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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床鋪淩亂未疊,卻不見人。

這是去哪兒了?

她回到外間,在桌子邊坐下,順手摸了摸盛菜的盤子。

冰冷,顯然不是中午剛做的。

眉頭微微蹙起,她看著桌子上的狼藉,菜未動,酒壺空,酒杯兩隻,一隻杯子滴酒不剩,另一隻卻是滿滿一杯滴酒未少,從來沒有在臥室裡吃飯的習慣,如今卻把酒菜擺進了屋。

這一切,未免不太正常。

凝思了片刻,忽覺有種異樣,她驀地回頭,走廊下,門框邊,一人端著一隻砂鍋靜靜地望著她,衣衫微皺,腰帶未係,頭髮未梳,兩眼佈滿紅絲,下巴一圈青色鬍渣,竟是從未有過的潦倒模樣。

這,是樓非白?

是那個向來注重儀表一向以倜儻瀟灑自居的樓非白?

事實上,這的確是她的師兄,樓非白。

寧天歌嘴角一抽,站了起來,「師兄,是無覓閣倒閉了麼,你怎地這番模樣?」

樓非白牽了牽%e5%94%87角,沒有說話。

她自動將這動作理解為笑,可她委實覺得這笑勉強得很。

覺得眼前的樓非白著實彆扭,她走過去牽住他的袖子將他拉進屋子,嘴裡調笑著他,「就算無覓閣倒閉了,師兄也不必如此落魄不是?這不是存心讓師妹我心疼麼。」

樓非白將手中的砂鍋放到桌子上,垂著眸笑了笑,「在阿七眼裡,師兄就這麼沒用麼?」

寧天歌抬頭望了回外麵的天,不過幾天未見,這樓非白抽了什麼風?

「師兄,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但你師妹現在不好好地站在你麵前?」她走過去將他摁坐在椅子上,一拍他的肩膀,「你對我也太沒信心了。」

樓非白的眼睛落在她手上,嘴%e5%94%87一抿,突然一個旋身將她撲倒在一旁的榻上。

渾身的酒氣衝入鼻端,雖不難聞,寧天歌依舊皺起了眉,「師兄,你怎麼醉成這樣?」

他緊緊地盯著她,似要將她拆骨入腹,眸子裡的異樣光澤令她心驚。

「師兄,你起來。」她沉了聲,雙手撐著他的%e8%83%b8膛。

「阿七,」他俯在她身上,眼眸在她臉上來回遊走,氣息有些不穩,一隻手避開她扯開了自己的衣襟,「我的身子早已被你看光摸光,不介意今日再被你吃光。」

她忍不住想翻白眼,這已經不是喝不喝多的問題,而是吃沒吃錯藥的問題了。

「我介意。」她決定給他澆盆冷水醒醒酒,「雖然你是我師兄,但我認為脫了衣服鑽女人被窩,並故意把身子往女人手上湊的行徑非男人所為。」

他呼吸漸促,刷地一下脫去身上外袍,露出裡麵中衣,眼中似乎有著某種堅決,「名節很重要,不管如何你要對我負責。」

寧天歌有些頭暈,瘋了,樓非白絕對是瘋了。

就算以前他如何無稽,哪怕半夜脫了衣服鑽她被窩色誘她,也多半存著必敗的心態,而不似現在這般,像是受了什麼深重的刺激要將她就地征服。

「師兄,你先聽我說。」她強忍著一拳將他打昏的衝動,想要勸他回頭是岸。

「等會兒再說。」他的手已快速地除去了第二件衣服,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平坦結實的肌膚。

「師兄!」她瞪著他,提足了中氣重重叫了一聲。

他因這突如其來的叫喊而怔了怔,脫衣服的動作就頓在那裡,寧天歌趁著這一間隙緩了口氣,看著他冷靜地說道:「抱歉,我對主動送上門的沒興趣。」

像是被一盆冰水兜頭倒下,樓非白渾身一震。

她屏著呼吸,不動都不敢動,心裡有絲後悔,剛才那句話,實在是太重了。

顯得有些狂亂的眼神漸漸清明過來,他閉了閉眼翻身而下,背對著她穿著衣服,她坐起身來亦不知說什麼好,氣氛一時沉默得有些尷尬。

「阿七,是我喝多了。」樓非白先開了口,繫好扣子緩緩走到桌邊,清淡的語氣令她很不是滋味。

樓非白將砂鍋的蓋子輕輕掀開,白色的熱氣蒸騰而上,濃鬱的香氣頓時充斥了房間的每個角落,砂鍋內色澤紅亮的五花肉還在鍋內滋滋地往外冒著油,竟是一鍋剛從爐子上端下來的紅燒肉。

「師兄,你……」寧天歌禁不住驚喜,從榻上一躍而下,刻意忽略剛才的事,隨即便覺出不對,「你怎知我今日會來?」

「我並不知道你今日會來,」樓非白取過一隻乾淨的瓷碗,夾了幾塊肉放到她麵前,又拿了雙筷子塞到她手裡,「吃吧。」

「不知道?」她看了看碗裡的肉,又看了看他,不解地問,「那你做肉乾什麼?」

「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做好肉等著你。」他沒有看她,掩去眸中的痛苦之色,隻是挨個兒晃著酒壺,晃了半天卻沒一個晃出酒來,他盯著眼前的酒杯,淡淡道,「我知道你出了獄……昨日,我看到你跟安王在一起。」

卷二 誰與卿心 第九十一章 那是你的福分

她跟墨離?

「你在哪裡看到的?」寧天歌問得有絲小心翼翼的味道。

「街上。」樓非白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昨日得到消息,說你被人從刑部帶入宮,我很是不放心便去了宮外等,卻一直沒有等到,找了人打聽才知道安王早已離宮,我隻好回來,卻不想在街上看到你與他……」

街上,正好就是她與墨離『親密無間』的時候。

寧天歌蹙起眉頭,明白了樓非白的異樣到底出自哪裡。

那般親暱的舉止,那般溫柔的對視,他沒有看到她手裡的銀針,卻將她與墨離的曖昧盡收眼底。

所以,他一夜未眠?

所以,他將年夜飯搬到了房間裡,設想她就坐在他旁邊,與他一同過除夕?

所以,他從昨晚一直飲酒到今日,卻仍不忘在大牢裡對她說過的話,為她燉上一鍋紅燒肉?

所以,他剛才一時失控,有了那般失常的表現……

心裡微澀,她無奈一笑,「師兄,你也知道,我與他之間不可能發生什麼。」

樓非白眸光似乎一亮,隨即又很快暗了下去,起身出門,再回來時,手裡已多了兩壺酒。

「師兄,我陪你喝。」她伸手拿過一壺,頭一仰,對著壺嘴就喝了下去。

——

這一喝,便喝到了晚上,待寧天歌泛著熏熏醉意從樓府出來之時,外麵已是滿天星鬥。

她怔怔地望著這冬日難得一見的星光,獨自走在這寂靜得隻能聽見自己腳步聲的夜晚。

這樣的夜,一切都是靜的,偶爾從旁邊屋舍裡透出的燈光溫柔得如同母親之手,撫摸去她心頭淡淡的悵然,然而越是無聲,腦海裡奔騰的思緒越是想要掙脫她的禁錮跳躍出來,想要攪亂她平時的冷靜。-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樓非白喝了很多酒,一直很平靜,沒有再發酒瘋,但是他眼裡的憂傷卻濃烈得讓她心痛。

他說,阿七,我想念以前在無崖山上的生活了,那個時候隻有我跟你,雖然冷清,可我從不覺得寂寞。

他又說,現在不會再覺得冷清了,不管在哪裡都有很多人,可是,我卻越來越覺得寂寞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樓非白一直是個很瀟灑恣意的人,不管是在無崖山跟她一起拜師的時候,還是為了她在京都管理無覓的時候,她每次見到他都能在他臉上看到屬於他的神采飛揚,然而自從她回到京都,他臉上的笑容一次比一次淺淡,喝酒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直至昨晚的徹夜買醉。

她不是無心之人,十年以來的朝夕相處悉心嗬護她怎可能沒有感覺,可是她的心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遺失在那場爆炸中,很難再找回來了。

後來,樓非白還提到了墨離。

墨離……

她作了個深呼吸,將他摒棄在腦後。

她與墨離,是在這時空中的兩條交叉線,雖然會有交集,但最終會在交集之後錯身而過,彼此走著屬於自己的路,越行越遠,沒有再次相交的可能。

足尖輕點,一路施展輕功,雪白的衣裙輕舞飛揚,她如一朵夜間綻放的幽蘭,飛越在京都的巷道屋簷上,任清冽的風吹拂起如雲黑髮,輕盈如精靈。

到了城南,她慢下`身形,樓非白最終為了她打破了無覓閣的規矩,私底下調查了事主的資料,她也終於知道了是誰要調查她母親的身份,以及蘭妃的死因。

那事主在去年底委託無覓閣之後,便一直以客商的身份居住在京都,確切地說,是居住在城南的一座民宅內,今晚,她便想暗中去見識一下此人。

正在根據樓非白提供的資料辨認到底是哪家哪戶,兩排房屋之隔,突然火光大亮。

火光?

寧天歌眼底一沉,縱身躍上屋頂,那火光更為明亮,她朝那邊眺望過去,卻是一間宅子起了火,火%e8%88%8c蔓延得極快,轉眼間已是火光沖天。

失火麼?她身形一晃,已朝那邊飛了過去。

然而她剛躍過一排屋子又急速止住,身子下蹲隱在屋脊後,微瞇的眼眸犀利如劍般緊盯著那間起火的宅子。

在高漲的火焰中,有數名黑衣人嗖嗖地竄了出來,將手中的火把扔在各處易燃的地方,然後彼此望了一眼,躍出圍牆很快沒入黑暗中。

竟是人為!

寧天歌眸光頓寒,想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所為,然後她心中忽然一動,眸光落在各間屋子裡,從大敞的房門以及窗戶望進去,地上果然倒著不少人,看不出是死了還是受傷。

沉睡中的左鄰右舍已紛紛亮起了燈,披著衣衫叫嚷著救火,各自提著水桶朝這邊湧了過來,她略一沉%e5%90%9f,沒有去追那些黑衣人,而是從紛亂的人群上麵如一縷輕煙般掠了過去進入宅子,將衣袖在院中的水缸裡浸透,隨即摀住口鼻衝入了最大的屋子。

屋裡的木製傢俱與簾子都已捲起火苗,她忍受著灼熱的氣息衝進內室,床上的情景讓她心裡一沉。

被褥全被鮮血浸染,床上的人全身皆是血窟窿,兩眼圓睜,早已氣絕身亡。

將屋裡的櫃子打開,裡麵的數件物品都顯示著主人的