到半途身形陡轉,手中匕首對準他身邊一人,一道白光閃動間,匕首已沒入他脖頸,穿喉而過。
與此同時,那為首之人的肩胛中了一枚銀針,手中兵器噹啷落地。
另兩人見此凶神畢露,揮動兵器就要向寧天歌砍來,寧天歌猛然拔出匕首,就地一滾,那死屍喉嚨裡鮮血直噴,濺了其餘幾人一身。
還冒著熱氣的鮮血的氣味深深激起了他們的嗜血之性,他們用手擦去臉上的血,再用%e8%88%8c頭%e8%88%94進嘴裡,眼睛裡的光更加凶殘。
那中了銀針的人用左手重拾起地上的兵器,與另兩人呈包圍之勢,朝寧天歌慢慢逼近。
空中卻在此時又響起咻咻地破空之聲,從看不見人影的樹冠中分別向三人射來,這一次,連先前那點微弱的寒芒都看不到,竟不知是何物。
三人不敢鬆懈,齊齊揮動兵器去擋,那暗器卻一波接一波,無休無止。
而在此時,寧天歌已看準時機,身形突地一閃,曲膝上步,手中寒光一劃,匕首帶著冷冽的光芒砍向最近一人的右%e8%85%bf。
血濺一霎,那人雙手抱著膝蓋慘叫倒地,膝蓋下方,半截小%e8%85%bf已被匕首一刀斬斷,隻有%e8%85%bf骨與少許皮肉還未斷。
寧天歌並未因此而手軟,趁機迅猛地撲了過去,抓住那人的頭髮揮刀一劃,一道血線開在那人脖間,如野獸哭嚎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回音不絕。
不過幾個起落間,對方力量已少一半。
林間是越發濃烈的血腥氣,餘下兩人暴退數丈,退到暗器射程之外,等看清那些暗器不過是些樹枝之時,眼睛裡隱約現出如血一樣的紅光。
寧天歌緩緩直起身子,反手提著匕首護在身前,亦一步步退後,直至樹下。
久久的,沉默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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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樹葉從樹上飄落,落於寧天歌頭頂,她抬手拂去,就在這一剎,空氣忽然產生巨大波動,那兩人開始轉動手中兵器,速度越轉越快,林間亂葉紛飛,身上衣衫全部鼓吹而起。
寧天歌麵容沉肅,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當旋轉飛舞的落葉在這氣流中形成一個漩渦帶著強勁的氣流朝她迫過來時,她眉目一寒,宛若蛟龍般騰躍而起,彈出手中僅餘的兩顆鋼珠。
當當兩聲,鋼珠被兩把兵器彈飛,合力造成的氣流亦因此而破壞,漩渦力道頓失,後力不繼,葉片紛紛揚揚落地。
那兩人見此,雙臂一振,極快地向她刺來。
樹上再次射出如雨利器,此次卻是根根鬆針,在內力的輔助下銳利如銀針,兩人體內的陰狠毒辣已被這些枝葉盡數激發,竟罔顧被射傷的危險,目標直直對準寧天歌而來。
勁風逼近,已可見猙獰麵目。
寧天歌抓握著匕首的五指驀然伸展,拇指一撥,那匕首便在掌心下如風車般旋轉,帶著嗖嗖的風聲,吹揚起她鬢邊的髮絲,她冷眼看著那兩雙紅得發赤的眼睛,猛然一個旋身,手臂一揚,匕首脫手而出,以迅雷之勢挾風裹雨飛速轉動著直擊對麵。
那兩隻如蝙蝠一般的身形倏地朝兩邊分開,並不與之正麵對抗,而是避過匕首的攻擊,片刻都不停歇,依舊對準寧天歌。
失去了武器又連殺他們同伴的寧天歌,是他們必殺的對象。
千鈞一髮,陰冷之氣逼人,樹上忽有一身影頭朝下直直墜落,在接近地麵之時身形鬥轉,如離弦之箭般緊貼著地麵滑行到一人下方,舉起手中尖削之物,根本未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帶著無可比擬的力量與速度往上一刺。
利器刺破身體的聲音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但對於死亡的那個人來說,這聲音卻是如此清晰,放大到周圍一切都消了音,隻有這催命斷魂的聲音不斷迴響。
「砰!」鈍物落地,一根樹枝從%e8%83%b8`前沒入,從後背穿出,正中心口!
僅剩一人。
那人眼中紅光更熾,厲叫一聲,手中蛇形怪狀的兵器直指寧天歌喉間,寧天歌隻是冷冷看他,一動未動。
如此藐視之意令那人更為陰戾,滿地的血腥之氣更是刺激著他的神經,目標近在眼前,他咧開嘴陰側側地笑了笑,露出兩顆尖尖的犬牙,似乎已經品嚐到了鮮血的滋味……
那笑卻是一僵,後背突然傳來的透心涼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回頭,事實上,他也確實回了頭,然後,看到一柄匕首的把手正露在自己身體外麵。
這是剛才被他輕而易舉避開,甚至當時在心底裡蔑視過的那把匕首,此刻在他意想不到的時候,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給了他致命一擊。
兩眼突出,那品嚐勝利熱血的笑容還停在臉上,並且將永遠保持下去,直至被各種野獸啃食,或者,腐爛。
那兵器的尖鋒就在距離寧天歌喉嚨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住,再也不能往前,那毒蛇的信子最終不甘地瞪著滿地震起的落葉,漸漸熄去糜紅的色彩。
寧天歌走到他身前,俯身拔出匕首,在他衣服上慢慢擦拭,一點,一點,直至雪亮如初。
在關乎生死之前,麵對這樣的敵手,她從不會心軟,更不會手軟。
還刀入鞘,一隻修長的手遞到眼前,她握住,站起身來。
手指冰涼,那人融於蒼茫夜色之中,依舊能看出他臉上的土黃透著蒼白,他卻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